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惊道:“锦……锦辰,你怎么在这?”
“我给于衍生打了电话,知道你回来了。”他起身,看着穿着单薄的她皱了皱眉,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胳膊绕过她身体的瞬间,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袭来。
熟悉的温暖让她鼻子一酸,绷到了极致的神经线彻底的断裂了。
她猛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太多的话想说了,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是哭,不停地哭。
“你呀,总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总是让我担心。怎么办语兮?有时候我都想,还不如把你关起来,这样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我也就不会以为担心你,想你而坐立不安,失魂落魄的。”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万千的无奈和关心,散在风里,平添了一丝无力。
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后背,拍了拍,她哭的他一颗心都像是被揉碎了,疼的呼吸都浅了。
他强压住疼痛,伸手把她抱起来,“外面冷,我先带你回家。”
他把她抱上了旁边的车,车上,依旧抱着她,大手不停地揉着她的后背,嘴巴亲吻着她的发顶。
车子驶进了小区,她才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不……不用我的门禁卡吗?”
这个小区就是以完善的安保系统出名的,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最需要隐私、安全保护的名人。
薄锦辰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就我们这关系,他自然是要放我进来的。”
秦语兮也乐了,没想到他也会开玩笑了。
细节她没问,反正对于他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享受着一切普通人压根都不敢想象的特权的。
然后她又想到了刚才的那个电话,好像是有点想法的,却怎么都抓不住。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爸爸般到城里来,离她近,她方便照顾,也比较安全。
但钱是一方面,她的工作性质也不容许她天天陪着他。
况且对方要是真的想干点什么,她靠防是防不住的。
是不是沈娟?以为今晚古奕找了自己,就来警告自己?毕竟她都敢在摩托车上动手脚。
她把头塞在他温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脑子里缠着一团她怎么理都理不清楚的乱麻。
很快,车子就驶进了地下停车场。
薄锦辰看她闭着眼,就没打扰她,顺了顺衣服,更紧地抱住她,下了车,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上了楼,输了密码开了门,打开了灯。
灯光在眼前炸开,秦语兮才梦后初醒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她从薄锦辰的怀里下来,大概是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他看了太多会了,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先去洗洗,换身衣服。”说着,她低着头,转身,朝着浴室走去。
薄锦辰担忧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漂亮的下颚线死死的收紧。
他不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由着她了,这是不对的,只会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动她分毫,就是在动他的命。
他刚想着,门铃就响了。
秦语兮走到门口打开门,接过林助理递过来的袋子。
“薄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薄锦辰嗯了一声,关上了门。
卫生间里,秦语兮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化掉了,脸颊泛着红,整个人就和鬼一样难看。
身上还披着薄锦辰军绿色的外套,衣服很干净,没有一丝褶皱,哪怕她看不出来什么牌子,都能感受到布料的好,无论是手感,还是光泽度都是无可挑剔的。
她这才意识到,从认识他到现在,无论什么时候的他都是精致、优雅的,不慌不乱,稳稳当当的。
哪怕是颓废的他,都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
其实,她真的配不上他。
她的人生,永远都是各种慌乱,各种麻烦,各种的不如意。
而她就更不用说了,永远都是乱作一团,简直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还想和他站在一个高度呢,简直,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好像之前每一件小事,每一件大事所挤压的负面情绪根本就没有消除,而是被储藏在身体的每个地方。
此刻,所有的负面情绪如海浪般倾泻而出,她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瞬间就淹没了她。
她打开水龙头,呼着气,被泪水吞咽下去,想着洗把脸,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手边的手机,眼眸里的光彻彻底底的暗了下去。
她麻木的拿起手机,接通,就听到变声器里的声音传来。
“让他离开,别让他察觉出你的异样。”
“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你威胁我,你就不怕我告诉他,你。”
啪!
对面又挂上了手机,只有忙音嘟嘟嘟的提醒着她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耳朵轰鸣声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刺,不断地刺激着她所有的神经。
她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就看到手机屏亮了起来。
是短信。
她点开,是一段视频,爸爸起身,从沙发上起来,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手扶住了手边的柜子,线往前拉了拉,插着电烧水的壶往前移了移,幸好,没事。
爸爸也没在意,找了老花镜戴上,走到门口,关上了灯。
画面戛然而止,手指屏黑了一下。
就像一只手,掐住了她的嗓子眼,不紧不松的力度,又像是一把刀,悬在她的头顶,要落未落。
她嘴巴不自觉的裂开,想哭的,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从来没有的焦灼,不安袭来,她整个人乱到了极致。
她要崩溃了!
她要疯了!
彻彻底底的疯了!
偏偏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语兮,你没事吧,用不用我帮忙?”
“不……不用了。”她连忙擦了把脸,张口说着。
不能让他发生异常,不能让他发现。
她赌不起,一丝一毫都赌不起。
她颤抖的手,拿起手边的洗面奶,打开,挤出来,机械的涂到脸上。
客厅里,薄锦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然后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盘子,还是热的,这才放下心来。
他担心地起身,想着再去看看的,浴室门就打开了。
秦语兮洗了脸,换了件黑色的睡衣,头发简单的扎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多了。
“我给你带了醒酒汤,过来喝一点,知道你没吃什么东西,我就让林助理买了点好消化的。”
她抬头,微红的双眼瞪大了,声音清凌凌的,带着些许的不满和戒备,越说越快,越说越心惊胆战,“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东西?怎么知道我喝酒了?怎么知道我去了哪?你不相信我?在防着我对不对?”
莫名其妙的愤怒上了头,她快步过去,拉了他一把,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薄锦辰,你是不是在监视我?表面上答应我,让我自己去努力、去争取,暗地里却操纵这一切。”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就是为了彰显你的权利,你的地位,无时无刻的告诉我,我拼了命努力的东西,你一句话就能做到!是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是这样,永远都高高在上,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自己就能理所应当的操纵我们的命运,决定着我们的生死,把我们当做消遣,当做附属品。”
“薄锦辰!”她的眼眶突然变得血红,妩媚的眼角都是红的,她松开紧咬的牙关,似是用最后的力气斩钉截铁道:“我们分手吧!”
他的表情从不解到错愕,再到震惊,到愤怒,最后脑子在分手二字中嗡的一声,炸开了。
他的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俯身对上她的眼,难以置信,带着淡笑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分手吧,薄锦辰,我们,唔!”他如凶残的鹰隼紧紧地叼住了她的嘴,大手几乎把她的身体提虚了。
她一直都在挣扎。
越挣扎他就越大力的吻。
他越大力的吻,她就越挣扎。
啪!
她猛地推开他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她胡乱的擦了把嘴,指着门口歇斯底里的喊,“滚!滚!”
薄锦辰看着她擦嘴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喉结不自觉的滑动,他咬了咬轻颤的唇,把所有的愤怒压回去,“秦语兮,你是不是因为你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才找理由。”
“你走,你走,走!”她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听不见。
她上前,推着他的身体就往门边走。
薄锦辰反握住她的手,拉开。
她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低着头,推着他就往门口走,“我让你走,这是我家,你必须要走!”
她伸手去开门,手却被男人的大手握住了,怎么挣都挣不开。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刚要说话,却又被他的手紧紧地禁锢住了脸颊,俯身吻住了。
他的吻太急太凶,她拼命地挣扎都挣脱不开。
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才发现之前都是他让着她的。
对现实的无力感再一次袭来。
她真的气急了,嘴巴躲开他,想都没想,头就狠狠地撞到了他的下巴上。
薄锦辰没想到她这么狠,疼痛传来,他的手被迫松开了。
秦语兮找准机会猛地拉住他的胳膊,往后反剪,另一只手打开门,把他推了出去。
他忘了,是她把他推出来的,还是他自己出去的。
只觉得自己哪哪都是碎的,疼痛在每一处炸开,脑子是混沌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觉得难受,憋屈,呼吸不畅。
门后面,她的身子瞬间就被抽掉了骨头,顺着门框滑到了地上,抱着头,痛哭,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把手堵在嘴巴上,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出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知道不应该这样对他的,可她就是这样对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死死的咬紧牙关,试着把所有的哭声都咽回去。
她没资格哭,没资格,没资格!
门铃响起,一遍一遍的响。
就像魔音,不停地往她的耳朵里涌,宛如一根根利刺,刺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她受不了,要死了。
她扶着身子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着屋子里跑去,把门铃声彻彻底底的隔绝到身后。
一整夜都是昏昏沉沉,好像自己睡在冰窖里,身体是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身上,喘不上气,眼皮上也压了石头,怎么都挣不开。
太难受了,可她怎么都挣脱不开,突然,一股力袭来,把她往千万米深的潭水脱下去,她越挣扎,体能就消耗的越快。
她很快就不挣扎了,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般,随着潭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