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似乎不太妙。
苏七抿抿唇,没等落影带来烛火,直接从洞里钻进去,循着记忆朝那两个‘人’靠近。
洞里没有任何尸臭味,她心底还怀抱着一丝希望,这两个‘人’只是重度昏迷了。
然而,她靠近过去探上两个人的颈动脉后,那个希望瞬间便破裂了。
这两个人已经毫无生命迹象了。
忽然,有人跟在她之后进入墓室,凭空掀起了一阵风。
黑暗里,苏七看不到什么,只是能隐约感觉到,夜景辰站在她身后。
果然,她耳边随即响起他低沉的嗓音。
“如何?”
苏七摇摇头,“我们来晚了一步。”
整个墓室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苏七面对尸体早已经习以为常,夜景辰素来杀伐果决,也丝毫不介意身边有两个死人。直到落影取来了火烛,照亮墓室里的每一个角落,苏七这才用手帕把手裹住,小心地将两具尸体分开。
死者为一男一女,面色苍白,表情狰狞痛苦,皮下脂肪几乎消失,严重脱水,瘦骨嶙峋,他们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可见他们在临死前暴瘦了多少。
他们的双手血肉模糊,上面沾满泥土,再结合墓室里没有可供他们挖掘逃生的工具,一侧的那个逃生洞,应当是他们凭介自己的双手挖出来的。
这时,苏七注意到两人的手腕上皆有捆绑的痕迹,现场却不见任何的绳索。
她大概可以推断出,凶手是有意将两人绑来了这里,再封闭墓室的。
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的把人弄死,非要让死者在临死前承受恐惧与绝望?
苏七暂时想不清楚凶手的动机,只能先压下这个疑虑,将两名死者的袖子往上卷了卷,继续查看。
他们身上的尸斑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已经形成。
再看其眼睛,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眼结合膜也出现自溶现象,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二十四个小时左右。
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两人都像是被活活饿死的,但具体的死亡原因,还需要做完尸检后才能下定论。
这时,苏七从男死者的怀里翻出了一个避邪符,这类符,符纸一般都会缝制在三角红布里。
她当即把三角红布拆开,取出里面的符纸,上面写的符文她看不懂,却能看到求符之人的姓名是徐旺!
苏七的眼睛顿时一眯,小河村里的人大多都姓徐,这个徐旺,会不会是十日前被二痞子引诱离开的阿旺?
那跟他抱在一起的这个女人,是他的媳妇么?
整个案子,以藏尸案开始,再到二痞子被杀,以及眼前的两名死者,原本毫无牵连的线,又诡异的牵扯到了一起。
苏七的神情瞬间凝重,习惯性地想摸颗糖丸,却发现手还是脏的。
夜景辰静静的睨着她的模样。
他的眸光,又深了起来……
苏七这会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本能的收了思绪。
夜景辰淡淡的收回视线,“案子很难?”
苏七正愁找不到发泄口,既然是他先起的话题,她便把他当成张柳宗,噼里啪啦的说道。
“我刚才在死者的怀里找到了一枚避邪符,如果能够证实他的身份是小河村的徐旺,那这个案子,便与昨日的自缢案相关,也与最初发现的神像藏尸案有关。”
夜景辰静默的听着。
苏七继续梳理道:“虽然藏尸案中的死者身份,我们还没确认,但死者的裹尸布上有东无先生的往生经,而去求往生经的人,正是昨日的死者二痞子,二痞子又与阿旺夫妇的失踪有关,所以,这三个看似分散的案子,实则是息息相关的。”
现在唯一缺的便是藏尸案中的死者的身份,只要他的身份能够确定,这整件案子的脉络便会变得清晰。
她站在他对面,说话的时候,神态比平时要肃穆几分。
夜景辰眸光微动,竟意外的没觉得她吵。
直到张柳宗与老许赶到,苏七才停下话头。
这才发现,她对这个案子的条理忽然变得清晰了许多。
所有人都被墓室里的两具尸体吓了一跳,虽然尸体没有腐败,但他们的面部表情实在狰狞,令人背脊发凉。
张柳宗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夜景辰,将苏七拉到一边才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前面有两个案子还没查清,眼下又出来一个。”
苏七大概将她的推测跟他说了一遍,当听到死者有可能是阿旺夫妇后,张柳宗错愕的张大了嘴,半晌才回过神。
“凶手会有可能是杀害二痞子的那人么?”
苏七摇摇头,“先收集线索再下定论吧。”
当即,张柳宗带着官差四下散开寻找线索,老许负责带人把尸体抬出来。
苏七则跟老许他们一起回义庄,让许易罗子山先行离开,去把小河村的几个人带去义庄认尸。
老许他们抬尸在前。
苏七跟夜景辰走在后面。
好几次,她都想跟他说,离开松林之后就各走各的,但在他冷冽的气场之下,她又乖乖的把话咽了回去。
大概是走路不专心,她突然被藤蔓一绊,整个人失衡的朝着前面扑去。
刹那间,一只纤长好看的手冲她抓来,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向前扑的身子蓦地朝后撞去。
咚的一声闷响。
她一头撞进了他结实冷硬的胸膛,鼻腔里霎时全是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夜景辰的手掌揽在她的腰上,眉心忽地一拢,这女人还是那么的瘦,腰上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是摄政王府克扣了她的伙食?
苏七猛的一个激灵,一抬头便迎上了他深邃的黑眸,四目交织。
一侧的落影与无影瞪大了眼,怎么都无法相信,他们家的主子,竟然跟苏七抱在了一起。
要知道,就连顾家的那位,也没办法离他们家主子太近的啊!
苏七挣了挣,可压根挣不开他的束缚。
她郁闷不已,“多谢王爷搭救,是不是可以……”
最后几个字还未出口,她耳边便响起了他暗哑的嗓音。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