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兮当然是知道的,作为受害者,她虽然把所有的一切都委托给了律师,但到时候肯定会出庭的。
秦语兮嘴角的笑瞬间就僵住了,一言不发的等着黄雷的下文。
黄雷多敏感,怎么能感觉不到秦语兮情绪的变化,但还是不得不张口道:“沈叔叔和阿姨知道我现在在和你拍戏,就让我和你聊聊。他们也知道阿娟做的事太过于恶劣,必须要接受法律的严惩。但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长大的,如果可以,他们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替她赎罪。”
秦语兮话都不想和黄雷说了,转身就要上车,就听到黄雷道:“他们只是想让我问问你,他们可以付出一切,看你能不能帮阿娟写一份谅解书。有没有用也不重要,他们只是想替阿娟最后作一点事情。你能不能体谅体谅他们一把岁数了,也挺不容易的。”
秦语兮被气笑了,只觉得无耻的人年年有,今年全让她碰到了,“谅解书?你在和我开玩笑?”
“是他们。”
“那你干嘛拿来我和说。”秦语兮怒瞪着黄雷,眼里带着能戳死人的光,近乎咬牙切齿道:“我遵纪守法,是个善良的好公民,所以我愿意把一切都交给法律,得到公平公正的审判就可以了。但,要是让我知道你,或者她的父母,又或者是别人通过任何的方式替她减刑,或者试图让她逃脱法律的制裁,到时候你们也别怪我一报还一报。”
“可你不是没事吗?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果然刀不扎在自己的胸口不疼,就可以圣母附身,信口开河了。”
秦语兮转身,打开车门就要上车。
车门却被黄雷一把握住了。
“他们知道你和薄总分手了,早就动了心思,我上次去他家就看到有领导在他家吃饭,看起来两家人关系不错。”黄雷的脸藏在昏暗的夜里,复杂而痛苦,“语兮,你之前一直跟着薄总,有他给你保驾护航,所以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险恶。向我打探你的人都不少,我只是都帮着挡回去了。刚过易折,我以前和你一样,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说着,黄雷撸起了袖子,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疤像蜈蚣一样爬满了他整条胳膊,“我被雪藏,被除名,还被砍了一百多刀。”
他苦笑一声,那声音像是从最阴暗的夜色里挤出来的,“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再努力,爬的再高都只是工具。有时候,在权势面前,退一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好自己,才有可能保护我们想保护的人。”
黄雷松开门,留下一句,“你自己想想。要是你写了谅解书,告诉我。”
门关上了,秦语兮木讷的坐在位置上,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是冷的。
也不知道是被黄雷身上的伤惊到了,还是他的话。
回去的路静默无声,回了房间,李然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听起来很不开心,声音压得很低,好像随时都会吵起来。
她看秦语兮回来了,留下一句,“那等你们有了消息再告诉我。”就挂上了电话。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秦语兮靠到沙发上,只觉得自己心神俱疲。
李然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果汁,“之前谈的那个商务,合同都签了,现在告诉我要取消。”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工作了。”
秦语兮坐直了身子,接过李然手里的玻璃杯,喝了口果汁,沉默不语。
“我找了所有的关系查了,大概说的是我们这种情况大概是得罪什么人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薄总。”
秦语兮摇了摇头,“他不会做这么没格调的事的。你说,会不会是沈娟的父母。”
秦语兮把黄雷刚才找她的事说了,忍不住冷笑一声,“没准他们一直都在暗示我,只是没想到我们不开窍,一直都不知道。现在没时间了,才让黄雷给我带话的。”
李然的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简直不可理喻。”
“能养出那样的闺女本身也说明他们家教一般,只不过有的人会做人,善于伪装罢了。况且人家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自然也是有谋略有手段的。”
李然看秦语兮坐在那里,冷静的像一个旁观者分析着。
柔和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包裹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子,非但没给她丝毫温暖,反而映衬出了不符合她这个岁数的深沉和成熟。
李然又开始心疼她了,她明明那么好,低调,刻苦,哪怕是她现在已经有一定的名气了,她对事和人都是一如既往,从来没有改变过初心。
可从认识她开始,她的身边就围绕着各种各样的破事,最荒唐的事,这些事都是她避之不及,自动找上门的。
李然想了想道:“我问问于总吧,看看他是什么意见。之前我们的精力都放在戏上,可你也知道,《南城》这部戏毕竟你不是主角,况且投资公司也没有我们,他们肯定会主推他们那边的演员的,各方面的活动都以那边为主。而网剧因为题材和形式的关系,到时候肯定不会太大张旗鼓的宣传的。所以这段时间,你的活动必须都接起来,不然很容易形成戏火人不火的情况。”
秦语兮觉得自己累了,那是一股子好像命运变成了一件厚厚的铁衣,从灵魂到躯体都包裹住了她,无法摆脱,也无法缓解的累。
李然看她眼睛都挣不开了,只能宽慰道:“没事的语兮,你先休息,我再去看看,想想办法。反正沈娟那边我们怎么都不能妥协的。”
后面李然还说了什么,秦语兮就听不到了。
这段时间,她变得更容易疲惫和嗜睡了。
不过也好,睡着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所以她错过了今年开年最大的一场戏。
凌晨,郁少华想要儿子,而通过机构寻找年轻貌美的大学生为其怀孕生子的帖子彻底的引爆了网络。
最劲爆的是,对于那些想要孩子的女人,他以给钱,或者以威胁的方式让其堕胎。
照片,音频,全方位的爆了出来。
一时间,关于这件事的字条彻彻底底的占领了各个浏览器,各个软件的热搜榜。
其中,重男轻女,把女性当做行走的子宫,堕胎,这些刺痛大众的字眼,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强烈的引起了大众的不适,特别是女人。
而事件爆发的一个小时后,原贴删了贴,因此而更加引起了大家的讨论和愤怒。
再加上经历了撤热搜,删评论,封帖子的骚操作后,愤怒的网友依旧坚持不懈的在各大社交网站转发着帖子。
甚至有人戏称,这是一次蝼蚁和资本的较量。
封一个就再开一个,一次又一次的冲上热搜。
宇畅集团不得不连夜出面做了一系列的公关。
先是甩了一张律师声明,声称这次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诬陷行为,然后声称自己报了警,绝对要严惩后面的始作俑者。
直到第二天一早,一场以女人为主导的不再购买宇畅旗下所有的商品,不进出宇畅旗下的场所,抵制与宇畅所有有关的倡议书爆红网络。
而这个时候郁少华,简直要气疯了。
郁家,他抬脚就狠狠地踹在了安在的胸口。
安在闷哼了一声摔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憋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咳嗽不要紧,一咳却咳出了血。
他擦了一把,掩住害怕和恐惧,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来。
“那些资料我不是让你销毁了吗?怎么会被爆到网上。”郁少华伸手就握住了安在的衣领呵斥着。
“我这边的都处理了的,什么都没留,我拿我的命保证。”
“你的命,你的命能值几个钱。”郁少华气疯了,冷笑一声甩开他,“不是你还能有谁?”
刚好,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男人大步的走了进来,“郁总,我找到了发帖子的人,这些是从他那里拿过来的。”说着,他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郁少华。
郁少华连忙打开,看着里面的文件,呼吸瞬间沉了下来,双眼眯起。
这些原件是他锁在他办公室暗格里的保险箱里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连忙喊道:“备车,去公司。”就急匆匆的往外赶。
整栋房子里的打扫卫生的佣人都噤若寒蝉,看着走出来的郁少华默默地站在一边,低着头,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郁少华这些年太顺了,人也变得狂傲了起来,再加上一直没有儿子这件事是横亘在他心头的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烦躁,越来越暴戾。
在从外面筛选女人之前,他的目光是盯在家里的年轻佣人身上的,他本来就玩的花,再加上各种助兴药,可这些女人的肚子却都没有消息,他就把所有的气都洒在了她们的身上。
反正他钱多,权力大,什么事都能压下来。
他也以为,他就习惯性的以为这次的事也能压下来。
可车刚到公司,就被一大群的记者和示威的市民围住了。
他坐在车上,看着车窗上一张一张怼上来的脸,只恨不得提把刀,下车去把他们砍死得了,太碍眼了。
终于,车子驶进了地下停车场,他好不容易做上了电梯,上了楼,出了电梯,就看到公司的股东和高层都来了,各个西装革履,面色严肃的盯着他。
一旁的秘书连忙上前,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郁总你看,张董要召开临时董事大会,所有的股东都同意了。”
郁少华扫了一眼,抬头,凶狠到吃人的目光落在了最前面张勇的身上。
张勇依旧带着笑,丝毫不惧的迎上,颇有以柔克刚的劲头。
“你应该知道,你们的份额加起来都不足我的,我有一票否决权,这个会,我不开。”郁少华把手里的文件丢了出去。
张勇依旧带着笑,看了眼身边的秘书。
秘书上前,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郁少华。
郁少华没接,看都没看秘书。
张勇往前走了两步道:“现在你已经不是最多了的,你可以看看,这是最新的份额分布图。本来我几经波折,也就刚刚和你持平,哦,对了,这还要感谢我的好侄女,把她手里的卖给了我。你少了点,我多了点,刚好,我们大家加在一起超过了你那么一点点。”
郁少华浑浊的瞳孔无法控制的扩大了,身上的肌肉紧绷,血气上涌,血管都要爆开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被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凝结住了。
可张勇就像是没看到似的,绅士的伸出手道:“走吧郁总,让我好好聊一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和郁少华走的很近的董事道:“郁总你先别动怒,其实说白了,我们也是走个过场,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吧。不然,这个你一手扛起来的集团,就要毁在这场舆论里了。”
郁少华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他的目光如刀一般扫过自己这位这么多年不图名不图利的好朋友身上,以及想到那个自己养出来的白眼狼,拼命地压制住心里的杀意。
不能留,这些人都不能留。
敢挡他的路,就是死,代价只能是死。
而这个时候,秦语兮刚拍完她的最后一场戏。
杀青的那一刻,工作人员送过去了一束花。
秦语兮接过,说了声谢谢。
张怀和黄雷,还有其他的人都走了过来。
秦语兮一一的和他们握了手,然后和大家一起拍了杀青照。
刚拍完,就听到那边说,大老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