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空的眸光似是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大隋的兴衰巨变。
此刻,大兴城上空,一条蓝色真龙仰天嘶吼,龙吟中满是焦躁不安,此刻的真龙老态横生,柔弱不堪,给人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
忽的,真龙一声悲鸣,化作磅礴的气运消散,落于大隋各地,原本被大隋镇压的抬不起头的草莽得了气运之助,却是隐隐有了潜龙之势。
见此场景,他才收回目光,冷声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江山如画,却是由鲜血涂染而成,至高无上的帝位亦是由皑皑白骨堆砌,唯有血与火中诞生的帝国方能长治久安,屹立于中原。”
自秦汉以来,中原历来都受到外族侵袭,唯有秦汉,唐,乃至于明清才算盛极一时,篡立的王朝,大晋,大隋,大宋,要么不长久,要么就是积贫积弱,各种内忧外患。
战争虽说会死很多人,但却再塑乾坤,将旧的秩序瓦解,新旧交替,亦如生死轮回。
“阀主所言极是,胡汉对立百年,方有融合之势,大隋看似强大,实际上却是内忧外患,外有突厥虎视眈眈,内有门阀并立乃至于草莽兴起,未来,很难说啊。”老道虽说是楼观道掌门,方外之人,但这世间岂有真正的方外之人?
有些东西,是割舍不掉的。
这次,他来岭南,就是为了投资宋家,与宋阀达成合作。
乱世即将来临,佛门这次如果不能拨乱反正,杨家就成了弃子,他们一定会再次寻找代言人,而道门被佛门压制近百年,这次是最好的时机,所以,他们将宝压在了宋家身上。
“你的来意我已知晓,道门想要压过佛门并不难,希望你们能让我满意。”说完,李玄空脚步一踏,消失在山巅,唯留道人屹立山巅。
老道轻轻摇头,拂尘一挥,缓缓踱步下山,岭南宋阀远比他想的更强势。
这次,他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投资宋阀,但在他看来,双方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甚至宋阀应该有求于他,但是与宋阀之主会面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宋阀的强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仅仅是宋阀驻地,就有不下数位宗师高手,更别说驻扎在岭南的军队。
而且,他更知道,在很久以来,宋家就将飞马牧场收服,这么多年以来,宋阀积蓄了多少势力,没有人知晓。
正是因为宋阀对岭南的掌控力很强,所以世人对岭南的印象十分模糊。
宋阀的强大让老道惊叹,但正是这样,更坚定了他要投资宋阀的决心,即使宋阀占据主位,他也毫不犹豫。
世人皆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道门,正是要做雪中送炭之事。
下山之后,老道就下定决心,届时联合北方道门之力,为岭南宋家铺路。
······
仁寿宫内,一片缟素。
大隋开国皇帝杨坚身死,大兴城内各方势力云集,波云诡谲。
对于魔门,佛门已经忍了很久了,但杨坚一直都在平衡双方势力,因为顾忌杨坚,所以佛门一直没有出手。
现在杨坚死了,佛门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魔门支持的杨广登上帝位!
慈航静斋乃至静念禅院,佛家八宗齐齐出手势要正本清源,除魔卫道,让他们的代言人上位。
今日宫门之处好似格外的冷清,城墙之上只有旗帜飘摇,却不见士卒把守,方圆数百丈,人迹皆无。
一道俊朗不凡的身影行走在宫城之中,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忽然,一反常态的寂静中,四道身影急掠而至,分别站在四方,围住此人的前路和去路。
前方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口诵佛号,道:“老衲帝心。”
“老衲智慧。”一身棕色袈裟,身材挺拔,须眉皆黑,一脸悲天悯人之态,双目闪耀智慧之极的光芒的老僧竖掌道。
“道信。”
右方,白眉过耳,长须直及胸腹,脸上肌肤却是青春嫩滑的禅宗四祖道信手捧一壶,带着安逸恬淡之态,道。
“嘉祥。”
最后一人,立于他身后,身形枯瘦黝黑,身披黑色僧袍,手执木鱼,在四人之中显得其貌不扬,但给予他的威胁却是最大。
“阿弥陀佛,见过裴侍郎。”
四人齐齐见礼,不一的声音,各异的声调,相合起来,却是犹如晨钟暮鼓,直入心扉,似要把眼前这魔头度入沙门,偿还罪孽。
“佛门的四大圣僧,我们又见面了。”裴矩的目光扫过四人,冷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说道,“四位大师不在深山宝刹里吃斋念佛,却是跑来这滚滚红尘搅合俗事,小心佛祖怪罪啊。”
“阿弥陀佛,为解众生厄,不拘红尘或是地狱,老衲皆是愿往,这世间有施主这等大魔,若不除去,吾心难安。”帝心大师心眉垂目,宝相庄严地道。
四僧四面,四人一体。
四大圣僧的气机浑成一体,圆满无瑕,无隙可寻,如渊渟岳峙,横桓在四方,阻绝裴矩的道路。
“想要于此地拖住我,好让他人冲破杨广的封锁,拿到诏书,让杨勇再度登位?简直痴心妄想!”
再度面对佛门四大圣僧,化身裴矩的石之轩再无避让,他的不死印法已然大成,世上能杀死他的人少之又少。
昔年,四大圣僧辗转三千里,将他追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几乎都要山穷水尽,此等大仇,怎能不报!
“秃驴,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规则不可行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你们佛门昌盛百余年,也该退下了,未来,是我魔门的天下!”话音落下,石之轩便率先出手。
强横的精神力犹如实质般扩散开来,将周遭十丈之内凝为一个场域,浓郁的魔气犹如黑水般,将四大圣僧笼罩。
刹那间,四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漆黑无光的空间中,四周一片混沌朦胧,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因为这片场域已经封闭了他们的六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