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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瞳把李博让入城内。进到城主府,李博一口气连喝了四五杯茶水,脸色才算缓和一些。王瞳关切地问道:“李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唉,一言难尽啊。”李博长叹一声,说道:“佩城之战,我被贞西军所擒,非贞郡藉的兄弟大多都被杀了,贞西军之所以没杀我,只是为了招我入伙而已。后来,我又被贞西军带到厚安,趁着守卫防守疏忽的空档,我才侥幸逃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王瞳点点头,问道:“李兄,你和贞西军交过手,你觉得贞西军的战力如何?”
“强!非常强!”李博瞪大眼睛,心有余悸地说道:“即便是在兵力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我军弟兄,也完全不是贞西军的对手!”他这话倒是有感而发,佩城一战,贞西军的单兵战力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瞳的部下们闻言,脸上皆露出不以为然之色。王瞳未再多问,拍拍李博的肩膀,含笑说道:“李兄,你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
“王兄,我还有一件重要的情况相告。”
“哦?是什么事?”
“这……”李博没有立刻说话,目光流转,看了看周围的众人。王瞳会意,笑道:“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李兄有什么话就尽管直说吧!”
“事关重大,我只能说给王兄一人听。”李博正色说道。héiyāпgê下一章节已更新
王瞳迟疑片刻,还是向周围众人挥了挥手,说道:“诸位将军都先回去吧!”
“属下告退!”众人齐齐向王瞳施了一礼,又纷纷看了眼李博,而后鱼贯退出大厅。等他们走后,李博来到房门口,探着头脑向外面望了望,见附近无人,他这才把房门关严。
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王瞳忍不住笑了,问道:“李兄,到底什么事,现在你总该可以说了吧?”
李博走到王瞳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王兄,我在逃出厚安时,看到……看到王兄的家眷都已落在贞西军的手里。”
听闻这话,王瞳的身子猛然一震,脸色亦是顿变,两只虎目瞪得滚圆,眨也不眨地看着李博,半晌没回过神来。李博也未继续说话,对上王瞳又惊又骇的目光,重重地点下头。
“这……这怎么可能?不会是你……看错了吧?”王瞳回过神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在他看来,自己的家人远在桓郡,贞西军又怎么可能会掳走自己的家人呢?
李博笃定地说道:“王兄,我绝对没有看错,一个人两个人我或许能看错,但王兄的爹娘还有嫂夫人、孩子们我又怎能全部都看错呢?”
王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下意识地把李博的胳膊死死抓住。
感觉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都在突突地哆嗦着,李博心中冷笑一声,脸上还装出扼腕叹息的表情,说道:“我被贞西军关押在厚安城主府的别院,王兄家眷被关押的地方与我所在的别院只有一墙之隔,所以我绝对不会看错。只是我能逃出来,已实属侥幸,实在没有能力再带走王兄的家眷,王兄……王兄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等李博这番话说完,王瞳站起来的身形来回摇晃两下,而后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李博所言对他无疑如晴空霹雳,震得他六神无主。
自己的父母、夫人、孩子全部落到贞西军的手里,而自己还在平政稳坐钓鱼台,还在布置城防,准备抵御贞西军的进攻呢,这简直太可笑了!
想到这里,他腾的一下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见状,李博急忙追上他,将他的衣袖牢牢拉住,问道:“王兄,你这是要去哪?”
“救人!我要去厚安救出我的家人!”王瞳一字一顿地凝声说道。
李博连连摇头,说道:“王兄啊,贞西军有十万之众,可你身边又有多少人,你贸然前去厚安,非但救不出家眷,恐怕连你自己的性命都得搭上!”
王瞳猛然扭转回头,看着李博的眼睛都红了,咬牙说道:“你是要我见死不救,坐等着家人们被贞西军所杀吗?”
李博叹息道:“王兄,你冷静下来想一想,贞西军没有立刻杀你的家人,只是把他们软禁在厚安,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要利用王兄的家人胁迫你乖乖就范嘛,其实王兄想要救出家人很容易,只需答应贞西军提出的一切要求,家人们自然也就脱险了。”
王瞳倒吸了口气,迈出去的脚步慢慢收了回来,他凝视着李博,问道:“李兄的家眷没有被贞西军所擒吗?”
李博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也快,干笑一声,说道:“王兄是什么身份,史大人眼前的红人,而我又是什么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副将而已,以我这样的身份,还不值得贞西军如此大费周章,以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如果王瞳是在正常情况下,肯定能听出李博这话的问题,贞西军若是不重视他,为何不在他被俘之后直接杀掉他,还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他从佩城带到厚安,甚至还关押在城主府内呢?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得知家人被贞西军所擒的消息后,王瞳已然是心乱如麻,并没有细琢磨李博所言自相矛盾的地方。他眉头拧成个疙瘩,拳头握得嘎嘎作响,喃喃说道:“平政和西京互成掎角之势,相互呼应,贞西军若想攻破平政和西京,绝非易事,他们派人去到桓郡,掳走我的家人,必然是想用我的家人做威胁,逼我交出平政!”
嗯!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无需我多说什么,已经把一切都猜到了。李博暗暗点头,他故意琢磨了一会,应道:“没错,我看,贞西军也正是这个意图。”
王瞳现在心神大乱,他已想不出来太好的应对之策,看向李博,问道:“李兄,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这……有些话我也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哎呀,李兄,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你就快点说吧!”
“照我来看,史大人这次大势已去,贞西军兵强马壮,又有朝廷支持,一统贞郡,已成定局。你我若是继续死保着史大人,恐怕,最终只能陪着他同归于尽。王兄不如借用此事为契机,向贞西军献城投降,如此,即尽了孝道,保护了家人,也不会被指责说是背信弃义,而且还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好归宿,可谓是一举多得啊!”李博这种面不红气不喘,看似为他人着想,实则为自己谋利的本事,也的确堪称高人一等。
王瞳并不是傻子,即便他的心情再乱,这时也听出不对劲了,李博这番话不可能是临时想出来的,显然是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博,说道:“李兄,你……”
“贞西军虽有朝廷支持,但和朝廷完全不同。贞西军是唯才是用,并不看出身背景爵位,其主帅上官秀乃至副军团长、兵团长等等将官,都非贵族出身,投靠贞西军,你我照样可以大有作为,王兄可需三思啊!”
“李兄你可知道,单凭你现在这番话,我便可斩下你的首级!”王瞳冷冰冰地说道。“难道,你已经投靠贞西军,这次来平政,是专程为贞西军做说客的?”
“当然不是,我也是在逃离厚安,前来平政的路上才想明白这些事的。”李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道:“王兄,你仔细想想,你我日夜苦读、勤练灵武,然后又背井离乡的来到贞郡,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嘛!投靠叛军,究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贞郡的各路叛军都已是气数将尽,转投气势如虹的贞西军,不失为明智之举,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又何必非在史凯文这颗树上吊死呢?王兄还是好好想想吧!”
虽然心里怀疑李博早已倒戈到贞西军那一边,现在他是代表贞西军来做说客的,但王瞳又能拿他怎么样呢?毕竟他的家人现在都已落在贞西军的手里,他不能不顾及父母妻儿的性命。
王瞳久久没有说话,表情呆滞地缓缓走到椅子前,慢慢坐了下来。现在他面临两难的选择,要尽忠,就不能尽孝,要尽孝,就不能尽忠,忠孝难以两全。
看他目光发直,脸色阴沉,李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说道:“王兄,我从贞西军那里还得到一条确切的消息,史凯文不单单是叛军,他早已私通了宁南。”
“什么?”别看王瞳深得史凯文的器重,但史凯文与宁南私通的事,他还真不知情。
李博正色说道:“史凯文能三番五次的拿出大把的银子招兵买马,王兄以为他的银子是从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西京郡库里的银子早就被他用光了,几次大规模招兵买马的银子,其实都是来自宁南对他的暗中资助,宁南资助史凯文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我大风内乱,宁南好趁机杀进来,吞并风国,对于这么一个叛国的奸细,王兄还愿继续保着他?”
王瞳越听越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脱口问道:“此话当真?”
“若有半句虚假,我李博愿遭天打五雷轰!”李博竖起双指,指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