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的生日虽然过简单,但却感到了足的心意。
在林敏芝跟傅沉俞的陪伴,他吹了蜡烛,闭上眼许愿。
许愿的过程中,他眯起眼,偷偷打量眼前的两个人。
不夸张的说,除了林敏芝,傅沉俞是陪伴他人生最长的人,也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厉决对他而言,就像是活在书中的纸片人,季眠虽然受书中剧情压制,有些怕他,可他是死是活,季眠毫不关心。
可傅沉俞不一样,几年的陪伴与成长,他们早就成了彼此生命中的唯一,谁也取代不了的。
如果厉决真的和原著发展的那样,最后与傅沉俞有一战,季眠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站在傅沉俞这边。
——前提是大佬没有做违法乱纪的坏事!
季眠默默祈祷,他想,有他在,傅沉俞一定会变成一个好人。
他们俩以后还要一起去考公务员!将来做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的!
傅沉俞给他切生日蛋糕,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林敏芝笑道:“不能说的,说出来愿望就不灵验了。”
季眠原本想说,又憋回去。
林敏芝吩咐酒店为他煮了一碗长寿面,过生日过到一半接到公司电话,急匆匆地赶回去。
季眠悄悄地对傅沉俞说:“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傅沉俞抬了眼皮:“现在不想了。”
这一点儿也没打击到季眠的分享欲,季眠咽下蛋糕,认真地看着他:“我想我们可以做一辈好朋友。”
可惜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傅沉俞垂眼睫,心想,谁要跟你做一辈好朋友。
他的内心,有着更加膨胀的欲望。
季眠吃完了一块蛋糕,还想吃,傅沉俞不让他吃了。
他是个玻璃胃,吃多了后晚上又难受。
回学校的时候,林敏芝抽空给他发了微信:宝贝,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知子莫若母,季眠已经尽可能地表现得正常了,可林敏芝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情绪不对。
午见到了《陌路柔情》的主角攻厉决,季眠的心情又如何好的起来。
-没有,妈妈,我很好。
-宝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妈妈永远是最爱你的,永远保护你!
-我知道的。
-我也最爱妈妈。
季眠回完消息,鼻子一酸,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六岁的人了,还哭,怪丢人的。
“傅沉俞……”季眠闷声喊他。
“嗯。”傅沉俞没问他为什么哭,他靠着季眠近了些。
季眠抱住他的手臂,这是他午突然养成的一个习惯,用来寻找安全感。
他全身贴着傅沉俞,吸了吸鼻:“冷……”
傅沉俞没拆穿他,他猜不出季眠今天为什么情绪低落,但他喜欢季眠黏人的模样。
“我校服外套给你。”傅沉俞空出来的手拉拉链。
季眠跟他挤在一起,像小动物取暖:“不用。你让我挤一挤,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林敏芝跟傅沉俞,如今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两块浮木。
他内心感到害怕和助的时候,意识就寻找两人的身影。
到镇南中学门口,季眠四张望,傅沉俞看着他,没说话。
季眠没看到厉决,松了口气。
还好,厉决虽然是条疯狗,但是还没到变态的程度,大晚上的在这儿等他。
他俩回来的时候晚自习已经课了,两人直接走去男生宿舍。
新学期分班,他们的宿舍终于分到了一起,只有阿姨在走廊上巡查,看见他们回来的晚,还记了名字和缘由。
回来时,室友还没睡,四个人的宿舍,两人挤在一起看鬼片。
氛围很浓厚,季眠跟傅沉俞进来的时候,吓他俩差点儿尖叫。
“卧槽!走路怎么没动静啊,吓死人了!”其中一个拍拍胸脯。
季眠看到他们偷偷带来学校的电脑里,放着女鬼稀碎的四肢,各有各的想法往楼下爬。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另一个看的更全神贯注,还邀请他们:“明天没考试,一起看呗?”
季眠想了想,没拒绝,反正现在上去他也睡不着。
而且他一直是好学生,还没在宿舍阿姨眼皮底做过这么大胆,又违反校纪校规的事儿。
傅沉俞在小事上一向顺着他,拎了两个凳子,跟季眠坐在一块儿看。
放的是《咒怨》。
另外两个室友吓捂着嘴尖叫,看到季眠纹丝不动的表情,震惊:“季眠,你胆好大啊!”
季眠笑着吐槽:“有点团员的觉悟好吗,不要相信这些牛鬼蛇神。”
当然,准确来说……他觉,厉决比伽椰可怕多了。经过午那么一次会面,伽椰就算是现在从电脑里爬出来他都能不动如山。
看完第一部,室友不敢继续看,两人结伴着去洗漱,然后迅速钻到床上瑟瑟发抖。
季眠第三个洗漱完毕,爬上床猫在被里。
到了时间,男生宿舍的灯已经被强制关掉。
他双耳支棱着,听着卫生间的动静,水声消失了,镇南统一的铁架床“吱呀吱呀”的响。
季眠跟傅沉俞住了两个月,听动静就知道是傅沉俞上床了,他俩都在上铺,一边的,头对着头。
傅沉俞用的牙膏和他是一个味道,薄荷味带着一点儿凉意,在他的鼻尖转。
四月还在倒春寒,并不是很热,晚上就更冷,季眠盖着棉被,偷偷听着傅沉俞的动静。
紧邻着他的床铺被被掀开,又落下,掀起了一阵风。
傅沉俞身上有股好闻的冷香,他睡觉了,连被子也沾上他的味道,季眠还挺喜欢,像个小变态似的闻了一。
过了会儿,傅沉俞的床上没动静了。
季眠在黑暗中睁着眼,没睡着。他伸手穿过两张床间形形同虚设的栏杆,摸到了傅沉俞的头发。
然后顺着他的头发,摸到了耳朵,然后是脸,傅沉俞沉着声音:“别手欠。”
季眠撒谎,说悄悄话:“傅沉俞,我害怕。”
傅沉俞的身体凝滞了一瞬,季眠请求他:“你可以让我拉着手睡吗。”
傅沉俞沉默,季眠用手指软绵绵地抠了抠枕头。
“你刚才不是胆挺大的吗。”
“刚才没关灯,关灯了,我就怕。”
季眠怕的不是鬼片,而是怕厉决,怕他的出现带着他改变的命运走向灭亡。
没有人不怕的,《陌路柔情》是一本结局已经注定的小说,有人的命运都已经谱写完毕。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一些是否是徒劳,至少在看到厉决的那一刻,他的心为之颤抖。
惊惧、压力、绝望、焦虑,负面情绪排山倒海的朝他压来。
但他不知道怎么跟傅沉俞讲他知道的一切。
难道要告诉傅沉俞,你在的这个世界是假的,你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吗?
还是告诉他,你以有这么悲惨的遭遇,只是因为你是苦情的男二号;你遭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将来要有个理由成为反派大佬,成为主角攻受爱情里的助攻?
他怎么说得出口,在傅沉俞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之后,他怎么舍说出口。
季眠的手被傅沉俞捉住了,对方的手冰凉的,他嘟囔一声:“你怎么这么凉啊。”
他主动地反握住傅沉俞的手,把它拽到自己眼前,放在自己胸口,心脏平缓的跳着,他把他最脆弱的地方,交给了未来叫人闻风丧胆的坏人。
别人都怕他,但他不怕。
“给你暖暖。”季眠闭上眼,握着傅沉俞的手,他很有安全感。
“赶紧睡。”傅沉俞有点儿燥,还好季眠看不见他的脸,搞这一出,弄他耳根发热。
明知道少年不是这个意思,可心思不正的他,总是会胡思乱想。
季眠提心吊胆了几天,天天跟在傅沉俞屁股后面当小尾巴,上厕都要结伴去,直到发现厉决没在校门口堵他了,他才没那么黏人。
他有点儿侥幸心理的想,或许厉决只是一时兴起,当时他那么冷淡,说不定对方就觉没意思呢?
原著小说中,厉决是一个又狂又傲的人,被他拒绝了一次,应该倍感耻辱。
他不知道的是,厉决没来堵他的最朴素的原因,就是桐外的课程太紧张,对方走不开。
最近出了个新校规,出门必须批出门证,否则一概不准到校门外去,除了双休回家可以离校,平时就跟坐牢似的。
为了贯彻执行校规,巡逻的师加强了一倍,厉决就是想翻.墙都没机会,还被抓到好几次,通知家长,记了处分。
远在建京的厉父给厉决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有处分,那就滚回建京。
厉决知道他爸火了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这段时间只能忍着不去找季眠。
可他每每想到傅沉俞跟季眠在一个学校,搞不好还在一个班,他就呕的吐血。
好在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五月的月考结束,桐城所有的高中迎来了本学期的第一次课外实践。
学校自发组织学生在植物园、博物馆和科技城三选一,选择一处地方做课外拓展训练,作业是一千五百字的感想。桐城和镇南今年都选在了科技城,厉决为一振,立刻去听镇南学生榻的酒店是哪里。
桐城的课外实践是高一必修的学分一,一共三分,每个学生都要参与。
一天一夜,要住在校外,对学生而言,在枯燥的学习中,这活动跟春游没有区别。
实验班一早就开始分派酒店,两人一间房,自主报名。
季眠肯定跟傅沉俞住一间,等到去课外实践那天,他们俩连大巴车上的座位都是一起的。
体育课代表在后面羡慕:“你们感情好啊……干什么都一起。”
季眠有点小骄傲,忍不住炫耀:“因为我跟傅沉俞是一起长大的。”
体委:“不容易,你们俩要其中一个是女生,那妥妥的青梅竹马。”
季眠笑了笑,撞了傅沉俞的手臂:“傅小姐?”
傅沉俞闭目养神,抓住他的手臂:“别玩儿。”
到了酒店,都已经中午二点,班主任宣布原地解散去整理行李吃午饭,两点钟在酒店大厅集合。
季眠坐在行李箱上玩,让傅沉俞拖着箱子带他滑,进了门发现大厅里有许多穿着桐外校服的人,季眠脸上的笑意僵住,心沉了去。
桐外竟然跟他们学校住在同一家酒店。
……不会那么倒霉碰到厉决吧?
季眠瞬间连玩儿的心思都没了,跳下来推着傅沉俞的背,往房间走。
上楼的一路,他沉默着,忧心忡忡,祈祷着别跟厉决见面。
可惜上帝没听到他的祈祷,中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季眠又遇到厉决了。
厉决端着餐盘,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张同学,又见面了。”
季眠“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厉决拦着他:“哎别走,我怎么听见别人喊你季眠啊,翠山同学?”
撒谎还是让季眠很不好意思,他耳尖红了一瞬:“你挡我路了。我们不是很熟,让让。”
“多说两句话不就熟悉起来了。”厉决说话时像哄情人,让季眠分不适:“我是真心想跟你交朋友的。给个机会呗。”
季眠急匆匆往前走,想甩掉他。
他有心想揍厉决一顿,可是也顾虑颇多。
原著中,厉决的父亲在建京权利很大,毕竟是主角攻,家庭配置是寻常老百姓惹不起的地位。
他揍了厉决,也要考虑会不会给林敏芝带来麻烦。
而且就算是要揍,也要师出有名,厉决现在就的摆出一副想和他交朋友的态度,也没做什么强取豪夺的事儿,季眠都没借口揍他!
他在心里懊恼,早知道一个人来买饭会碰到厉决,他死也要黏着傅沉俞。
季眠越走越快,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就挤在傅沉俞身边坐着。
厉决的脚步减缓,笑意收敛,吊儿郎当、居高临下地看着傅沉俞。
傅沉俞也冷淡地看着他,漂亮的双眼是阴郁的黑色,他说:“滚。”
季眠用叉子戳着土豆,谁也不看。
心里却在为傅沉俞点赞:大佬好样的!威武霸气!一鼓作气让他滚远一点!
厉决觉挺好笑,站了会儿,当做没听见那个滚似的,把餐盘放在隔壁桌上,坐吃饭。
他每吃一口,就看季眠一眼,慢条斯理,活像拿他饭,季眠吃如坐针毡,恨不把饭菜掀到厉决脸上。
吃完饭,季眠起身:“我去买瓶水,你想喝什么?”
傅沉俞撑着巴:“跟你一样。”
季眠点点头,往自动售卖机走去。
两张桌间,只剩下傅沉俞跟厉决两人。
周围人来人往,丝毫影响不到他们之间暗潮汹涌的敌意。
厉决先开口,笑不那么友善:“聊聊。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架的,也不是来找季眠麻烦的。”
傅沉俞漫不经心地看着,瞧不出他的想法。
厉决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想起前世的傅沉俞,一阵恶心。
只不过,现在傅沉俞还小,性格似乎还没成年之后那么恶趣味。
至少他的不高兴会写在脸上,而不是永远挂着那副恶心的、假惺惺的、被称为温柔的笑容。
厉决深吸一口气,自认为挺有礼貌地开口:“季眠是你朋友吧,我可以跟你直说,我挺喜欢他的,想追他,就是男女朋友那种。”
傅沉俞开口:“你是同性恋?”
厉决眼中的嫌恶一闪而过:“不是。我只是喜欢季眠而已。”
他干咳了一声:“你跟他关系挺好的?季眠没对象吧,我追他是认的,你跟我篮球结仇那私人恩怨另算,现在能不能请你有点儿眼力见,别天天跟着季眠,给他点儿私人空间。”
厉决想傅沉俞不是重生的,按道理跟他现在算是陌生人。现在对他这么大敌意,估计就只有篮球场结仇那次,否则没理由——总不能是为了季眠?
傅沉俞很平静,说:“你觉你追的到?”
厉决收敛了笑意,挑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什么意思?”
傅沉俞放下筷子,撑着巴:“没什么意思。让你别做梦,他归我。”
厉决愣在原地,一时没理解傅沉俞这话什么意思。
一秒,他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厉决毫准备的跌坐在地上,嘴角沁了血。
傅沉俞居高临下地说:“现在清醒点没。”
厉决舔了嘴角,尝到血腥味儿,眼里瞬间爆了血丝,一拳回敬给傅沉俞,疯狗似的:“我、操、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