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谢容清一行人刚到洛城附近,因着雨势太大,城外又有重兵把守,他们只能推迟进城的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她后悔又自责,后悔要是早点进城,早些到府衙,没准就能撞上外祖父他们,也不会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萧丰衍看着情绪低迷的谢容清,心里也不太好受,怕她太过自责,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容清,这不是你的错。你听话,先离开这里,为谢家,也是为你自己。”
谢容清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就在太后手里,哪里肯乖乖离开,“我做不到,萧丰衍,一想到他们曾经离我那么近,我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母亲担心外祖父他们,一病不起,要是我早些寻到他们,母亲的病情或许就能早些好转!”
萧丰衍很少看见谢容清崩溃,可才来洛城几天,就目睹她失态好几回,不是小打小闹的闹情绪,而是心碎到极致的责备和懊恼。
他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一手托住她的脑袋,让她轻轻靠在胸口:“谢容清,这不是你的错,你太累了,今晚先好好休息,等到明日,我再送你离开。”
谢容清眼睛发涩,鼻尖也有些发红,感受着胸腔下那轻微有力的心跳声,忽的哽咽起来:“我……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话落,她猛地推开萧丰衍,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好似来洛城后,自己就变得懦弱,变得优柔寡断,哪有半点往日在商战里叱咤风云的样子。
等谢容清回到房间,便一头栽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没露半点缝隙。好似只有感受到被簇拥的滋味,高悬的心才能落到实处。
因为心里藏着事,她完全没有睡意,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冲到太后面前,质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夜无眠。
谢容清刚苏醒,就察觉身边有人,还是个身怀武艺的高手!
她心道不妙,连忙装作毫无所察的样子,翻身继续装睡,又悄无声息的抽出放在枕边的玉簪。
可,就在她侧身后,陌生气息突然袭来。
谢容清握紧玉簪,猛的回身一击,却被来人轻松接下。
来人蒙着面,身形高大,明显是个男子,微微眯起的双眼,凶狠又阴冷,如同一头正在撕咬猎物的猛兽。
谢容清拧着眉头,一击不成再来一击,哪想来人对她一招一式了如指掌,不仅再次挡下攻势,还主动出击,意图夺走武器。
她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身子大力往后一仰,便跌回床上,同时伸出右脚,重重踢向他的胸膛。
男人眼神骤冷,没料到她还有后手,来不及躲闪,只能生生受下这一击。
谢容清力气不小,直接将男人踹下床,又一手握紧玉簪,冷冷盯着他:“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面色难看,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看着一脸戒备的谢容清,依旧不死心,还试图抓她。
可是,没等他动作,谢容清便叫出他的名字:“傅阴,你搞什么鬼!我让你去找人,不是让你来折腾我!”
见身份被识破,傅阴索性不再伪装,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门主果然聪慧,这样都能认出我。可惜,就算门主不愿意,我还是要带你走。”
谢容清沉着脸,这男人莫不是疯了,凭什么自作主张带她走!
她杀气腾腾的瞪着他:“傅阴你找死!”
话音刚落,她一巴掌呼他脸上,似是觉得不解气,又捏紧拳头砸向他的胸膛。要不是自己胆子大,反应快,早被他刚刚的举动吓得半死。
傅阴倒也没挣扎,结结实实挨上一耳光,半张脸顿时红透,还隐隐泛着血丝。当胸一拳,打得他面色微变,偏头就吐出一口血水来。
他抬手擦掉残留在嘴边的血迹,冷冷看着谢容清:“门主,就算你不跟我走,迟早也要离开,还不如趁此机会,和我回无极门去。”
谢容清也没客气,“什么时候回无极门,是我的事!我说过让你去寻谢意的下落,你不找就罢,现在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怎么,这无极门的门主要换你来当不成?”
看着一脸郁色的谢容清,傅阴嗤笑出声,皱成一团的剑眉也慢慢舒展开:“门主真是无情,说的话简直就像利箭,重重扎在我的心口上。我带你离开,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深陷泥潭。更何况,门主隔壁住着的那位不也要送你离开吗?”
谢容清瞳孔骤然一缩:“你监视我?”
她和萧丰衍的交谈明明在他离开之后,他既然知道这件事,那肯定就是偷听墙角了!这小子简直无耻,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敢自爆!
傅阴面上笑意更深,眼里却毫无喜色:“门主觉得是,那就是吧。不过,无论门主怎么说,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放心,我下手很快,不会让门主感到痛苦,更不会让人发现。”
谢容清知道傅阴厉害,也知道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要不是还顾忌着她是他的门主,只怕一开始自己就被他打晕绑走。
她不想刺激他,也怕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到旁人,尤其是萧丰衍和杜若。
杜若看似是东裕的人,实则不是太后的眼线,就是萧丰元的暗卫。万一,傅阴江湖人的身份被她看穿,那自己搅合顾淮安一统江湖的事情,只怕就要暴露。
至于萧丰衍,爱记仇不说,还喜欢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要是看到自己屋里有陌生男人的存在,恐怕还没等找到外祖父他们,她就得先折在这里。
谢容清后退一步,全神戒备的盯着傅阴的一举一动,唯恐他上来就要对自己下手:“傅阴,你冷静点,我不走是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算你带我离开,我也会想办法再回来!”
傅阴反应平淡,完全不为所动,还一步一步朝她逼近:“门主所言极是,但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