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一开始就说子郁是你的爹爹,不说我是你的未婚夫的?”
才要反驳他,目光在看到大厅桌案上放着的,已经冷了的堕胎药,未说出口的笑侃的话,顿住。
笑意早就从眼底流逝了,面色跟着有些发白。腹中的我的却不属于子郁的孩子,总不能因为子郁成了我的夫君而留下那孩子吧。子郁是一回事,孩子又是一回事。那孩子,我总是要打掉的。不想,我和子郁之间,因为别人的孩子,而有丝毫的嫌隙。
子郁也注意到了我在看到那堕胎药的僵愣,他先是一惊,后一改惯常的温和,看着李鹤,冷斥道:“还不给我倒掉!”
“是,将军。”李鹤应声。
虽然知道子郁不会逼我喝堕胎药,不会逼我拿掉孩子,不过,子郁那么过急的反应,还是让我诧异了。见我看着他,他竟然有些轻颤。紧紧拥住我,在我耳边呢喃道:“我们生下这个孩子,无衣生下他,好么?”
我怔怔地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啊。你不介意么?”
“我不在乎!”子郁有些慌乱地道:“孩子是无衣的,便也是我的。我便把他视若己出。”
我轻问道:“为什么,你会想要这个孩子?”
子郁一愣,面色竟有些苍白。过了许久,才道:“我一出生,便被我母亲遗弃了。我不想……。不想这个孩子还没出生,便没了生命。”
龙煌灼与龙天浚是孪生兄弟的事,我早从龙御夜那里知道。此时听子郁说出此话,我非但没有因子郁的反应,而就孩子的事对子郁有丝毫的怀疑,还因为子郁的话,紧紧地抱住子郁,让他感觉到我的温暖。
“子郁喜欢他,我便也喜欢他。我依子郁的,生下他。”嗯,因为贵妃弃子,子郁必然不喜欢那样狠心地对待孩子的母亲,我也不能做那样狠心的母亲,不能做子郁不喜欢的女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听到了我的应允后,子郁竟然松了一大口气,笑着看我,“无衣,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呢?我正想问,却又瞥见桌案上的一包有药味的东西。问子郁,“那是什么?”
子郁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如又见了堕胎药一样,蓦地又是一阵面色发白,失了常态地冷斥李鹤,“给我扔出去!”
那里面,有红花的味道。是堕胎药。自八岁起就跟着四叔叔配药的我,其实闻出来了。
驸马与公主破镜重圆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中,晚膳前,表姐以皇后之礼赐下的衾枕红烛,金玉首饰就到达了将军府。表姐的宫人看着衾枕红烛笑着传达表姐的意思,“皇后娘娘说,补公主和驸马一个洞房花烛。”
子郁唏嘘,“替我谢谢皇后的美意了。”
宫人偷觑子郁几眼,羞涩地离去。我却有着错觉,子郁说那话时,弦外之音颇重。眼底的笑意冷涩,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莫测如深。
晚膳时,子郁亲自为我布菜,笑道:“我让御厨按照调理有身子的女人的食谱做的膳食。”
自我嫁进将军府起,将军府上的大厨便是龙御夜从宫里赐来的。膳食每一顿皆精致讲究,面对美食,我一向享受。此时食着子郁给我布的菜肴,却有些食不知味。
自上午那碗堕胎药后,子郁一下午可谓是大费周章。从我的衣物,到饮食住行,处处皆以我有了身孕,如何如何地侍侯为前提。
比如说衣服吧,才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哪里用的着全部重新裁衣,穿那么宽松呢。男人面对这种事,怕是都过于小心翼翼了。孩子又不是他的,他是多么好的一位父亲啊。我毫不怀疑,我以后若有了他的孩子,那孩子将会有这世上最好的爹爹。
若是,这个孩子是子郁的,该有多好。
如此希冀,吃着菜,心里便有些难过,鼻子一酸,眼里便有了些湿意。“无衣……”子郁见了,自然就慌了。从膳桌的另一旁过来了我身边,轻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口么?”
闻此话心里更难过了,正巧胃里突然不舒服,有些想吐,便俯身干呕起来。见我呕吐,子郁除了手忙脚乱外,倒没有什么担忧的,反倒有些难以言表的喜悦。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妊娠反应了。
子郁之前应该不懂这些,大约是一下午向御医请教的吧。倒难为一向那么处变不惊的他,因为我有身孕的事变的这么神经质。子郁,他该真正的是把我的孩子当作他的来看待的。那样初为人父的喜悦,真实的让我都快要有错觉,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一样。
真是丢脸和尴尬啊,第一次妊娠反应,便是在子郁的面前。若是,孩子是他的,我或许也会有几分喜悦吧?
“这是黄花止呕汤,御厨说用不着,幸好我让做了。”他笑着给我舀了一碗羹汤,就要喂我。
“噗嗤……”那厢侍侯在一旁的连翘、李鹤李制等人早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去,子郁的喜悦早感染了饭厅里的众人,不,应该是这半日将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感染了。没有歌舞升平,将军府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喜气洋洋。
李鹤算起来也是冷漠的,不过已在齐国江北见识了子郁待我的与众不同,随着连翘笑出声,李鹤也低头笑着。李制到底没见过这场面,惊异地看着子郁。许久后方注意到我和子郁都看着他,他才撇转头,面色因隐忍笑意呈几分紫色,却冷漠使然,终究没笑出来。
子郁多年冷竣的形象和面子在下属面前就此毁于一旦,他却也不介意,收回看李制的目光,兀自低头一笑。
见此,我心中百感交集,柔肠百转。
晚上回了卧寝,便见红彤彤的烛光。迟了大半年的洞房花烛,没有喜娘没有仪式,却有两个最满足最幸福的人。
子郁拥我在怀,一晚上我们说了好多话。他二十四年来的生活,三岁失母,六岁失怙。偏爱音律文墨,却因魏父临终遗言,做官便做远离朝堂的武将,而在魏父离世的一年里,指下的音律变作了长剑,文墨涂鸦的,不再是诗词歌赋,治国之道,战国之策,强化记忆于脑中。
“我以为我的夫君,只是个纯粹的武夫。除了信任你不去猜疑你外,这约是我怎么也把我的子郁与煌灼联系不到一起的原因了。子郁文质彬彬,哪有半点武将的样子。”
“四年前在护国寺与无衣别离,出征前去昭阳宫看公主,无衣凶悍泼辣的样子也让我印象深刻呢。我也是,怎么也把你们联系不到一起的。”
我就知道,那一次我骂那叫龙煌灼的猫,真把子郁骂惨了。却有些怨怼,“你都听不出我的声音么?”
“先皇赐婚的那日,你不是说你也偷偷有去看我么,还不是也没听出我的声音?”子郁道,“护国寺的小女孩的声音那么清灵,再听你在昭阳宫骂我的声音确实有很大的区别的。再说,莫名其妙地被人骂上一通,怎会去辨别那么多。”
“那猫一向讨厌的很,那天更是惹我生气了。”
“不是讨厌猫,是讨厌煌灼吧。”子郁一语道破。
“你也不是讨厌猫,是讨厌公主吧。”数落道:“怪不得在魏国公府,我一说养只猫,你那么大的反应。”
子郁的声音低沉起来,“现在不讨厌了。喜欢,都来不及。”
靠在他的胸膛上,第一次,那么柔情地去提到那个名字,“我也喜欢煌灼。”手指在他的胸膛上,一笔一画地写着那两个字。
子郁一震,捉住我的手,包含了太多情绪的眼眸看着我。
感觉他的气息渐近,慢慢吻了下来。唇触上我的唇的那一刻,我心悸如同他在护国寺第一次吻我的碰触摩挲。与子郁相处已久的我,自然明白这一次唇唇相贴的吻,非但不复那次的无关欲望,还盛满了他炙烈的欲火。
他温柔地摩挲着我的唇,声音沙哑地道:“无衣,我已经错过了你好多年。”听出他的话里别有深意,我了然。在心里想着既是夫妻了,我是不是该尽作为妻子的义务?
摩挲到侵袭,等到他终于肯放开我,我已经气喘吁吁,软软地倚在他胸前。
轻轻解了我的衣带,延着我的脖颈和松散的衣衫一路吻下,渐触着我胸前的柔软。大手探入我寝衣的衣襟,掌控着我胸前高耸。他早已俯身,埋首在我胸前,随着手指的轻捻慢拢,唇齿在我胸前的每一寸肌肤上留下了印记。
身心都禁不住地颤栗,腹中被他挑拨的气流乱蹿,身子似燃了一把火,喉间都有些干渴,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这本是我们彼此渴望多年的缠绵,一经点燃,立时触发。再是克制力极佳的子郁,如今已知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夫君,再不行使他作为夫君的权利,也太坐怀不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