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教室里一大片黑脸和愤怒的眼睛,秦风知道自己的话严重刺痛了他们的自尊心,让他们对自己恨之入骨。所谓恶语伤人三月寒,太伤人的话秦风也不愿意说,得罪人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可是他确实见不得这些慵懒自私的干部,不想说也说了。
作为一个勤政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光吃饭不干活的人,勤劳和懒惰是一对天然的敌人,彼此敌视,不可共存。
秦风讨厌这些又懒又馋,有功就抢,有过就推,有好处的时候拼命往前冲,要付出的时候玩命往后退的人,他只想把事情做好,多干点,苦点累点,死不了人;可是这些人更讨厌秦风这样的人,大家都在混,得过且过,反正混的是国家的钱,又没占用你家资源,你跟我们玩什么命?你自己喜欢装廉洁,装勤政,也没人拦着你,可你整我们干什么,纯属吃饱了撑的。
“怎么,看着各位的表情似乎都很不服气,觉得很委屈,很冤枉,还是觉得我说话太难听了。估计现在就有人在肚子里骂娘,秦风狗日的才是残次品,不合格的伪劣产品。我没说错吧?”秦风冷声问道。
这话问得够直接,也够生猛,多少还有那么点幽默感,有女同志低着头吭哧一声没憋住,笑了。也不知道是谁,憋着笑不敢笑,结果菊花没憋住,噗嗤一声放了个屁,动静还挺大。这一下子不要紧,其他人也忍不住了,教室里哄堂大笑,那几个年轻教师更是笑得人仰马翻。
秦风没想到,自己一番话起了这种效果,适得其反,他可没心思跟这些人逗乐,上完这堂课下午他还要去一趟旅游局,然后再去文新广电局一趟,这两个地方是今年的重点,不去调研视察一番,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都严肃点,不许笑,正上课呢,像什么样子。”常务副校长潘博年是个严肃认真的人,训话训成这样实在是不应该,站起来板着脸冲众人吼了一嗓子。那几个年轻教师倒是止住了,但其他人还在笑,笑得有些放肆,似乎是对秦风一种无言的挑衅。
秦风冷眼看着台下这些人,阴森着脸,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只是觉得这些人的反应很可笑,都死到临头了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临死之前能笑一笑也是很好的。也许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错,错的都是别人,是那些逼迫他们勤政爱民的人。
“潘校长,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笑,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笑多久。现在笑一笑也时有必要的,因为他们很快就要哭了。”秦风阴沉着脸说道,眼神变得很阴冷。
慢慢的,教室里的人都笑不出来了,抬起眼皮小心谨慎地看着秦风,不知道接下来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都已经混成这样了,你还能把我们咋的,杀了我们吗?
等到没有人笑的时候,秦风冷声说道:“说你们是残次品算是客气的,在任何地方拿钱就要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政府不是钱多得花不完,专门请一批人来帮忙花销的。你们的工作职责是什么,自己从接手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明白,请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真的干好了吗?你们对得起自己的这份薪水,对得起党的栽培吗?分内的工作都做不好,还天天吵吵工资低,福利少,活干得不多,手伸得很长。有功就抢,有过就推,吃相这么难看了,我都替你们觉得害臊!”
台下有人坐不住了,文新广电局的局长梁跃鹏站了起来,激动地指着秦风反驳道:“秦副市长,你的话我不能同意。我们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各个行政单位的一把手,一把手是干什么的?做决策的,不是干具体工作的。我们安排好工作,做好规划,由下面的人去执行,怎么就说我们没干活了,怎么就对不起自己的工作和薪水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是做决策的没错,可是我要的是结果。作为你的分管上级,你有没有给过我一个好的结果?没有吧。那件事最后你们执行下去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你做了决策,可是执行不到位,最后都是等于零。你觉得自己很辛苦是吧,那打麻将辛不辛苦?你是一只在混,而不是在做事,把你发配到这里来,再合适不过了。”秦风冷笑着说道。
梁跃鹏手指着秦风怒道:“你,欺人太甚!我这把年纪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退居二线了,活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位置上,全家人都指望我,可你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回什么炉,还要改造,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坑啊。我……我……我跟你拼了,我。”
激动的梁跃鹏站起来,跌跌撞撞向秦风冲了过去,老校长潘博年赶紧冲上去抱住他,其他几个年轻教师也冲上来拦住梁跃鹏,一顿苦苦相劝。可是劝得越多,梁跃鹏越来劲,挥舞着拳头嚷嚷着要揍死秦风,好像他冲上去就能把秦风暴打一顿似的。
“你们放开他,让他冲着我来,我就站在这里,看看他怎么跟我拼命!”秦风忽然特别冷静地说道。
潘博年犹豫,这要是放过去,梁跃鹏肯定要跟秦风拼命,他这把年纪磕碰一下都要出问题,秦风真要是把他打得住了院,事情搞大了,那也不好交代啊。
“放开,让他来!”秦风又吼了一声,加重了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
潘博年等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梁跃鹏,梁跃鹏被放开了束缚,反而有些畏手畏脚了。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光是嚷嚷绝对是不行的,怒吼一声,朝着秦风冲了过去,大喊道:“我跟你拼了!”
秦风只是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梁跃鹏,梁跃鹏冲到秦风面前,与他冰冷的眼神对视,看到他眼神里的嘲讽,忽然勇气就丧失了,拳头举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去,只是保持着怒发冲冠的姿态。
“我……我……”梁跃鹏虚张声势道,可是秦风一动不动,根本就不屑于他的恐吓,这反而让他束手无策了。
“怎么,为什么不动手?我站在这里,你随便来。”秦风激将道。
然而梁跃鹏心里虚到了极点,勇气完全丧失,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蹲在了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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