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拽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头发斑白,满脸褶子的老汉正站在江边的船上望着自己。他看了看那老汉,又看了看他脚下的船,船身锈迹斑斑,大概有十来米长,船舱内有座塑料帆布搭建的船屋,里面有座位,不用说,这是条渡船。
而这老汉,应该就是这条船的船主。既然船家都说必须得走水路,杨拽只得妥协了,于是向老汉问道:“老爷子,您是船主吗?请问几点可以走?”
那老汉顿时笑道:“老汉我姓谭,你可以叫我谭老汉。”说完,他指着渡口边上的屋子里道:“加上你们一共才五个人,再等一下吧,今天就跑这一趟,最近不太平,回龙村后就不过来了。”
听闻还有其他人,杨拽转身向那渡口边上的瓦屋内望去,只见这瓦屋竟然是一座神庙,庙宇内供奉的是龙王爷,一对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妇带着一个大概十来岁的男孩,正跪在龙王爷的神像钱叩头跪拜。
除了那对夫妇和男孩,还有一个驼背的盲人老者,应该是龙王庙里的庙祝。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庙祝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得,竟然起身向庙外摸索着走来。
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老庙祝一边贴着墙走,一边用鼻子闻着空气里的气息,竟然走向了蓝梅,并伸出那双枯树枝似得手向她摸去。
蓝梅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但她并没有闪开,而是任由那老庙祝抓住了自己的手。
杨拽顿时有些看不下去了,就算你是个老瞎子,你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忌的吃人豆腐啊。
杨拽正欲出声制止,却见那老庙祝突然放开蓝梅的手,然后转身面向了自己,并在空气中对着自己闻了起来,一边闻,一边伸手往自己身上摸。
杨拽才不会让这老头子摸自己的手,而是侧过了身子让他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老庙祝抓住杨拽的胳膊,从手腕一直摸到了肩膀,最后摸到了他身上的金蝉法衣,顿时浑身一颤,将手拿开了。
这时,杨拽看到老庙祝突然睁开眼皮,顿时吃了一惊,因为这老庙祝的眼珠子竟然全是白色的。
老庙祝的白眼珠子冲着杨拽瞪了好久,终于缓缓闭上了,接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并把脸转向了江中。
谭老汉见此情形,以为老庙祝有话要说,于是喊道:“老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老庙祝摇摇头道:“没啥子没啥子,谭老弟,天不早了,我劝你赶紧走吧。”
谭老汉望了望天,也道:“最近我们龙村接二连三的出事,只怕不会再有人来了,听老哥的话,我现在就走。”
谭老汉说完,先是把庙内的中年夫妇和男孩招呼上船。然后又诧异的望向了杨拽和蓝梅,心里似乎有疑问:“这对年轻男女,男的细皮嫩肉,女的娇美伶俐,怎么看都不像山里人,如果他们只是到龙村去玩,我还是劝他们趁早回去吧。”
见谭老汉不但不邀请自己和蓝梅上船,还用这种疑惑的眼光盯着自己看,杨拽不禁道:“谭老爷子,最近龙村出了什么事了吗?”
谭老汉反问道:“年轻人,我看你像是外地来的,而这姑娘也不像是我们乡下人,你们俩现在到我们龙村做啥子?”
杨拽料想着老汉应该不会是坏人,坦白道:“我到龙村找青城子道长,他在神龙庙等我呢。”
“哦?原来这年轻人认识青城道长。”谭老汉点点头,终于答应让杨拽和蓝梅上船。
杨拽回头望了蓝梅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跳到了船舱里,他的意思很明白,你蓝梅是去是留自己看着办?
蓝梅还真是铁了心的要跟着杨拽一起,于是毫不犹豫的上了船。
谭老汉随即启动了马达,然后跟老庙祝道别:“老哥,兄弟我回去了,明天再见。”
“谭老弟,一路多保重!”老庙祝说着,忽然又翻出白眼珠子往江心望了望,然后转身摸索着走进了龙王庙内,接着他为龙王爷点上一炷香,一边磕头一边道:“龙王爷爷,请保佑谭老弟这一趟平安到达,更要保佑龙村的贵人平安无恙,帮助龙村早日解除咒怨……”
伴随着突突的马达声,谭老汉的渡船缓缓离开了渡口,航行了几百米之后,渡船终于进入了江心,并缓缓开进了大峡谷内。
水流变得湍急起来,但好在是顺流,穿行进的速度很快。为了便于掌控,谭老汉不敢把速度开得过快,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人站在船头,掌握着舵轮,两眼紧紧的盯着正前方的江面上。
在峡谷内行船,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河流的汇入,水底的漩涡,悬崖上的落石。因此,谭老汉只敢沿着江心线谨慎航行。
好在半个小时后,峡谷突然变得宽广起来,江面也开阔了许多,水流趋于平稳,谭老汉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杨拽不禁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船舱的前头,然后对谭老汉道:“谭老爷子,出入龙村的只有您这一条船吗?”
谭老汉点点头道:“只有这一条船,老汉我风里雨里已经跑了几十年。”
杨拽道:“这么说,青城道长去龙村也是乘坐您的船吧。”
谭老汉道:“没错,今天一大早我就把青城道长接到了龙村。”
“那么龙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杨拽隐隐觉得龙村的事可能和自己有关系,因为青城道长上午在电话里也这样说道。
谭老汉依然没有回答杨拽,而是再次反问道:“小伙子,你找青城道长做什么?”
杨拽心想,谭老汉自称在这片水域里跑了几十年,对这附近应该很熟悉,于是问道:“老爷子,断魂山您知道吗?”
闻听此言,谭老汉两眼一瞪,惊悚的道:“啥子?”
杨拽说:“我想问您,断魂山离龙村远吗?”
谭老汉惊讶到连下巴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小伙子,你打听断魂山干啥子?那地方可去不得,阴得紧……”
“哦?”杨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不禁又道:“那地方真的很阴吗?连您也没去过吗?”
谭老汉转脸瞪了杨拽一眼,紧张的道:“那一带没人敢去。”
杨拽依然穷追不舍的道:“为什么?那一带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