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简单算了一下,这说的确实是有道理啊,一下子造这么多的枪,确实要大笔的经费。
光是这神武铳一个项目,就需要至少一百五十万两的预算。
现在兵工厂又有了佛郎机炮这个大项目,耗费的资源和钱粮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门改良后,精心打磨铸造的大型佛郎机炮,造价高达十八两银子,小型佛郎机炮,也需要差不多十两造价。
朱由校的神机营现在什么都不缺,独独缺的就是威力大,射程远的大型火炮。
没有大炮的加持,在火力方面,那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如果要打起攻坚战或者说防守战来,也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就是强如戚继光这样的神人,以步兵去对战骑兵,也是极为倚仗大炮的。
现在神机营所使用的那些火炮,大多是当初从京营仓库中翻出来的旧炮,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根本不愿意使用,现在的主要远程火力,就是靠着那一百多门小型的青铜火炮。
现在有了合适的大炮,朱由校自然是要尽快打造出来列装的。
区区百八十门火炮顶什么用,他的初定预期,可是要最少装备千门的。
而且大炮的废弃率比起火铳来可是大多了。
明朝为什么不自己造而是直接购买外国的这些大炮,除了造价昂贵和繁琐以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工艺技术不过关。
自己研制的大将军炮,都不能达到一半的成品合格率,更不用说仿造别人的大炮了。
铸造大炮所需的时间也是非常之久的,要想大炮达到最好的状态和最高标准,至少需要五个月的时间。
所有的炮管,以及车架,子炮这些都需要工匠去纯手工的打磨,光是这一个步骤,没个两月根本不行。
还有流光神机箭、万人敌、神火飞鸦等一系列正在赶工的项目,没个百万两银子经费支持根本运转不过来。
此时的朱由校,终于是理解了,为什么太平盛世的王朝会军备松弛,不思进取了。
因为军备项目的开支,是真的费钱的,文官们自然是不愿意朝廷将这么多的钱粮砸进这个看不到底的无底洞里去。
还有工匠们的工钱以及日常的赏赐,也得一百多万石粮米,以及将近十万两的银子,这都是钱啊。
朱由校将这些开支大概的盘算了一下,毕懋康所请求的这五百万两银,已经是很保守了。
纵使是坐拥千万资产他,此时也开始犯难了起来。
最后他深思熟虑过后,终于是想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案。
他提出,将工匠的钱粮标准在放低一些,小工以及中工的每月十石粮米降为每月五石,但月银不变。
五石粮米,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根本就饿不到肚子了,甚至还能有余粮储存。
但为了避免造成混乱和其他不可控因素,他还是会亲自拟写一道旨意,将朝廷现今所面临的难处告知给他们。
他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当初不了解行情,对钱粮方面的概念以及用处也没有分寸。
结果冒冒失失的给他们定下了这么高的标准。
经过西南征讨土司的战役后,他才真正的了解到,一个人一天食用多少粮食,一户五口需要多少粮米来填饱肚子。
除了降低工匠们的工资标准,他还给毕懋康下达了一个明确的全年目标。
除了神武铳、佛郎机炮、流光神机箭以外,其余所有的项目全部暂时停止,节省开支。
既然没有足够的经济和工业实力,那就只能退而求次了,向先把当下急需的给补充了再说。
朱由校的羽林军已经达到十二万人的编制,加上李松平的左卫军镇和熊廷弼刚刚整合的辽东镇,还有袁可立毛文龙所部。
现在的大明朝,军事实力已经是非常强大了,比之萨尔浒之战前还要强出几个档次,已经完全足够稳住辽东的局势了。
只等他的羽林军换装完毕,随时都可以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彻底平灭老奴这个祸害。
老奴的八旗兵再怎么骁勇,再怎么能征善战,可现在也已经是半死不活的躺平状态了。
更何况建奴的实力还远没有强大到,能够碾压现在的明军的程度。
为了不给他压力,朱由校还是承诺了,五百万两银子的经费,一样不会少,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干就完事了。
当然等到了朝堂上,他就得换另一种说辞了,这演戏哭穷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懋康大为感动,其实他对这请奏的五百万两银子根本没抱多大的希望。
毕竟国库空虚这么多年了,是满朝尽知的事。
没想到皇帝真的应承了下来,还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爱卿只管为朕铸造好精良的火铳大炮即可,其余诸事,不必你去担心,朕会全力支持于你的,尽管放宽心!”
“臣多谢陛下!”
毕懋康带着一丝更咽的语气大声呼道。
一个臣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尽情施展自己的知识才能,实现自己满腔的抱负。
毕懋康浑浑噩噩了数十年,终于在他快要生起白发时,遇上了这样的皇帝,怎可能不感动呢!
在临行之时,朱由校还召见了兵工厂的总制张之极,总监太监李永贞二人。
现在的张之极,比起他父亲张维贤可是忙的多了,身兼数职,而且都是极为重要,皇帝高度重视的位置。
光是一个兵工厂的事,就已经够他忙的了,可现在又多了提督羽林军这份差事,他可是隔三差五的两头跑。
他心里也明白,这是皇帝在锻炼自己,在培养自己能够早日替代父亲。
父亲已经老了,很多事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这个英国公府的世子,自然是要继承父亲的位置和重担,为皇帝分忧,为国出力的。
朱由校将他二人叫到面前其实并没有大事,只是要他们严格把关,所有武器装备的出仓和统计。
没有他们三人的批条,兵工厂内的任何人,甚至一根铁都不准出厂,违令者直接下了诏狱严厉审问再说!
不是朱由校太多疑,而是监守自盗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一旦泄密,被那些大嘴巴官员们知道了,又是一桩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