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蓦地起身,“来书海阁坐了会,浑身轻松,便不打扰你与秦王的兴致了,我先走了。”
简诗乐紧跟着站起身。
安崇誉客气的把她们送到了门外。
在往楼下走的时候,苏七压低声音问简诗乐,“如何?”
简诗乐的脸色凝重了几分,眼里满是犹豫与纠结。
苏七见她这样,又说了一句,“你有什么便说,不用顾忌太多。”
简诗乐这才开口,“安驸马虽然跟爷爷留下的脸部比例有七八分相似,但我方才近距离的看过,他……似乎并不是我们要找之人。”
“嗯?”苏七不由多看了眼简诗乐,“这么肯定?”
简诗乐点点头,“至少他刚才没有戴人皮面具,而且,他鼻子的比例与爷爷记录下来的完全不同,制人皮面具时,鼻子的比例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点,如若做不到完全贴合,便会让人一眼看出像是假的。”
她说的这些,苏七略有所懂。
毕竟她也会做人皮面具,只是会做得比较粗燥,到不了可以乱真的地步。
“这么说,眼前的安驸马没有戴人皮面具,脸部比例也与杀心的有所不同?”
简诗乐怏怏的点了下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七八分相似的人,竟不是他。”
苏七蹙了下眉头,在刚才之前,安崇誉都是她心里最怀疑的那个人,可简诗乐的话让她不得不考虑,是不是有哪一步是她推算错了的?还是……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书海阁的大堂。
与前几次来的时候一样,大堂里满是读书人,大家三五聚在一起,不是呤诗便是比拼书法,墨香味在空气中散开,几乎盖住了书海阁中美味点心的香气。
突然,楚容策在人群里回头,视线与苏七凭空相撞。
那一刹那,他腼腆而小心翼翼的眼神,被一抹刺骨的阴冷取代,唇角往上微挑,那个表情,宛若是在嘲讽。
苏七再看的时候,楚容策的眼神与表情又恢复如初,仿佛她刚才是看花了眼。
可她确定,她刚才看到的明明是楚容策的次人格。
只是,楚容策这会子畏惧的藏在男人堆里,因为看见女人而出现的逃避,丝毫不像是在做戏。
有几个读书人与他熟,知道他怕女人,当即挪了几步,挡住他的视线。
苏七看不到楚容策了,心弦却依然绷紧着。
简诗乐不解的看了一眼她,“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七回过神,收敛了几分心绪才应了一句,“没事,走吧。”
自从知道楚容策有次人格之后,一直有暗卫在暗中盯着他,看来,得多派几个人跟着他才行,如果确定楚容策的次人格跑了出来,那就只能抓人了。
回到明镜司,苏七与冷战说了再安排人手盯紧楚容策之事。
冷战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苏七这才去往夜景辰的办公间,与他说起关于安崇誉与杀心不符合的事。
她迟疑了片刻才开口,“你想的,与我想的一样么?”
在安崇誉的事上,如果他们没猜错,便只有简诗乐在说谎一种可能了!
夜景辰看着她的眼睛,静默不语。
苏七有些颓颓的坐在椅子上,虽然他没说话,但她知道,关于这件事的想法,他们是一致的。
半晌,夜景辰才开口打破沉寂,“顾清欢的生辰是下月,还未问过你的生辰是何时?”
苏七从发怔中抽离出来,“我与她的生辰是一样的,下个月就要……二十了。”
她报了在这里的年纪,免得把现代的年纪说出来,会吓到夜景辰。
错开了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又谈到了生日的事,她兴冲冲的凑近他,“怎么?你要给我过生辰?”
夜景辰抬手戳上她的眉心,将她推离了几分,一副要保密到底的模样,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跟她透露。
苏七瞅了他一眼,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期待他会做出什么安排。
现在不知道也好,免得到时候没有鲜新感了。
正当苏七准备回自己的办公间,安排一些事情时。
有侍卫敲门而入,“苏统领,外面有大理寺的官差来求见。”
苏七皱了下眉,大理寺的官差来求见她?难道是为了洛浅渝的流放之事?
她随侍卫离开,在明镜司外面见到了官差。
如她所想的那样,官差开门见山的说道:“苏统领,那洛浅渝今日要流放保宁塔,她死活都要见苏统领一面,一直不肯走,寺卿大人便让我来求求苏统领,看能不能过去走一趟,免得耽误了时辰。”
苏七拒绝了,“我与她没什么好见的,她若真是宁死都不肯走,那便让她死吧,省得浪费人力押送她去保宁塔。”
苏七说得干脆,官差也不好再求,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回去复命。
大理寺外。
等着被押走的洛浅渝听完官差的禀报,气得脸部表情瞬间扭曲,原本哭着闹着宁死不肯走的她,这会子却下不了决心求死。
在押送的官差扯动铁链后,只能一步步的跟着往前走。
离开大理寺的地界,那些个前来围观的百姓,纷纷将臭鸡蛋往她身上砸,只是砸还不解气,所有人都在大骂她。
“不要脸。”
“贱人。”
不消一会,洛浅渝的身上便挂满了蛋液,狼狈到了极点。
那扯着铁链的几个官差,嫌恶的走远了几步,拉开与她的距离,免得被她牵连。
出了城门,这场比凌迟还要让她痛苦的羞辱终于结束。
她眼里只剩下了浓郁的恨意,戴着枷锁的手不由得攥紧,因为愤怒,手背上青筋凸起,狰狞得如同刚才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苏、七!”
“走。”一个官差扯动了一下铁链,回头看了眼洛浅渝。
洛浅渝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她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没走多大一会,她的腿就如同灌了铅似的,重得连抬一下都难。
可几个官差走得极快,压根不让她有喘气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拉下,他们还未赶到驿站。
几个官差原地休息,其中一人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洛浅渝,“这可是曾经做过相府嫡小姐的女人,你瞧她那细皮嫩肉的,估摸着还没尝过男人呢。”
另几个官差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这去保宁塔的路上寂寞难熬,不如我们兄弟们,成全她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