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徐鲁搭了一个村民的车去的南坪,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这地方分两片,南北坪和东西坪,都住着百来号人,并不大,几条街就能走完一个村庄。

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问,只能说远房亲戚。

摄像的小林打电话过来说今晚雷雨,车不过来,要明天才能到。徐鲁等不及,问了路想去东西坪走一趟。

南坪和北坪是邻村,隔了一条两公里长的渠。

村里还是土路,路边栽满了树,大人都下地了,有几个大孩带着几个小孩在渠边玩水。徐鲁看了一眼,水还挺深。

那个时候还有太阳在,却一点也不暖和。

徐鲁毛衣外套都穿在身上,还戴着口罩,都能感觉到有凉风往袖子里钻。那些小孩一个比一个穿的单薄,都快入秋了还是T恤,脏脏的,像在地上打过滚。

她靠近他们,拿下口罩问:“姐姐问个事情好不好?”

小孩们大眼瞪小眼,齐齐的看向她。

徐鲁道:“你们知道小瞳家在哪儿吗?”

齐齐摇头。

徐鲁自知问不出什么,动身离开。她走了一会儿脚脖子疼起来,只好坐在路边的墩子上休息,偶尔有人经过,要么扛着锄头,要么挑着担子,穿着粗布衫,经过时会看她一眼。

那会儿已经正午,要去东西坪还得走山路。

徐鲁早上没吃,现在只觉得肚子饿的不行。

她歇了一会儿又开始赶路,中间方瑜打过一个电话过来,她没有接到,站在路边找信号,足足转了十几分钟,两人才通上话。

方瑜感慨:“终于通了我的天。”

徐鲁昨晚没睡好,又走了这么久的路,眼皮子都打困,有气无力的说:“这边没什么信号,你有事快说。”

“我能有什么事儿,就问问你查的怎么样?”

徐鲁叹气:“没进展。”

“让你别去你偏去,去了几个记者都前赴后继的回来了,不是塞钱了就是真查不到,还能轮到你啊。”

徐鲁皱眉:“我是真觉得有问题。”

方瑜犟不过她,无奈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现在没有,有了会和你说。”徐鲁道,“我现在只跟踪到一个女人,还不敢百分百确定就是遗孀,先问问看。”

“能问出来吗?”

“总得试试,而且……”徐鲁顿了一下,声音忽的放低了些,“我老觉得有人一直在跟着我。”

方瑜一惊:“你在哪儿呢现在?”

“南坪,这边一个村子。”徐鲁说,“我打听到那个女人老家在这,过来看看。”

“你一个人?”

徐鲁默了一下:“还有一个摄像,明天到,放心吧大白天的不会有什么事儿,我就想赶紧弄完回去。”

方瑜本来还担心着,听她说这话,揶揄道:“回江城?想我还是陆总啊。”

徐鲁没好气道:“你。”

方瑜笑说:“那你速度啊,我可等着呢,还有,注意安全,别去太危险的地方,听到没有?”

徐鲁:“知道了。”

太阳这会儿躲去了乌云后头,眼看着天阴了下来,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徐鲁算了算时间,照这样的山路走下去,到东西坪应该得一两小时。

她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

那天她走了很久的路,偶尔在路上看见一两个农忙的村民,到西坪已经是三点多,天色刚阴下来。

整个村子街道看起来很破败,很多树,枝丫乱七八糟的伸展着。

这个地方是真的穷,穷的叮当响。徐鲁这一路走来,就看见过很多要饭的,那个时候已经是二〇〇九年了。

她看见有一户门口坐了一个老奶奶,走了过去。

老奶奶八十多岁,耳朵不好,徐鲁说什么都听不到。又接连走了几户询问那个女人的事情,都说不认识,没听过。

她在东西坪转了几个小时,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甚至一度怀疑那个鞋店老板是不是说错了地方。

趁天还亮着,徐鲁加快了步子往镇上走。

距离西坪最近的镇子也得五公里远,她一天没吃饭,走的也慢,到镇上天都黑了,亮着的馆子没有几家。

徐鲁随便进了一家,要了碗面。

实在是太饿了,面条刚上来她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毫无形象可言,头发从耳根后掉下来,挡了半张脸。

面吃到一半,店里又进来了几个男人。

他们一坐下就开始胡侃,还要了几瓶白酒。徐鲁慢慢低下头,将脸侧向里面,想很快吃完这碗面。

无意间听到:“听说给了十几万,他老婆拿着钱就跟人跑了。”

“他那个女娃咋办?”

“不是说白血病么,治不好,又不是她老婆亲生的,谁管你呢。”

一个男人叹了口气,道:“也是可怜,非跟着二幺干,他那老婆寸红也不是个东西,拿了钱屁都不放一个。”

寸红,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徐鲁握着筷子的手募得一抖,偏头,冷静道:“你说什么?”

几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住了,尤其对方还是个陌生女人。此刻的徐鲁有些狼狈,那双眼睛却犀利的很。

她嘴角一颤,放下筷子,走到那一桌男人跟前,慢慢道:“谁得了白血病?寸红家在哪儿?”

其中一个男人反应贼快,脱口而出:“你不是那女娃她亲妈吧?”

徐鲁故意不言,脸色沉着。

她现在这幅样子,看起来确实像是急切痛心的母亲,凌乱的头发,疲惫的面孔,嘴唇还干咧着。

为了以防万一,她低着头,叹息道:“寸红去年借了我老公十万,说是年前给,这都过去多久了,连个信都没有,我老公也病下了,你们说这钱我能不找她要么。”

一个男人摇头道:“他们一家不在这住好几年了,她男人也没了,你这钱呀,估计是打水漂了。”

徐鲁装着急迫的样子道:“那怎么才能找到她?”

“她家就在坛平东口,你可以去看看。”

坛平?南坪。听着还真像。

徐鲁心里叹口气道:“那个生病的女孩子怎么回事呀?”

“也是个苦命的,听说去江城大医院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白血病可是要命的病,没钱谁给你看。”

总算是打听到了,还不少料。

这一下子就牵扯到两个家庭,两个男人都死了。一个老婆跟人跑了,留下个得白血病的女儿,一个也就是寸红,面粉厂没了,人也不见了。

徐鲁问:“她男人怎么没的?”

桌上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道:“几年都没联系,这就不清楚了。”

徐鲁没再多问,付了面钱转身走出了馆子。坛平今晚是去不成了,她得先找一个睡一晚的地方。

都快要走遍整条街,才看到一家旅馆。

门也是挺破旧,外头挂着个牌子,写着一晚三十。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看色情电影。

徐鲁戴着口罩,走到柜台前。

老板见来人,定定看了她一眼,问:“几个人?”

徐鲁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感觉这话里有话,但还是道:“一个,单间。”

老板给她钥匙的时候又多看了她一眼,徐鲁低下头,拿了钥匙就走。刚进房间就反锁上门,又把柜子桌子拉着堵到门口,才算松了口气。

一口气没到底儿,就听见隔壁闷声喘息。

这小镇子的旅馆,徐鲁也没有要求能有多好,能睡觉就行,可这隔音也未免太差了,她都能听见那俩人**。

这提醒了她,可能隔墙有耳。

徐鲁好像想起什么,很快走到窗户边,慢慢的掀开窗帘一角向下看,只有一条空空的主街,地上的垃圾袋随风扬起。

她顿时松了神,坐到床边给方瑜发短信。

隔壁弄出的声响实在太大,徐鲁听的面红耳赤。短信又一直发不出去,她放下手机跑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结果还没拧,龙头就掉在水池里。

徐鲁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她太累了,连发脾气的劲儿都没了。干脆也不梳洗了,直接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卷,就那样睡下了。耳边哪些喘息,像催眠剂。

她以前很焦虑,方瑜说那是你不够忙。

今天她没有一刻停下来,可一到夜里,静下来,脑子又乱了。整个人很累,可还是会冒出江措的样子。

他喜欢听她叫,总是很有耐心的逗弄。她往往受不住了才出声,骂他江措你不要脸,他笑的比谁都混蛋,却还是心疼的。

她有一次问方瑜:“男人什么时候最性感?”

方瑜难得深情:“酒后说想你。”

徐鲁就笑,不停地笑。

因为那时候他特别忙,每天晚上都喝的烂醉,她经常叫车去接他,他身边的朋友会问,谁啊这是?他笑,说我女朋友。

他们当时还没公开,她喜欢他说,我女朋友。

比起什么侄女好听一万倍。

回去的车里,说他醉了吧,倒也不像,走路还得他扶着,一进门就狼子野性,直接扒她裤子,不要脸的问她,想不想?

她才不愿意承认,反问他:“你呢?”

他笑的一副地痞流氓劲儿:“想疯了都。”

好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这消失的七八年,从前的日子都还在,你一个电话他就来了,发发脾气耍耍小性子,为了你跑过十万里路。

徐鲁想,赶快睡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一句哦,大家站江措还是陆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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