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讨好(1 / 1)

其实言梳已经不太疼了,她是习惯性地朝宋阙撒娇,因为她深知宋阙的脾气好,只要她稍微服软一点儿,对方都能一应接受。

说完这话后,言梳的脸颊红了些,一双杏眸原是认真地盯着宋阙的,双方视线相撞时言梳又羞赧地瞥开了,只是一直手还被宋阙抓在掌心没有松开,而后没一会儿她便察觉到了吹在她指尖的热气。

言梳瑟缩了一下肩膀,双眼偷偷打量过去,见宋阙微垂眼眸,卷翘的睫毛遮住他眼神中的笑意,他薄唇轻启,在对着言梳的手吹去之余,毫不吝啬地度了几口仙气过去。

忍冬香味于二人之间散开,味道极淡,但言梳闻见过,所以有些震惊。

她曾经不问自取地在山洞中趁着宋阙睡着,偷了他一口仙气。

仙气与凡间飘浮的灵气不同,每一缕仙气都是经神仙修炼而来,否则言梳也不可能因为宋阙的三口仙气化作人形。

当初在山洞中,宋阙对她的行径有些生气,言梳以为她吸了宋阙的仙气,等于盗了他的修为一般,而宋阙对她的教导一直都是‘自力更生’,凭她自身的努力提升修为,慢慢朝成仙靠近。

那他现下这般直白地‘作弊’,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宋阙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替言梳止疼。

言梳说疼时,杏眸含着些许水润地看向他,明知道她是在撒娇,可宋阙依旧抵挡不住,舍不得也不想让她有分毫疼痛,所以宋阙便如此做了。

言梳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攥紧后还能感受到掌心的余热,只是相较于被仙气熨烫过的指尖,言梳的脸颊才更烧。

“我们回去吧。”宋阙道。

言梳嗯了声点头,乖巧地跟在宋阙身后,走到楼梯口时宋阙忽而止步,略微侧身等言梳站在他身边,疑惑地望向他时,宋阙抿嘴问道:“不牵吗?”

言梳眨了眨眼,低头看了一眼他于广袖中微微晃动的手,鸦青色的袖摆银云纹图样泛着微光,言梳伸手抓了过去,两手抱住宋阙的手指道:“牵!”

她抬着下巴扬起了一抹笑,杏眸弯弯,皎洁如月。

宋阙似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双眼也弯了弯。

回去他们自己住处的半路,言梳对宋阙说了许多关于下午她和玉棋一起游湖的事儿,提起了城门附近的那家糕点铺的糕点是真的不好吃,可是意外地很讨湖里鱼群的喜欢。

宋阙以为她嘴馋,转了方向多绕了一条街,带言梳买了她爱吃的糕点再回去。

言梳玩儿了一下午也没怎么吃东西,眼下糕点在前也不矜持,让宋阙替她提着食盒,自己拿了一块糕点一边吃,一边继续说话。她吃完了就会低头从食盒里拿一块,宋阙依着她,把食盒捧高凑到言梳跟前让她选。

言梳道:“我们还碰见了顾大侠,宋阙你还记得吗?顾大侠就是先前被人追杀的那位侠士。”

宋阙点了点头,似有印象。

言梳笑弯了眼道:“我今日与他说了好多话,他这人很有趣,见多识广,虽说只闯荡江湖十几年,但去过的地方比我们去的要多很多,也远很多。”

“是吗?”宋阙微微挑眉,注意力放在了言梳说她今日与顾秋说了好多话这上面。

言梳以为宋阙来了听故事的兴致,便道:“对啊!他与我说了好些他行走江湖时的所见所闻,不得不说,他们这类江湖侠士眼里所见的世界着实与你我不同,原来我们都去过睦洲,都去过橡山,他也曾在京都城外的古灯寺姻缘树下求过签的!”

宋阙嗯了声,言梳继续道:“我们去睦洲是为了当地的青云瀑布,我只记得瀑布很高,水声很大,但顾大侠说,那瀑布的上方有个山庄,是天下第一庄,山庄里藏着遗世的宝藏图,许多江湖人为了宝藏图挣破脑袋,所以那条青云瀑布下也冲过许多尸体。”

宋阙眼底的笑意淡了许多。

言梳舔了舔嘴角的糕点屑:“还有橡山,我们是去看两千多年的古树,他是去挖百年难遇的药材!就连他去古灯寺也不是冲着古灯寺的名声去的,而是半道救了一个小沙弥,一路将人护送到了古灯寺,因为他有轻功,还答应了几个来许愿的人将红绸挂在树梢上。”

“要是我当时遇见他就好了。”言梳有些惋惜道:“那样我写的愿望,也能被挂在许愿树的最高处。”

宋阙已经沉默了许久,在听见言梳这话后终于没忍住开口:“他那时还没出生。”

言梳咧嘴一笑,毫不在意道:“我知道啊,所以我也只是说说,我去古灯寺许愿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顾大侠才三十一,肯定不能帮我挂许愿红绸的。”

“你们萍水相逢,他就与你说了这么多故事了?”宋阙脸上看不出喜怒,口气也淡淡的,言梳嗯了声道:“他很直率,因为身上充满了故事,所以有很多可以聊的。”

“我还以为,他与玉棋姑娘更有得聊。”宋阙说完这话,言梳还打算去他手中的食盒里拿糕点,结果宋阙将食盒换了一边道:“快到客栈了,得吃晚饭,糕点太甜,吃多了会不舒服。”

“哦。”言梳的兴致淡了一些,但情绪依旧还算高涨:“玉棋不太爱与人说话,她似乎并不觉得顾大侠有趣,反而我觉得他这个人挺有趣的,你说他去古灯寺时,会不会意外撞见唐九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阙仿若听到了自己的理智啪嗒一声断裂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不如我帮你算算,唐九是否还活着?”

言梳啊了声,似乎才反应过来:“对啊,我们离开京都已经四十多年了,若算起来,唐九已经六十多甚至七十岁了,很少有人能活到这般高龄的,说不定前几年他就已经过世了。”

凡人的生命不如仙灵的长久,灵也有身故的那一日,可一旦成仙,那便可以与天地同岁,言梳忽而有些伤感,她觉得唐九在于她跟前,正如她在于宋阙跟前。

若她不能成仙,对宋阙说再多也是空话,她终有一日会灵力枯竭老死于人世,而那样的一生对于宋阙来说,可能就是言梳眼中短短的几十年。

宋阙见言梳提起唐九可能已死时,情绪一瞬降了下来,眼中闪过不舍与伤感,似乎在为此事分外难过,他心口一闷,有些意外。

普普通通一个唐九,几十年都不曾见面,如今言梳想起他的死活,竟也能这般被牵动情绪吗?

宋阙提着食盒的手微微收紧,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安慰言梳的情绪,他没有去算唐九的寿命,为了一个曾改过命的凡人,他无需折道行去费那个心思,哪怕只需花微薄之力。

骗言梳唐九会长命百岁的话挂在嘴边,宋阙又说不出口,他纠结了片刻后有些失神,惊叹自己居然也会有进退两难的时刻。

不想让言梳过于关注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又不想言梳难过。

“你在想什么?”宋阙问。

言梳讷讷地抬头,她望着宋阙的脸,心口的跳动略微加快了些。

她是很喜欢很喜欢宋阙的,也是很认真地想要为宋阙成仙,或许是因为宋阙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缘故,言梳很难想象到她与宋阙分开的那一刻,她的潜意识里认为,她就该和宋阙长长久久地一直生活在一起。

哪怕言梳知道,宋阙终有一日会比她先去山海,他那是回去,言梳这边不同,她得跨越许多困难,历经天劫,长出仙脉,生出内丹才行。

她在这一刻才恍然忆起她与宋阙提过玉棋不能和金世风生子时,宋阙对她道,他们也不同的真正意思。

彼时谈论的,不光是不能怀孕生子,而是他们不是一类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遥不可攀,玉棋每回见到都要毕恭毕敬地行礼,不敢直视。

一个……只是普普通通的灵而已。

言梳原本觉得自己修炼还挺勤快的,当下,她却反应过来自己每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睡觉,也只在睡前或醒后打坐修炼一番,甚少真正投入心思在上面,她这是懒惰,是堕落!

若再这么下去,宋阙回到山海后,她花个几千上万年,也别想能追到山海去。

“言梳。”宋阙不满于她的沉默,伸手抓住了言梳的手腕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言梳顿了顿道:“我想回去修炼。”

“……”宋阙:“???”

她是怎么从唐九忽而联想到修炼的?

言梳方才这么长时间的沉默,难道不是因为察觉到唐九可能不在人世而难过吗?

言梳说完之后,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我、我得回去修炼了,一直以来是我玩心太重了,明日起你看书,我打坐,我得要努力追上你才行。”

不然他们永远隔在了仙灵之差上,还谈什么长久永远?

宋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怔后道:“你有潜心修炼的心也是好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看到了客栈言梳就小跑进去,宋阙站在客栈门前借着满堂的烛火望向正小跑上楼的女子,满眼都是诧异:“但……也不用跑得那么快吧……”

言梳说到做到,第二天上午陪着宋阙去金世风入住的客栈看书时,言梳的确没有继续找玉棋闲聊了,她早间满脑子都是修炼的事儿,也忘了给玉棋带糕点。

玉棋来找言梳,倒不是为了蹭言梳那一盘糕点吃,只是见宋阙低眸看书,言梳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额头合上眼,吐息着灵气后打消了想与言梳说话聊天的心思。

金世风在屋内用早饭,他本来想要玉棋坐下陪自己一起吃的,结果玉棋并未领情,说了句言姑娘来了,便匆匆出门要去找言梳,这才刚出去没一会儿,金世风手中的包子还没吃完,玉棋又回来了。

金世风愣了愣,目光落在门外二楼靠围栏的方向,原先每日精神抖擞能和玉棋玩儿一整天都不累不困的小丫头,正靠在围栏边上闭目养神,就像是一夜没睡般。

“她终于还是抛下你了。”金世风说完这话,明显察觉到玉棋浑身抖了抖。

玉棋听不得这句话,因为她就是被自己的养父母抛下后才流落街头,后来被人带回去养着,察觉到她特殊的能力后,又将她给卖了出去,多年被贩卖的痛苦生活由此而来。

玉棋知道言梳不是抛下她了,言梳在修炼。

她们昨日在湖心聊了许久,言梳与她的目标不同,言梳想要成仙和宋阙在一起,而玉棋的目标相对简单,她只想好好地活着。

对于金世风出言讥讽她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玉棋能很好地掌控情绪,不被他的话所左右。

金世风见玉棋低眉顺眼地也不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于是道:“她那种不愁吃喝家境殷实的女子碰见你,大约就是觉得你可怜,把你当个临时的玩伴,等发觉你的普通之后渐渐也就失了兴趣,不再假意与你装作朋友。”

“言姑娘不是那样的人。”玉棋说完,自己先愣了愣,她从未忤逆过金世风,过去不论金世风如何诋毁她,玉棋也都是听着受着的。

不光玉棋觉得惊讶,金世风也很诧异:“她不是那样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你们是真心相待的至交好友?那她有告诉过你她生于何处,长于何处吗?她有对你说过那姓宋的是什么来头?她不过是暂且落脚于镜花城,难道在离开之前,还会带你一并离开,把你拴在身边当一辈子的姐妹?”

玉棋无法反驳,即便她心里知道金世风说的都不对,可她不能以言梳与宋阙的身份来为他们辩解。

“那姓宋的出手阔绰,身边常伴姓言的,二人举止亲昵,大庭广众腻腻歪歪,又不是夫妻,指不定是携款私奔出来的。”金世风说完,玉棋眉头都皱了。

金世风瞧见她不悦,心里更恼。

“你的心思在旁人身上放太多了。”许久的沉默之后,金世风如此说:“你以前从来只会看我一个人的。”

玉棋不解,双眼疑惑地望向金世风,金世风放下筷子,一顿丰盛的早饭食之无味:“恐怕给你选择,若你也有的选,姓言的和我之间你会毫不犹豫地跑向她。”

玉棋沉默不语,心想金世风说的是事实,可牵绊她的东西很多,言梳与她的所求也不同。正如金世风所说,她们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好姐妹,离开镜花城就是分别的时刻,玉棋不会追言梳而去,言梳也不会为了玉棋跟着金家到处跑。

“你看,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金世风将杯盏拂下桌案,噼啪溅碎于玉棋的跟前。

他也不是没有突然恼怒过,玉棋暗自叹了口气,弯下腰准备去剪,金世风不喜欢她这副下人的自觉,起身抓着她的手便夺过了她手中杯盏的碎片:“这客栈的下人是死了吗?非得你自己来?”

说完,一抹猩红于他掌心裂开,玉棋愣愣地看向金世风手上的碎片,又震惊地看向金世风,他就像察觉不到痛般将那片碎片捏得死紧。

“夫君,你受伤了。”玉棋道。

金世风丢下碎片,松开了玉棋恼怒地坐回了太师椅上。

玉棋走过去拉起他的手,金世风挥开她道:“不用你管,滚吧!”

玉棋没走,固执牵起了金世风的手,小心翼翼地以手掌盖在了他的掌心上,以灵力去愈合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金世风见她为自己治伤,心里软了些,硬话还是脱口而出:“你当旁人也如你在意他们那般在意你吗?”

玉棋摇了摇头,金世风继续道:“你与其把心思放在讨好别人身上,不如多讨好我。”

玉棋略微歪着头看向他,金世风的双眼没落在她身上,而是盯着地面那片沾了血的杯盏碎片道:“我是你男人,都已经成亲了,抛不下你的。”

玉棋手指微动,心里想的是若给金世风再选一次的机会,他怕是不会与她成亲的。

他口中的抛不下,不是不想抛下,而是无法抛下,这点自知之明,她有。

治好伤口后玉棋准备收回手,金世风反手拉住了她,把人强行按在了自己身旁的座椅上道:“我吃不下了,你吃,别浪费。”

说完这话,他起身披上外衣下楼去找小二打扫房间,玉棋盯着满桌子十二样菜碟,沉默不语地一口一口把吃的塞进嘴里。

金世风心情燥郁,吩咐小二之后就在一楼喝了杯茶吹了会儿风,期间碰见有过生意往来的人多聊了一会儿,等他再上楼去,玉棋已经将桌上十二碟子饭菜全都吃光了,光是包子馒头就有不少。

她已经吃到小脸憋得通红,金世风怕人给撑坏了,拉着她的手拿走筷子,愣愣地盯着桌面的光盘问:“你这么饿?”

“嗝!”玉棋的噎嗝停不下来,一脸为难道:“夫君说,别浪费。”

“我……”金世风我了一句,没了下文,只盯着玉棋原先苍白的脸上多了点儿绯色,伸手用力捏了一下道:“蠢货!”

玉棋其实不蠢,她只是习惯了要听金世风的话,除了金世风让她离开时她不会顺从,其余时刻,玉棋都是顺应着的。

因为早上吃得多,玉棋中午也没用饭,傍晚言梳与宋阙离开前还特地来找她,说明日带糕点过来给玉棋吃。

玉棋摆了摆手道:“我不能吃你的糕点了。”

“是不是我今天忘记了,你生我的气?”言梳叹了口气:“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前日分明说好了要买来和你一起边吃边看画本的。”

玉棋摇头:“不是的,我没有生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夫君好像有些生气,他今天命令我,日后只能与他一起吃早饭了,你的糕点我应该是吃不下的。”

金世风那一餐饭,桌上布了许多种类,玉棋吃他吃剩下的也能撑得发慌。

“金老板要和你一起吃饭?”言梳见玉棋点头,哦了一声:“那他总算是有点儿像样了,你是他的妻子,他不能老是欺负你。”

“不会的,夫君没有欺负我。”玉棋说完,言梳又皱眉叹气:“你总是这么护着他可不行的,你即便想平凡人的生活,也不能不为自己打算。金家家大业大,你与金老板若真的不能有子的话,他日后很可能会再要女子入门,你不争不抢还总为他辩解,很容易吃亏的。”

其实玉棋在金世风身上吃的亏已经很多了。

言梳没说出这话,是怕说完了之后过于打击玉棋了,她只能做到些善意的提醒,希望玉棋自己能想通。

“我知道的,夫君要纳妾,我也会替他筹备的,只是若他真的选中了青楼里的女子,恐怕娘会不太高兴。”玉棋似乎为难道:“我见他近日时常在外,应当是去找芳菲楼里的花魁了,那姑娘生得好漂亮,只可惜出生不太好,但我的出生也不好,娘还是开明地留下了我,应当也能留下她。”

“……”言梳竟无言以对,她难以理解,若是喜欢的人和别人暧昧不清,缠绵床榻,伤心怨恨都来不及,玉棋怎么会还想着替他纳妾,还安抚婆婆接受青楼女子呢?

“玉棋,你……喜欢金老板吗?”言梳问。

玉棋愣愣地抬头,她似乎被言梳这个问题为难到了。

言梳道:“若你喜欢他,不会希望他和其他女子在一起的,他若与旁人不清不白,你会痛苦难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梳言罢,转身离开了二楼,下楼梯时她意外在楼梯口见到了金世风,金世风沉着张脸站在原地,言梳走时他没瞥她一眼,反倒是言梳回头看了金世风好几次。

先前言梳与玉棋一样以为金世风病好了就去青楼花天酒地时,为玉棋打抱不平,她看得出来玉棋心不在焉,是有难过的,但也没有特别难过。

言梳想,金世风在玉棋的心里一定有特殊的情感,或许金家人是她被贩卖以来头一次碰到的尚算友善的人家,而基于凡人间的礼俗规矩,玉棋嫁给金世风,成了他的妻子,她自然会将心放在自己的夫君身上。

玉棋或许是有些喜欢金世风,会暗暗吃醋委屈不自知。

但她一定不爱金世风。

她甚至,都不爱她自己。

出了客栈,言梳深深叹了口气,宋阙听见了。

他方在楼下等言梳,言梳说她与玉棋说几句话,三言两语就会下来,只是宋阙听见了言梳与玉棋的对话,心想她大约心情不会太好,便特地买了串糖葫芦给她。

言梳有些意外地接过糖葫芦,吃了口山楂道:“我可能改变不了玉棋了,她将自己的心藏得很深,彻底封闭,谁也穿不透。”

因为封闭,她没了自己的性格,生不出自尊,勇气。

“或许她本就不该由你来改变。”宋阙说着,在言梳欲言又止间转移了话题:“糖葫芦好吃吗?”

言梳点头:“好吃的。”

随后将糖葫芦递到宋阙的跟前:“你尝尝?”

宋阙望向被言梳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糖衣裹着山楂,裂开的糖衣透着丝丝甜意,还带着山楂特有的酸涩清香。

他想尝尝,可眸色一暗,还是摇头道:“你喜欢,你都吃掉。”

言梳知道他不爱吃这些凡间的东西,也不坚持,本就是随口一问,继而高兴地继续吃。

宋阙慢慢松开攥紧的右手,就在方才,他的心口细微地疼痛了一瞬,那股古怪的疼就像是会在他的身体里生长一般,先是从他的右手蔓延至右臂,如今半边心脏都开始发麻了。

言梳走后,玉棋回到房间替金世风整理床铺。

天气渐热,玉棋为金世风换了一床较薄的被褥,刚铺好,身后突然响起了金世风的声音,他道:“我是出去谈生意,不是去寻花问柳的。”

玉棋没料到金世风会这么早回来,他这段时间若是白日出去,晚间都是在外用过了饭,喝了酒回来的。

玉棋转身,愣愣地站在床边,对于金世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有些疑惑,但还是哦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金世风不满她的反应,道:“你与姓言的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本来我不屑解释,但若你会因此伤心难过,那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一声。”

玉棋:“……?”

什么意思?

她何时伤心难过了?

金世风抿了抿嘴,皱眉道:“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你金家少夫人的难处,与青楼里的女子来往密切也的确有失身份,你放心,我不会纳一个舞姬、歌姬为妾,也不会让你在娘跟前为难的。”

玉棋似乎真的为此松了口气,但还是说:“若夫君当真喜欢,我可以替你去劝说娘的。”

“我不喜欢!”金世风瞪了她一眼。

他的确很少考虑玉棋的心情,金世风认为,即便他不去考虑,玉棋也还是会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边,反正她已是他的妻了,只要他不休妻,她还能跑了不成?

可今日他回来时听到言梳与玉棋的对话,她们二人知晓其中深意,金世风听到的却很片面。

他笃定玉棋一定爱惨了他,否则她不会守着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迟迟不肯离去,对他唯命是从,又怕他受伤,说到底,不就是她心里有他,将他看重的意思?

玉棋爱他,爱到任由他与别的女子欢好,独自承受悲痛,金世风的心也不是铁铸的,能感知冷暖,亦有些舍不得了。

一时间,言梳让玉棋好好想想她是否喜欢金世风的话,在金世风的眼里却成了言梳安慰玉棋,好好想想是否要与金世风坦白她内心的苦楚了。

“玉棋,我其实……”金世风朝玉棋瞥了一眼,声音很轻:“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玉棋果然表现得很惊讶,金世风原以为他这么说,玉棋应当会感动地落泪,将潜藏于内心对他的爱慕倾诉出来,可他等了半天,只等来了玉棋的一句:“谢谢。”

谢谢?

谢谢……他不讨厌她吗?

这算什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等于双更!

剧透一下,分手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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