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开口留我,亦没有追上我的意思。
我黯然。
还没走出那短短的走廊,慕容晴娇俏的声音自背后传来,“煌灼,你的药我煎好了。”
“你闹什么闹!”龙煌灼不悦地怒斥她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两人是在打情骂俏。
慕容晴住在龙煌灼的将军府。
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我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就这样离开,还是忍不住转身去看我的子郁和慕容晴。
慕容晴这厢也看到了我,微微惊讶。龙煌灼没理会她,默然看了我半刻,走了过来,温润地道:“身子才刚好,抱了那花不好撑伞,我送你回去。”
我强抑制住酸意,“不用了。”
龙煌灼嗯了声,说道:“我这几天就动身去燕国,将军府你暂时别来了,来了我也不在。”
我道:“嗯,我不会来了。以后都不会来了。”
“无衣。”龙煌灼轻轻叫我,“你哭什么?”
我用袖子抹了泪,强笑道:“我没哭,伞上的雨水掉到我脸上了。”还在他和慕容晴的面前掉眼泪做什么,我的子郁都要随慕容晴去燕国了。怎么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留不住?
龙煌灼伸手来抚我脸上的泪水,我撑好伞,他的手还没伸过来时,我已抱了合欢花离开。
才一走出将军府,整盆合欢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瓦盆又碎了。
我想去捡起它们,想了想还捡它做什么。走远了几步,又回头来捡了合欢花的那花枝。
也许因为今天下雨的缘故,合欢花的花枝一直没离水,竟然,我回宫将它移植在花盆里后,它还活着。花枝招展,玉树临风。怎么看怎么像子郁。
人变心了,这花还没对我变心呢。
今天去将军府,我是多么地自讨没趣啊。
我试着去接近龙煌灼,试着去修补我们的感情,徒劳无功。是在何时,他这流年也暗换了芳华?
我没有变心过呢,即使是在高粲被他杀了后,我虽恨他,却还是没变心呢。我一直,自始至终,心里的那个人,都是他呢。
自古负心的,果然都是男人。
雨越下越大,晚上的时候龙御夜来了落霞殿。一见窗台上怒放的合欢花,已知我今天的动向,问我:“去找他了?”
我默不作声。
龙御夜接下来没说话,和他我也找不到话说,两个人便都沉默。沉默,不知在何时,成了我与龙御夜的相处方式。
然后夜深了,我说:“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回去睡吧。”
他站起来,我送他到殿外。车辇在外面,我把伞交给他。他回头看我,然后丢了那把伞,沉声道:“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是我的地方才对。”
然后脚下一空,已被他抱起,挣扎无效还是被他放于床上后,他一把挥落淡粉色的帐缦,松了我的衣带。
我蓦然惊恐,忙握住他肆意的手,试着劝说道:“龙御夜,你冷静点……”
胸前衣服被大片撕落,我咬了他一口,他吃痛一松手,我趁机跳下床来。忽然脚下一腾空,已被他拎了回来,直直地被扔到床上,跌的眼冒金花。怒火被他挑起,不由怒道:“你疯了!”伸出手使劲地要推开他,想与他保持距离让他冷静些。
直到这一刻我都没想过要逃,都没想过会遭受到他的侵犯。出嫁之前,就与他几月同床共枕过;这一年多以来,他亦始终不曾对我做过越矩的事;朋友妻不可欺,我高估了他的定力,也低估了他对我的情意。
父皇离世以来,我在他的保护下生存。我,母亲,弟弟,非但没有因为父皇的离世失势,反倒荣比往昔。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内心里,早把他当作了和齐宕一样的亲人。甚至以为这样的亲人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几年,几十年后,我们都还是亲人,他依然会以他帝王的羽翼,保护我,为我挡去一切的风雨。
错了,都错了。怎么忘了我当他是亲人,他从来就没把我当作亲人?
龙御夜拽住我折腾的手,按在我头顶的锦衾之上,另一手扯掉了我单薄的寝衣,然后是他自己的。俯身便压了下来。
女人之于男人的纯体力的对比是那么弱小,全身肌肤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待到这时,才觉出真正的惊恐。几乎哭诉着告饶:“龙御夜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而此刻将军府上的龙煌灼胸口突然一阵莫名地闷疼,没来由地惦记着无衣。
今日她主动来找他,他知道她想要与他重修旧好的意思。其实她不来见他,他临去燕国前也会去找她和解的。
两个月过去了,见到她也不会很厉害地想到孩子,也不会因为丧子之痛影响对她的感情了。他也调试好了夜和她在他心中旗鼓相当的天平,不会再因夜一念之错误伤了他的孩子,而愤懑夜了。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这几日就准备与她好好生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最重要的,不是缅怀失去和过去,是把握现在。
今天她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睿清王说她昨日去了睿清王府,睿清王给她诊脉,断出她因身中异毒身体孱弱以致诞不下孩子。那解药,唯燕国王室独有。燕国,他是必须去一趟了。
龙御夜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只觉一道冷线从脖子处直灌下来,周身都布满了惊怖的栗粒。
强占么,又是强占么。先是龙煌灼,然后是他。
才闭上眼不去看身上那张让我绝望的容颜,铺天盖地的黑暗已突袭而来。那夜也是在落霞殿的这张床上,歇斯底里的的恐怖重又回放在脑海。
抑制不住地失声尖叫了出来,龙御夜给那声尖叫惊住,顿了动作。他显然是料到了我失常的原由,俯下身吻我的面容,吻我的唇,在我耳边轻轻地道:“别怕,睁开眼来看我,是我,不是别人。”
我全身冷汗涔涔,噩梦才醒,见着了身上的他,又一轮的噩梦袭来。龙御夜已抚去我额上的汗珠,缓缓动作。
他的动作很和缓,同时不断地亲吻和抚摩试图让我放松自己,可我全身依然紧绷,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渐渐被他打开。细微的快感也若有若无。麻木。木然地感觉被他冲击的战栗的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他结束了他的缠绵,小心地为我清理了身体,掖了掖我的被子,将我拥在他的怀里,睡下。
我蜷在他的怀里流泪,一直流着,怎么也干不了。
他闭着眼,呼吸轻微。但我知道他一夜没睡。不说话,只是沉默。
早上的时候连翘和一帮宫女端了盥洗用具过来,见着一地板的龙御夜和我的衣物,连翘手中的金盆,“砀”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宫人,龙御夜吻了吻我,起了身,由着宫人服侍着更衣,“好好侍侯公主,朕去去就来。”
龙御夜不是去上朝,他来的时候手里拿了道圣旨,递给了万忠。
“朕惟教始宫闱,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锡赐以纶言光兹懿典。咨尔公主岳氏,丕昭贤惠,珩璜有则,持躬为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容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曾仰承前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贵妃。尔其懋温恭尚祇,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哉。”
贵妃?
我漠然地听着万忠念着圣旨,既不叩拜也不领旨谢恩。木然地睡在床上,看窗台上雨后的合欢花巍颤颤地开放。
龙御夜不知是尴尬还是愧疚,室内沉默着。万忠见此一咳,带头跪拜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奴婢……”宫人们接二连三地跪下,参差不齐地叩拜声无一不含着娘娘两个字。
“不要叫我娘娘!”终是忍不住,不顾只着了寝衣衣衫不整地下床,将龙御夜往寝殿外面推着,“你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龙御夜微一沉吟,“我先去上朝了。”温和地看了看我,大步离去。
早上了,煌灼胸口的疼痛依是没有消减,撑着额看窗台上的合欢花巍颤颤地开放。
“将军。”李制低着头,站在门口。煌灼看向他,问:“何事?”
“皇上……昨晚留宿落霞殿。”
胸腔袭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煌灼掩袖剧咳,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低头一看,殷红染黑了白袍衣袖。
夜,你终于出手了。
龙御夜留宿落霞殿,每日关注龙御夜床第之事的后妃们无疑都知道了。或者整个大周王宫都知道了,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吧。
龙煌灼知道此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那个负心之人,自有他的慕容晴,他都要去燕国了,我还想他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