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商议如何行刺时,朱由校也将工头给打发走,与现场的工匠和民夫聊了起来。
在了解他们的工钱以及两顿餐食都落实到位后,朱由校也是大感欣慰。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难得郭应麒那个老小子能原原本本的按照他的意志来办事,确实也算是给清流了。
也不知是他之前的铁血手腕起了作用,还是他真的因为自己对他委以重任而感恩戴德。
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能做到这个份上,也足以证明他确实是个可用之人。
不征发徭役,而且还按照市场价来支付给他们工钱,并保证他们每日两餐的伙食,自然是会给朝廷增加极大的财政压力。
但这样也有利于带动经济发展,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岗位,以此来保证底层百姓能多一点经济收入,日子相对来说会轻松很多。
其实有的时候,朱由校也非常疑惑,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为什么这么喜欢强行征发青壮徭役,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时代背景,永远都是这样。
像是治理黄河,官府要修建城池或是驿站管道,甚至行军打仗都是如此,完全依靠徭役来保证后勤。
免费劳动力虽好,但是如果朝廷只会一味的滥用,而不考虑其他,弊端也是非常明显的。
就比如崇祯年间各地农民起义源源不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朝廷滥用民力,随意征发民夫徭役,干完活之后就随手丢弃,不管人家死活。
造成了本就因为天灾人祸而艰难度日的平民百姓,直接失去了能够生存的希望,从而拼死一搏。
这么明显的弊端,朱由校不相信满朝都是人精的官员们,包括皇帝本人看不出来。
只不过他们都因为自己本身的利益,而选择不管不顾而已。
毕竟皇帝自己,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地主,千万百姓都是他私人的佃户。
想到这里,朱由校不由得暗叹一声,只要有欲望,这样的事情就永远会存在。
所有的人都有私心,究其一生都是在为自己去谋取最大的利益。
自己或许能改变大明原本的命运,改变炎汉子孙为蛮夷之奴的命运,可是几十年之后呢,几百年之后呢。
想到这些,朱由校愣在原地发呆良久,一旁的马祥麟见他失了神,也是不知所以。
半晌之后,才鼓起勇气上前去小心提醒。
回过神来的朱由校,也是澹然一笑,以后的事情不是他该考虑的,他只能着手眼下的事情。
转悠了一圈之后,天色也是渐渐的黑暗了起来。
确认整体的进度以及工匠民夫们的实情之后,朱由校也是准备回宫了。
「你老家如今怎么样了,百姓的日子应该比以前要好过一些了吧。」
骑马回宫的路上,朱由校也是与马祥麟闲聊了起来。
对于西南,朱由校其实一直都不是很放心。
因为实在太杂太乱了,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利益勾结也是太深。
虽然如今已改土归流,将那些半割据的土司部落们全部一扫而空。
可西南实在是太过贫瘠了,以如今的生产力,不说自力更生,能保证不饿肚子就已经不容易了。
对于那些官员的奏报,朱由校从来都是秉着信四分疑六分的。
而锦衣卫的势力,在西南还远没有在北方这么强大,可以提供的消息情报也是有限。
因此也是突发奇想,开始询问起了马祥麟。
马祥麟本身其实也是一个土司首领,而且还是势力比较大的那种。
但他母子二人向来都是朝廷为重,
自身为轻的,所以尽管他们也是被朱由校打压的那一方,却还是全力支持。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他这两年来赏赐给他一家恩典。
马祥麟自不必说,作为御林军的统领,常年侍卫在皇帝身旁,这么年轻又有不少军功,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现在已经是有人将他比作李如松了,众所周知,李如松是神宗皇帝的最信任和倚仗的大将。
可如今的马祥麟,得宠程度可是盖过了李如松。
而他的母亲秦良玉,手握一身军权,更是被赐诰命和封爵,如今又统领数万大军征剿叛逆,可以说是权力最重的将领了。
而秦良玉娘家的那些兄弟子侄,也多在领军任职。
当然了,这也是朱由校有意为之。
在皇权与天下士绅以及大多数官员极度冲突的大明朝,朱由校唯有依靠军权,才能制服他们。
而马祥麟一家出身于土司,本就被那些自视甚高的文官士绅们所看不起。
他们又是西南的大族,与江南以及京师辽东等几个地区都无利益挂钩,朱由校自然要将他们绑定到一起。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秦良玉在川贵地区威望甚高,及时朱由校平定了奢安之乱,打了胜仗。
他改土归流的新政也无法进行的如此顺利。
而马祥麟虽然年轻,但他的心里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因此对于皇帝的突然发问,他也是没有犹豫,更没有保留。
「虽说没有了土司,但百姓的日子还是较为难过。」
「当初以奢安二人为首的逆贼,兵过之处,仿佛蝗虫一般寸草不生。」
「贵州百姓那仅有的一些家底和积蓄也是被搜刮一空,如今都未恢复。」
「如今云南还在打仗,我母亲征发了不少徭役,又是雪上加霜。」
「幸得陛下圣明,免除了百姓三年赋税,等打完了仗,得了太平安稳,百姓安心耕作两年,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得到这个回答,朱由校也是心情沉重了起来。
战争从来都是劳民伤财的,不管是打赢还是打输,都是如此。
看来加强军事建设,以及完善的后勤军储系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在一家民房屋顶埋伏了许久的强子,双眼也是紧紧的盯着身着富贵的朱由校。
而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弩。
弩的攻击距离虽然不是很远,但是精准度却是要比弓强。
而且他居高临下,对方又毫无防备,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一击而中。
而朱由校前后的侍卫们,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在这种环境下,会有人来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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