陆沧月不明白,为何叶逍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明明天色尚浅,少年就已经盘坐在海棠树下。
更让她疑惑的是,灵槐树下没有传来:任何灵力波动,显然少年不是在修行。
起初陆沧月还不在意,只当叶逍是遇到了修行上的难题,在思索。
直到夜里,因为担心而久久没能入眠的陆沧月终于有了行动。
乘着夜色,她御剑下山,在林间寻到了正在感悟元素的柳师,这才得知叶逍废灵根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陆沧月三分诧异,七分失落,她很清楚白衣少年对于法师这条路有多么执着,废灵根这个结果却直接断了叶逍的法师路。
陆沧月在黎明破晓之前回到了清云峰,她看着梧桐树下的叶逍,他还是盘坐在那里,就像是入定的老僧,没有任何反应。
陆沧月停在了叶逍身前五步,装出一副轻松随意的样子,道:“其实修法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和我去学剑不一样逍遥自在?”
叶逍还是没有反应。
陆沧月张了张嘴,无尽了言语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她再次御剑而起,这一次她来到了云宗最高峰,幕云峰。
回来的时候,陆沧月带回一位白发老妪。
她们在距离叶逍很远的地方交谈。
“穆长老,他怎么样了?”
穆长老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焦急的陆沧月,叹息道:“确实是废灵根。”
“那穆长老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修法师吗?”陆沧月不想放弃,继续开口道。
“废灵根代表着无法沟通元素,老婆子我也没有什么注意,不如你去问问宗主吧,也许他有办法。”
陆沧月转头看了一眼海棠树下的叶逍,咬了咬牙,再次御剑入云层。
老妪望着陆沧月离去的背影,眼角有几分欣慰。
——就连这个最顽皮的丫头也当老师了。
幕云峰,整个岚州乃至整片大陆所有法师心目中最为神圣的地方,那里几乎聚集着这个世界最强的法师。
而现在,它的主人名为司徒骁,也是云宗的宗主。
幕云峰的大殿内。
“师兄,废灵根真的没有任何方法修行法师吗?”陆沧月望着面前的云宗宗主,急切的问道。
在最受师尊疼爱的小师妹面前,就算是司徒骁也难以摆出宗主的架子,所以他现在很为难为难。
“法师最重要的就是和元素沟通,而废灵根却无法达到这一点,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司徒骁的回答,陆沧月失落的低下头。
就连师兄也没有办法,看来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师父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我去找师尊。”陆沧月回头,准备离去。
暮幕云峰是七峰之首,却不是云宗的最高峰。
在七峰之外,在云雾之间有着数不清的秀峰,其中有一座山峰常年被阴云笼罩,终年不见天日,那里住着一位老人。
老人姓鹿,他是陆沧月,也是司徒骁的师父。
“不行,师尊在几日前突然闭关,你又不是不知道。”司徒骁赶紧拦住陆沧月。
陆沧月这才想起来,在她带叶逍回山的那天下午,师尊突然宣布要闭关一段时间。
见陆沧月安静下来,司徒骁总算是松了口气,生怕这个顽皮的师妹扰了师尊的闭关。
没有得到答案的陆沧月,再一次失落的回到了清云峰。
看着仍在盘坐的叶逍,陆沧月这一次并没有尝试去劝说,她想通了。
就像是很久以前,师尊曾经对陆沧月说过的那样。
修行之路漫长,在这条路上,每个人都会遇到很多旁人无法相助的困难,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探索去解决,也许叶逍此刻就是遇到这种困难了吧。
夜。
陆沧月又是一夜无眠,一直坐在窗前,心疼的看着弟子盘坐在梧桐树下。
终于,在第四天黎明来临之时,叶逍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来,僵硬的活动了一下筋骨,抖落掉身上的落叶,睁开双眼,发现陆沧月竟然守在身旁。
陆沧月见叶逍醒来,眉眼中流漏出遮不住的欣喜,毕竟是当了师父的人,陆沧月很快控制住了情绪,道:“想通了?”
叶逍回以笑意,道:“想到方法了。”
陆沧月不知道连师兄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叶逍能想到什么方法,但她还是鼓励道:“想通了就去吧。”
“嗯。”叶逍应了一声,唤起飞舟下了清云。
元素院。
初阳刚刚升起,林玄就像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了元素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阅着魔法书。
他的天赋不比鹿饮溪,在元素院中也只能算是中上游,所以他格外的努力,每日都要比同院多看几页魔法书,多练习几遍魔法。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那些同院们才陆续来到元素院,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或是趴在案板前小眯一会儿,或是七嘴八舌的交流着各种传闻。
直到钟声响过三遍,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元素院的弟子们才翻阅起魔法书。
林玄也像往常一样,将魔法书翻到昨日柳师讲过的地方,伸出一只手探到背后,在案板上轻轻敲了一下。
“嗯?”
没有任何回应,林玄皱了皱眉,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后面的位置是空着的。
对了,叶逍已经走了,怪不得今日他没有听到鼾声。
林玄叹了口气,回过头去,这才发现平日里最努力的鹿饮溪难得的没在练习魔法,而是素手托腮,望向窗外出神。
他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巨大的灵槐树占了窗子三分之一的光景。
在过往的一段时间里,鹿饮溪也会这般望着窗外出神,但这次不一样,灵槐树下再也不见那白衣少年。
柳师站在案前,轻咳了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玄也望了过去。
“今日我们开始讲授水元素魔法,相比较于火属性魔法,水……”
“慢着。”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元素院的木门被推开,想来是因为太过匆忙,没有控制住力度的原因,木门狠狠撞在墙上,引起一道极大的声响。
那是一个白衣少年,正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几丝黑发调皮的脱离的发束的约束,在少年俊秀的容颜间飘荡。
柳师看着门外的白衣少年,长眉微动。
少年仔细整理了下衣着,拱手弯腰,歉意道:“昨夜林中的鸟雀有些烦躁,学生未休息好,故今日来晚了些。”
“噗呲——”
良久,木屋里响起一声笑,所有人的目光又从少年的身上转移到最前排的少女身上。
然后,少女赶紧收敛心神,低下头,摆出一副正专注看书的样子。
所有人都明白,那笑不是嘲笑,而是释然,是随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