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裕派过来的丫环叫杜若,名字秀气好听,人长得也清秀,手脚利落,做事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很完美的小丫头,却让谢容清不太喜欢,甚至有些讨厌,每每看见她,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就下意识起抵触情绪。
因为,无论她去哪里,杜若都会无孔不入的找理由陪着,就连出恭,也要站在外面守着。
说好听点,是她尽心尽力服侍自己,说得不好听,她就是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谢容清有些无奈,心里又觉得好笑,毕竟谁都知道这个时候送个丫环过来,动机本就不纯。而杜若毫不收敛的举动,明晃晃的昭示着她就是要搞事情。
她穿好衣裳,见站在门口的杜若再三往里瞧,这才往外走:“不用叫上小风,让他好好歇着,这几日他护着我来洛城,身体累坏了,不歇息好,落下病根可不行。”
杜若就站在萧丰衍门前,刚准备敲门的动作僵住,眼里的暗色一闪而过,最终还是听话的收回手。
她小步走到谢容清身边,看了看萧丰衍的屋子,又回头冲她细声说道:“谢姑娘,府衙有大夫坐诊,要不要奴婢去请一个过来,为小风侍卫好好看看,没准也能恢复得更快些?”
谢容清神情有些不耐,语气更是火味十足:“不必,让他休息就是天大的恩赐,还请什么大夫。眼下灾情严重,需要用到大夫的地方多的是,本小姐身体不适,都未曾动过这念头,哪能便宜他。”
“快走吧,不是说四皇子在等我,要是去慢了,惹得四皇子不快,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杜若闻言,顿时不敢再多话,垂头跟在谢容清身边。
一大早,谢容清原本还想好好休息会儿,没承想刚喝完热汤,梳洗完,四皇子身边的护卫就过来传话,说要见自己。
她百般不愿,但经不住人家地位高,又是皇后和太后的心头肉,万一得罪了,往后这日子恐怕堪忧。
更何况,萧丰衍已经动身去寻玉嬷嬷,要是四皇子和太后心血来潮要见他,事情很可能会穿帮。
谢容清不确定楚家人下落不明的事情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洛城洪灾一事,有没有他们从中掺和,但小心行事,总归没错。
等她们到太后的院子后,一个皮肤黝黑的侍卫便迎上来,“谢姑娘,请跟属下这边请。”
谢容清冲他点头颔首,刚迈出一步,又听他冲着杜若冷声说道:“四殿下说过,只见谢姑娘一人。”
杜若原本很是欣喜的表情僵住,见黑脸侍卫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慌忙看向谢容清,眼里带着渴望和期盼。
谢容清被她这复杂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不由皱紧眉头:“既然只见我一人,那你就在这里等着,若是累了,便寻个地方坐一坐。”
杜若眼里满是失望,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愤恨,可意识到是在太后的院子里,连忙压下心头的躁动,又退后一步。
但她还是不死心,故作体贴的说道:“那杜若就在这里等着姑娘,姑娘若是有需要,就唤奴婢,奴婢立刻就会赶上来。”
谢容清淡淡嗯了声,跟着黑脸侍卫就往一旁的阁楼走去。
她来这院子好几次,倒是没注意里面还有个阁楼,看样子似乎是四皇子萧时越一个人在住,一路上侍卫不少,侍女倒是一个都瞧见。
等到二楼之后,黑脸侍卫就不再往前:“谢姑娘往前走就行,四殿下在第一间屋子等着您,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门口的侍女。”
听他这么一说,谢容清才看见这个阁楼里除侍卫和自己之外的第一个女孩子,模样同样秀丽,只不过比起杜若来,多了些端庄。
她走到屋前,还没有动作,侍女便体贴的将门打开,还恭声说道:“谢姑娘,小心脚下。”
谢容清心中感慨万千,瞧瞧人家这侍女的素质,再看看东裕送来的,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门就被人关上。
屋里没开窗,光线有些昏暗,书桌上只点着一盏油灯,萧时越就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翻着书。
谢容清扫过一眼便收回视线,冲他福身行礼:“容清见过四殿下,不知四殿下派人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萧丰衍没抬头,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语气也极淡:“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束。”
谢容清也不和他客气,径直走向一旁的椅子,见矮桌上摆着热茶,又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不错,是好茶,就是气氛有些怪异,让人浑身不自在。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留意萧时越的动向,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书,就知道这厮叫自己过来肯定有大事会发生。
可他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难不成是自己会错意,他就是想叫自己过来品品茶?
谢容清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当她准备喝第三杯茶的时候,萧时越终于开金口:“听下人说,你那侍卫病了?”
这消息传得未免太快,杜若一直跟着自己,两人分开的时间也不长,萧时越怎么就知道“小风”病了。
她抿了抿唇,垂眸看着手里还在打圈的茶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累了,所以我今日让他多休息会儿。”
“四殿下怎么突然提及他,莫不是他有做过什么对不住殿下的事?若是有,还请四殿下告诉我,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训他。”
萧时越闻言,忽的轻嗤起来:“若是真有,谢姑娘真能好好教训他?”
两个真字,说得谢容清面色一沉,随即又憨笑起来:“若真有,那容清先替他向四殿下道个歉,罚肯定是要罚的,只不过这次出门太急,我只带了这一个知根知底的侍卫,罚的话,也得等回到都城以后。四殿下,你看如何?”
萧时越抬起头,黑沉沉的视线里带着一丝打趣:“容清不必害怕,也切勿当真,我只是同你开个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