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梁薇打开一楼屋檐下的路灯,送陆沉鄞离开,这么一点小动静就惹得狗叫个不停。

她站在院子的门口双手环抱在一起,笑着对陆沉鄞说:“完了,你从我家里走出来,明天大家都会说你和我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她特意把不清不楚四个字咬得重了些。

陆沉鄞顿住脚步,温柔月光下他的背影深沉而宽阔,屹立在田野间的小路之中,梁薇院子里的路灯照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远。

梁薇微微傲着脖子,半垂眼眸盯着他的背脊看。

他垂了垂脑袋,转过来,朝梁薇道了句明天见。

梁薇一直望着他,直到他跨进自家的门里。

决定在乡下买地基居住的时候她挑选了很久,去过南城很多的乡下,最终选择了靠北海滩的江心村。

因为,这里离南城的市中心最远。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她也懒得大费周章的搬去别的城市,,反正林致深几乎很少会在南城出现或者久住。

这片的宅子梁薇也看了好几所,最终相中这家。

地方大,完全可以建成封闭式的别墅,甚至在楼房前建个游泳池也不成问题。再者,这块地基前方是没有人家的,只有一个村里留下的老仓库,仓库前面是大片的田地,隔了几千米外才看得见别人家的灯火。西面有条河,隔绝了西面的邻居,楼房背后是马路,也与其他人家隔了点距离,唯一称得上亲密的就是陆沉鄞的家,在东面。

两家中间没有什么隔绝物,最多就是十来米的一小片地。

她站在卧室东面的窗前能把他的院子看得一清二楚,而同样,站在他家的院子里,也能摸清她所有的动静。

陆沉鄞屋里的灯暗了,梁薇再也看不到什么,她四周环视一圈,周围都黑了,只有她家,二楼亮着灯,一楼亮着灯,院子亮着灯,看起来与宁静的小村子格格不入。

院前的老仓库上面布满了爬藤,似乎是枯萎的丝瓜藤。东面的墙角坍塌出一个洞,一些干柴从里面冒出来。

黄邓飞是建议她建围墙的,说是安全一点。

梁薇盯着老仓库看了会回屋,锁门上楼。

梁薇洗完澡躺在床上敷面膜,她没有钻进被窝,就这么躺着,陷在被褥的柔软里。

陆沉鄞铺得很整齐,如同他的人一样。

她食指抚平面膜的褶皱,眼睛看着天花板。

有些困乏,倦意袭来时,床头柜上的小灯似乎会自动变暗一般,恍惚之间她想到林致深。梁薇努力去回想今天林致深的一字一句和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可是无果,她寻思不出什么。

林致深的反应比她预想的稍微浓烈了一点点。

她以为他们之间可以用电话讲清楚,而他也不必特地追到南城来,讲一些没有用的话,买一束没有意义的玫瑰。

这么些年,她甚至都没有告诉林致深她不喜欢玫瑰花,一点都不喜欢。

她没有资格去告诉也没有必要去告诉。

认识林致深梁薇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给你什么你就接受,这样就能保持关系融洽,你好我也好。

微信消息一直在震动,这倒是提醒了梁薇,她还需要办个网。

她有个微信群,全是做直播的,男的那女的都有,女的长得都一个样,男的十个里九个基,还有一些粗狂老爷们不爱讲话。

她随手翻了几页聊天记录,一群腐女在叽叽喳喳的讨论某某男和某某男上床的细节,再有一些爆照的,挤出36d的爆乳说自己最近皮肤差。

梁薇笑得面膜都皱了。

她打开另一个微信群,发了一句话:为了庆祝我乔迁之喜,改天来我的小别墅开party怎么样?

群里男男女女有十来个人,都是在南城交的朋友,酒肉朋友。

梁薇的朋友圈很小,或者说在现实生活里她没有一个可以绝对交心的朋友。

不过和这些酒肉朋友闹腾闹腾一直是她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林致深和她说过很多次让她和那些人少打一点交道,可是她从来不听。

一个出神的瞬间群里消息刷屏的划过,大家都很嗨,说是要好好玩一把。

小琳说要把新交的男朋友带过来。

跟风似的,都要带家属过来。

梁薇:带家属者,斩。

群里静了几秒,又快速刷屏,说着自家的对象,等那天要怎样怎样嗨,还可以玩刺激一点的游戏。

梁薇扔了手机,撕掉面膜,去涂抹护肤品。

除了手机的震动声,房间寂静得不像话。

倒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她扭头望去,落地窗外也是寂静一片,陆沉鄞刚刚就站在窗户正中央的位置,穿着简单的t恤和中裤,塑料拖鞋,站在那里,看起来并不突兀。他的那身衣服更像是居家服。

她幻想的那个场景,清晨醒来,站在落地窗前,爱人从身后抱住自己,阳光落下,温暖而柔和。林致深曾给过她这样短暂的幻想。

那个清晨,梁薇醒过来,林致深站在窗前浇花,那天没有阳光,是个阴天,光线灰蒙蒙的,他穿着白衬衫,看上去清俊孤傲。

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

他们之间没有甜蜜的早安吻,也没有暖心的拥抱。

他纯粹只是浇花,而她只是恰好在他浇花的时候醒过来。

梁薇把爽肤水拍在脸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锐利冷淡的目光渐渐混沌起来。

她已经不再年轻,仔细看的话,眼角还有细纹。她的手指停顿在眼尾处,最终缓缓垂下来。

梁薇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不知不觉绕到书桌前,她移开玻璃窗,陆沉鄞停在院子里的面包车依稀看的清。

夜间的清风徐徐而来,吹动她的发梢。

梁薇摸到桌上的包,掏出香烟,利索的点燃,刚递到嘴边忽然想起陆沉鄞说的,她不能抽烟,香烟自燃着,薄霭的雾气随着风消散在月光里。

她嗅了嗅烟味,心痒不已。

这个小村里也没几户人家,只有一家打了围墙,就在陆沉鄞家的后面,也是很新潮的独立小别墅。

她把烟碾灭在窗台的瓷砖上,留下淡灰色的印记,目光却始终沉在那辆银色的旧面包车上。

蓦地,她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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