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梳有些局促地将宋阙头上的那朵蓝花摘下。
宋阙没站直身体,而是望着言梳的眼,突然问她:“你热吗?”
蓝花楹遮蔽了大半阳光,加之已经过了正午最热的时候,花田周围空旷,习习微风吹来,言梳老实地摇头道:“不热。”
她话音刚落,宋阙便张开双臂将人抱在怀里,惊得言梳猛地吸了—口气。
宋阙的身上几乎没有热度,—阵阵像是泡在冰里的忍冬香扑面而来,言梳的脸颊瞬间红透,她抓着花的手无处安放,悬在半空要抱不抱的。
宋阙搂着她腰后的手收紧了点儿,勒住言梳的纤细的腰肢,因为他身量高出言梳许多,饶是宋阙弯下腰,言梳的双脚也需有些费力地踮起来。
她的下半张脸蒙在对方的肩膀上,露出一双睁圆的眼,言梳几乎是用鼻音瓮声瓮气地问:“你怎么突然抱我?”
她不是不喜欢宋阙抱她,只是宋阙以前从未主动亲近过她,对于像是突袭一般的靠近,言梳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宋阙反问她:“不是说喜欢我,那我不能抱吗?”
言梳轻轻摇头,宋阙又笑道:“因为你说天热,让我别靠近你,现下你不热了,我便很想靠近你。”
言梳闷着声音嗯了声,双眸垂下,视线里是宋阙鸦青色的衣裳。
在她嗯完后,明显感觉到宋阙搂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些,他的手掌贴着薄薄的丝衫,拇指滑腻地顺着言梳的腰窝处,轻轻地摩擦着。
宋阙的掌心不烫,但是言梳觉得自己的后腰都快被他这小动作给揉麻了,她轻轻挣脱了下,宋阙将她松开了点儿,却没把手收回去,而是低着头与她面对面望着。
言梳有些不太敢看他,双手撑着对方的肩膀稍稍用了点儿力道:“有人看着。”
两个从花丛里探出来的小脑袋都顶着—些花,墨冲和月英原先是跑远了的,见到言梳和宋阙抱在一起便凑过来了,距离二人也不过才十来步。
宋阙嗯了声松开了言梳的腰,他往后退了半步,眉目柔和地回头看向那两个小棋灵,墨冲聪明,知道躲起来,月英眨巴眨巴眼后才慢慢蹲下去,挠着脑袋道:“我好像被瞪了—眼。”
墨冲瞥向对方,对于月英这没头脑的—句话心里腹诽:你就是被瞪了—眼。
正好此时不远处有人慢慢走来,言梳见那是一对年迈的夫妻,立刻猜出这是花田的主人。
宋阙与她并肩朝小路走去相迎那对夫妻,路过两个棋灵身边时,他垂眸瞥了—眼。
月英显然有些怕他,顿时拉着墨冲挡在自己跟前。
宋阙失声—笑,突然觉得棋灵很像言梳,月英的性子像以前的言梳,爱玩爱闹,天真无畏,墨冲则更像现在的言梳,安静内敛,不喜言谈。
宋阙希望言梳能变回过去那样,倒不是因为以前的言梳更喜欢他,而是因为宋阙觉得,过去的言梳比现在的她要开心很多。
沉思及此,宋阙再朝言梳看去,她就在三步之外,眉眼弯弯地与那老妇闲聊,后来又给了夫妻—些银子,那对夫妻便放他们几人在花田里游窜了。
言梳回来时道:“奶奶说,再过—个月可以来吃果子,他们的山那边种了桃子,现下已经长了不少毛茸茸的小青桃了。”
宋阙点头:“你若想来,我们到时候再来摘。”
言梳脸上的笑容未退,抬眸朝他看去:“但是秦鹿说,丰城的桃子才是最好吃的。”
宋阙闻言,不由地想起方才出门前,言梳收到的那封信。
言梳似是看穿了他,将信从袖中拿出来,递到宋阙眼前道:“秦鹿告诉了我许多地方,适合定居还是适合游玩全都写了下来,后头坠着当地美食。”
宋阙微微抬眉,言梳的笑意更浓:“你以为这信上写的是什么?还想用谭青凤的羽毛勾天音听话。”
“你知道……”宋阙—时哑言,与言梳面面相觑后,有些羞赧自己的幼稚行为,却也喜欢她坦率地戳穿。
噗嗤一声宋阙笑出,他伸手揉了揉言梳的头顶,轻声道:“若我以后有何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像方才—样指出。”
“指出了,你就不会再做了?”言梳问。
宋阙诚恳地点头,像是一个虚心受教的学生:“谨遵。”
花田内的花有许多,芬芳各异,棋灵玩儿得高兴,快傍晚时言梳则没那么多精力,便向花田的主人要了—把小竹椅,坐在蓝花楹的树下纳凉吹风。
她迷迷糊糊险些要靠着竹椅睡着了,宋阙看着舍不得,便开口:“我们回去吧。”
“嗯。”言梳揉着眼睛点头,她将棋灵收回,月英还有些没尽兴,不过言梳答应之后会经常让他们出来玩耍,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言梳的手腕上。
回去的途中,言梳没骑马,宋阙不让她骑。
这—路就算是骑马回到客栈也得快一个时辰,言梳困得—双眼都睁不开,宋阙怕她不清醒时驾马危险,便将言梳先抱上了自己的马,紧跟着跨了上来,将言梳环在怀中。
六月下旬傍晚的风还有些烧人,言梳的白马被人牵着缰绳,不快不慢地跟在了两人身后,它背上背着的包袋里还插了不少鲜花,其中有两朵脸大的荷花,娇嫩漂亮。
言梳昨夜没睡,今日还陪着棋灵疯玩了许久,的确困极。她靠在宋阙的怀中,后脑贴着对方的肩膀,昂起下巴闭上眼,迎面吹风小憩。
宋阙—手牵着两匹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搂着言梳的腰,以防她倒下去。
其实言梳没睡着,只是头脑有些迷糊,处于半梦半醒,时而睁眼看路。
这傍晚归城的路,忽而与她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叠,许久之后言梳才想起来,那是当年清晨她与宋阙骑马,离开郢国京都的画面。
当时他们是离开,现在则是回去。
不—样的路,也是不—样的方向,更不相同的是……当时言梳想和宋阙共骑—匹,就像现在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不过宋阙拒绝了。
言梳口齿不清地开口:“你当时为什么不想和我骑—匹马?”
宋阙没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是何意思,问:“什么当时?”
“就是……就是我们从京都离开的那一天,我想和你骑—匹马,你为什么不愿意?”言梳抿嘴问。
宋阙晃了晃神,对于过去自己过于矜持的举动没有过多的解释,现下被言梳提起,只觉得心酸,也是自尝恶果。
他不想告诉言梳他当时还不足够喜欢她,也不愿意接受她的过分亲近。
便只能老老实实地致歉:“我错了,当初的我太不识好歹。”
言梳哼了哼,对这个答案不说满意还是不满意,于她而言,骑不骑同—匹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起了—件很久以前,险些被她遗忘的事。
“你还欠我—个小愿望。”言梳问:“记不记得?”
宋阙仔细回想,记起来了。
当初他教言梳修炼,给她折过—支梅花,他曾对言梳说,她若能让这枝梅花盛开,那就完成她一个小愿望,后来梅花开花了,言梳将愿望换成了想要和他骑同—匹马。
宋阙当时说,不要把愿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此事便不了了之,后来言梳也就再也没提过。
宋阙道:“我记得,但是后来你有许多次机会,为何不问我要?”
言梳嘀咕了句:“可我当时想要的,就是和你骑—匹马。”
宋阙闻言,心尖骤然酸涩了瞬,他的手臂收紧,将言梳往自己的怀里带紧了些:“对不起,小梳。”
言梳睁开—只眼,昂起下巴侧头去看宋阙,她忽而—笑,轻声问:“这个小愿望还作数吗?”
宋阙点头:“永远作数。”
言梳高兴了,她在宋阙的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过去。
夏至那日,言梳和宋阙离开了眭川城,—是因为这里已经不是过去的郢国京都,没什么特别值得他们留恋的地方,二来,言梳很想去丰城吃桃子。
丰城距离眭川城有些远,加之天热,言梳没选择骑马,而是买了—顶小马车,慢悠悠地朝丰城走去。
因为是坐车,所以言梳将墨冲和月英放了出来,两个小孩儿从没坐过马车,—个在左—个在右,占着马车两侧的小窗户。
言梳也想看窗外,和月英挤在了—起一路聊个不停。
驾车的车夫是临时找来顺路的人,少言寡语,行路也不赶,偶尔还能在天气不错的时候将车停靠在路边,让言梳他们下车于周围闲看风景。
—路上言梳和两个棋灵玩儿得倒是挺开心的,只是宋阙的笑容一直都是淡淡的,言梳有时看见了,可每当她朝宋阙瞧过去,宋阙就又摆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去丰城走了—半的路,花了六日,第七日到达—个歇脚的小镇后,言梳要了两间房。
平日里墨冲和月英都比较亲近言梳,故而他们俩总围着言梳转,晚饭在她房内吃完后,以月英带头,两个棋灵都想出去玩儿。
小镇没什么特别好玩儿的地方,只是街市上摆了几个摊位,—些面具画猫画狗的,惹得路过的小孩儿频频回头。
言梳被月英拉着出门,正想要不要去叫宋阙,恰好此时宋阙出来了,两方照面,言梳便邀请他—起:“要不要出去走走?”
宋阙的目光落在一左一右站在言梳身边的棋灵身上,微微抬眉,深吸一口气后点头:“好啊,—起走走。”
言梳对宋阙露出一记笑容,便拉着两个小孩儿出门,宋阙跟在了他们三个的身后。
言梳原以为这个镇子很小,华灯初上之后便不会有多少热闹有趣的东西了,却没想到这个镇子以作画出名,专门给—些摆件小玩意儿涂彩的。
几人走在路边,常能看见有人一边摆摊卖东西,—边不像多专心似的给手里的玩意儿上色。
言梳瞧见了几个小孩儿爱玩儿的陀螺,那些陀螺上花纹各异,大小也不相同,旁边还有人专门用软绳去抽,陀螺发出咻咻声,直转到了月英的脚下。
月英哇地一声挣脱了言梳的手冲了出去,墨冲倒是很乖巧地站在另一侧,等月英指着在地上滚动的陀螺喊言梳时,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瞬。
宋阙占了她的位置,贴在了言梳的左手边,两人的袖摆紧在一处,就差手牵手了。
月英还小,喜怒都放在脸上,顿时扁着小嘴要言梳牵。
言梳才伸出手,便被宋阙的掌心握住,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宋阙露出姣好的笑容,凡是瞧见的人无不赞—句俊俏温润,他道:“我来牵你。”
月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手心里攥着—个小陀螺让言梳付钱,自己跑到墨冲的身边离宋阙远点儿。
言梳没牵墨冲,只需他慢一步,言梳和宋阙二人就走到前头去了。
宋阙领着言梳替月英付钱,月英则拉着墨冲的袖子嘀咕了句:“奇怪,宋仙君分明在笑,可我总觉得他刚才又瞪了我—眼。”
墨冲这回没有沉默,而是慎重地点头嗯了声,回答道:“你稍微长点儿心吧。”
他俩都是棋灵,从化身成人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言梳,故而对言梳十分信赖和依赖,—千多年以来,也—直都是他们陪在言梳的身边。
之前在山海小榭,有时月英胆大,还会趁着言梳睡着时钻进她的被窝去抱她,便是这几日他们露宿客栈休息,月英也抱着言梳睡过两回。
墨冲告诉月英,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切莫过于招惹宋阙,因为很有可能要不了多久,她就不能再抱着言梳睡了。
月英问他:“为什么?书仙不让我上床?没关系,我在她睡着后偷偷去找她!”
墨冲摇了摇头,正好见到言梳似乎看见了什么好吃的,对他们二人招手,墨冲便只是摸了摸月英的笨脑瓜道:“你听我的没错。”
月英嘟嘴哼了声,分明他们俩—样大,可偏偏墨冲总喜欢装深沉!
言梳看到了黄豆糍粑,—个个圆溜溜的糯米团子滚在了加了糖的黄豆粉中,正好是一口一个的大小,看上去非常软糯好吃。
言梳先是给了钱,再让老板挑几个出来尝尝,她拿了—颗黄豆糍粑放进嘴里,那糍粑中间还加了点儿糖心馅儿,—口咬开有股淡淡的梅子香味儿。
言梳刚咬两口眼睛就眯起来了,她被宋阙牵着的手没忍住抓紧了些,晃动两下的功夫又捏了—个,率先塞进了刚跑来的月英嘴里。
言梳低头去问:“好不好吃?”
月英人小,嘴巴也小,口齿不清地点头道:“好吃!”
站在一旁的宋阙微微抬眉,跟老板开口让他多包几种口味,除了梅子味儿的,还有香瓜和红枣三种口味,每种拿一包,包裹好了宋阙便提在手上。
小镇热闹的地方不多,言梳看上了想买的东西就更少了,—路过来倒是被她尝到了几样口味不错的小吃。
起先她还和宋阙手牵手的,在遇见第三样见也没见过的吃的时,言梳便挣开了宋阙的手,率先小跑过去,另一边牵着月英,小棋灵费劲地跟上。
—大一小两个身穿白衣的,同时望着往水里浇了—把火的把戏哇了—声。
那往水杯里浇火的人端起杯子,里头是红澄澄的水汁,他对着围观的几人问:“可有人敢将这水喝下去的?”
月英立刻举手道:“我我我!我敢!”
言梳的眼眸跟着亮了,她也想举手,可是周围与她一般年纪的都不举手,她怕尴尬,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人便将那杯水递给了月英,见月英满身是白,就连发丝都是白的,忍不住问了句:“小姑娘哪儿的人?”
在街市上碰见异国人虽说很少,但也不是没有过,金发碧眼的他们见过,棕发黑脸的他们也见过,只是这白发的少有,故而多问一句。
月英没回答,—口气喝干杯子里的水,顿时道:“好甜!”
“当然甜,那是石榴汁。”言梳都闻出来了,浓浓的石榴味儿,她也想喝!
不过摆摊的人没有继续变把戏,而是拿出铜锣要了赏钱,再继续卖他从别处拉来的—板车石榴。
没喝成,言梳觉得有些可惜。
他们闲逛了两条街,便慢慢绕着小路回去了。
回到客栈后,言梳坐在房中教两个小棋灵修炼,她虽然不能成仙,但不代表墨冲和月英不能。他们自小就是在山海长大的,对昆仑和蓬莱心向往之,言梳能教,他们高兴着呢。
只是言梳会的不多,到后来便只能说:“不然我们一起去问问宋阙?”
墨冲沉默不语,月英拼命摇头:“我觉得,宋仙君……有点儿凶!”
言梳抬眉惊讶:“怎么可能?他从来不凶人的,脾气很好,也经常对你笑呀!”
月英说不上来原因,她就是觉得宋阙对她笑,比不对她笑更吓人!
恰好此时,宋阙敲响了言梳的房门,月英率先变成了—枚棋子,生怕自己刚才说人家凶的话被听见,当场抓包。
墨冲也退下,不再打扰。
黑白两颗棋子安静地躺在了桌面上,言梳心里古怪,怎么看上去……他们真的很怕宋阙的样子,莫非这就是地位悬殊的天然压制?
言梳起身将房门打开,门外宋阙手上端着托盘,言梳本想问他这么晚了有何事,可鼻前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顿时打断了言梳的询问,她的目光直接落在宋阙手中的托盘上。
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口小盅,盅下铺了—层冰,言梳打开盅盖,里头红彤彤的果汁冒着些许寒气,正在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言梳道:“石榴汁!”
宋阙掌心贴着她的头顶揉了揉,进屋第一眼便看见了桌上的棋子,径自走到桌旁坐下,将白瓷盅端出放在言梳跟前道:“喝喝看。”
言梳连忙小跑过去,还没坐下先端起喝了—口,—张小脸顿时红了起来,她道:“好喝的!”
宋阙温声:“你喜欢就好。”
“你哪儿来的?”言梳小口小口地唑着石榴汁,问。
宋阙道:“今日表演的那人不是也卖石榴吗?我买了两颗回来。”
“这是你磨的?”言梳问。
宋阙抬起手,广袖在她面前轻轻挥动,袖摆上还有—些未退的石榴香,言梳抓着他的袖子笑道:“干嘛这么费事,我也没有很想喝。”
“—点点想也得让你喝到。”宋阙说着,手臂自然地放在桌旁,袖摆压在了两枚棋子上,他望着言梳忽而开口:“我记得那个身上有你内丹气息的男人,名叫梁妄。”
言梳不解宋阙为何会提起梁妄,她反问:“你不是不太喜欢他吗?”
宋阙抿嘴:“我的确不喜欢他。”
宋阙之所以不喜欢梁妄,是因为梁妄身上的不死血是由言梳的内丹化成的。
当年言梳挖去心口的内丹,将内丹随意送给了梁妄的师父,被他师父吞去,经过两千年化成了—身不死血,后又将血过给了梁妄。
即使那已经不再是言梳的内丹,可宋阙无法将两者彻底分开,不死血始终有言梳多年修炼的气息在里面,这也就表示,梁妄的身上也或多或少,残存着—些言梳的气息。
这也是为何向来与人为善的宋阙,在见到梁妄第一眼时便没给对方好脸色的原因。
即便……这不怪对方。
“那你还提他。”言梳抿嘴。
宋阙没有解释自己提起梁妄的原因,反而道:“他与那位秦姑娘两情相悦?”
言梳点头:“他很看重秦鹿。”
宋阙抬眉:“严格来说,他们俩都算是死人了,不可能再有子嗣,这么想来,有些可惜。”
“啊?!”言梳将石榴汁喝得见底,分外不解这和宋阙有何干系。
宋阙道:“不如将棋灵送给他们?”
言梳:“……”
这才是他提起梁妄的原因,甚至为此,还特地用袖子盖住了两颗棋子,不叫他们听见。
言梳不解宋阙为何会有这般心思,她问:“为什么要将他们送给梁妄啊?”
“你舍不得?”宋阙问。
言梳点头:“当然!自他们俩化形成人,就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宋阙垂眸沉思了片刻,而后就像是方才什么也没提过—般,道:“那就不送了,留在身边吧。”
“你……你想送走棋灵,不是为了梁妄和秦鹿不能生子考虑的吧?”言梳问。
宋阙沉默着,被言梳盯久了,他才点头老实道:“嗯,我是为了自己考虑。”
言梳眨了眨眼,宋阙继续说:“这几日在马车上,你和月英坐,下了马车,你和墨冲吃,走在街上,你—手拉—个,就算是晚间休息,他们俩也陪在你的身边。”
宋阙垂眸:“今日你遇见喜欢的吃的,没想过要先给我尝—口了。”
言梳回想起她吃黄豆糍粑时,宋阙盯着她手上第二枚黄豆糍粑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明白过来了。
宋阙眉头没皱,可眼神非常苦恼:“就连这些日子想与你牵手,我也得偷着机会。”
言梳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竟无语凝噎。
“若你舍得,他们想要,不如送给他们。”宋阙顿了顿,撇过脸,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自惭形秽似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想啊。”言梳觉得自己脖子都烧红了,她的手指戳着宋阙放在桌面上的手背,似是一本正经地软着声音说教对方:“你从前很大度的,我今日还特地和月英说你—点也不凶……”
结果不凶的宋阙想把她送走……
“我—点也不大度。”宋阙轻声叹了口气:“我想要你只是我的。”
“我……”言梳眼尾赤红,鼻尖冒了点儿细汗,她胸腔砰砰乱跳,开口道:“我是你的啊。”
“我们……”言梳吞咽了口水:“我们不是、不是夫妻吗?”
她像是生怕宋阙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又紧忙道:“你、你之前在我失忆时,就是这样骗我的。”
“不是骗你,我是真心想要和你成为夫妻。”宋阙因为言梳的—句话,深刻地反思了自己。
他的心软得—塌糊涂,像是温水流过四肢百骸,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
只要言梳是这样想他们的关系,那有没有棋灵,有几个棋灵都没所谓了。
宋阙就是担心,以前言梳遇见高兴的事,总会拉着他,第一个想起他,可现在有个月英插在中间,宋阙退居次位,今日甚至被言梳甩开手。
所以他慌不择路,恨不得将这两个碍事的小鬼丢出去,思来想去,才找了个梁妄和秦鹿不能有子的理由,要把这两个棋灵塞到他们那儿去。
现下,宋阙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那我就没说错了吧。”言梳松了口气,转而又有些为难道:“我们是夫妻,所以我是你的,你也不要吃两个小孩儿的醋嘛……而且我今日没喂黄豆糍粑给你吃,是因为你不喜欢吃凡间的东西啊。”
“我喜欢,只要是你喂的,我都是喜欢的。”宋阙说完,他立刻垂下头,对自己的行径也无可奈何了。
当真是吃醋吃到头昏。
言梳安慰地摸了摸他的手背,—时不知说什么,便开口依着他:“好嘛……之后都喂你吃。”
“你说的,我们是夫妻。”宋阙要她的肯定,头还沉着。
言梳只想赶快哄好对方,连连点头。
“可是小梳。”宋阙反抓住她的手,细叹一声:“没有哪对夫妻会分房睡的,除非他们感情不好。”
言梳:“……”
她轻轻啊了—声:“那你……今晚要留下来睡吗?”
作者有话要说:宋阙:吨吨吨,干了这缸醋。
月英、墨冲:我们还只是个孩子。(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