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队吹吹打打的人。
他们看上去跟常人毫无两样。
但只要仔细看就不难发现,他们全都没有头。
所有的人,都从脖子处齐根断掉。
只有一个纸扎的头颅,被按在了上面。
纸做的头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五官。
只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心生恐惧。
“走吧。”
“走吧。”
“走吧……”
他们齐声说着。
每说一句话,脖子上的断口处都会往外冒着血泡泡。
纸扎的头颅,诡异又阴森。
那沉闷的声音,是从他们脖子断口处传出来的。
他们都在催促我快走。
可,我要去到哪里?
他们究竟要将我送到哪里?!
“爸,妈……我不去……”
我苦苦哀求。
我爸别过脸不看我。
我妈眼泪一个劲的掉。
民二婶望着我,眼神悲悯。
“孩子,这就是你的命,谁让你是宋家的后人呢……”
我想挣扎,身体却无力。
为什么身为宋家后人,我就要经历这么多?
为什么身为宋家后人,我就要被强迫做这么多我不情愿的事!
是我愿意当宋家后人的吗?!
我没有选择,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玩我!
我能察觉到,我爸妈的手在颤抖。
他们也害怕眼前的这支队伍。
他俩不再跟我说话,架着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根本无法逃离。
他们带着我,走向了某处方向。
那个地方有什么,我是知道的。
那里是村里的一处坟地。
但,只有买不起墓地,家里也没有地方可以埋的死人,才会葬在这里。
传说,那一处地方曾经是个乱葬岗,阴邪的很。
但凡是有点条件的人,都不会选择这里。
他们带我来乱葬岗干什么?
民二婶走在我爸妈前面。
到了坟地,她从篮子里拿出一瓶酒。
“今夜借过此处,还请诸位不要为难……”
民二婶嘴里嘀嘀咕咕的。
从我们来到这一处坟地时,风就刮了起来。
而且是那种判别不出方向的风,四面八方的乱刮。
风吹动着我身上的嫁衣,像一团舞动着的,半凝固的血。
民二婶将酒一滴不剩地洒在地上。
说也奇怪。
在她这么做之后,那风忽然就停了。
再也不起一丝波澜。
“过关了。”民二婶回头冲我爸妈招手,“快去。”
我爸妈架着我,继续往前走。
还要继续往前?
我心里顿时有种莫名的恐惧窜了出来。
再往前,就是“那个地方”了。
如果说,是家里没有条件的人,才会同意葬在刚才的乱葬岗上。
那么那个地方,就是这里的人宁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意栖身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村里的禁忌。
是村里人平时提都不敢提的地方。
没有人敢靠近那里。
那是一处,比刚才的乱葬岗,还要邪性百倍,还要阴森万倍的地方。
因为恐惧,我的意识稍稍有些回复。
“我不去……”
我挣扎。
我爸妈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我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爸妈,你们真要送我去那个地方吗?”
我虚弱地问。
我妈停下了脚步。
我以为,她是心软了。
但她只是停下来,摸了摸我的手。
“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为我好为什么要让我去那里!
我被他俩架着,已经很靠近那一处地方了。
这里的树,长得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它们仿佛天生就带着一股阴气。
它们的姿态歪七扭八,枝叶横杂。
这里一点风都没有,沉闷的吓人。
沉闷到,仿佛还能让人感觉到千百年前,这里四溅的鲜血一样。
在多少年前,村里的老人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们记得清楚的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曾经,这里出过一个少年。
少年名叫什么,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但他们都记得,那少年,天生就是从地狱而来。
他痴迷杀戮,又有着一身过人的本事。
别的土匪山贼杀人,是为了钱。
他不一样,他只为了开心。
少年杀人的手段倒是简单。
干脆利落,将人的脑袋一刀砍下。
尸体,他总是随意一扔。
而人头,则被他踢到前面的山谷里。
没有人知道那山谷里一共藏了多少人头。
因为没有人敢去证实。
倘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但此地的惊悚之处,还不止这些。
光是踏入这个地方,我就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据说,为了除掉那少年,出动了很多人马。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血战。
但少年杀人的手法还是始终如一。
他从来都是一刀砍下头颅。
又据说,最后少年没了力气,被逼到到了山谷上的断崖处。
那时,他身穿的一身白衣,已经尽数被血染红。
但最后,他也没有束手就擒。
他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窝,狂笑着跳下了山谷。
自杀的人,怨气最重。
身着一身红衣自杀的人,怨气更重。
更何况,他穿的还是一身血衣。
他本就是凶神恶煞之人,死后也化作厉鬼,牢牢盘踞在这一方。
从那时起,少年虽然死了,但人们却更不敢来到这里了。
传说中,有胆大之人想要来探查。
而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横死在这里。
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一处禁区。
我后背毛毛的。
之前我看到我爸妈在拜鬼。
难道,他们拜的就是这个少年?!
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拜一个厉鬼?!
我爸妈按着我,让我上前。
临近山谷断崖之处,有一座小小的房间。
那房间,是用纸糊起来的,四面都固定在旁边的树上。
民二婶停住脚步。
“最后再送送你们家丫头吧。”
我爸妈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们要做什么?!
我双脚死死扒住地面,不愿意跟他们去。
但他们却一个劲将我向那间纸房子走去。
我怕的全身发抖,手脚冰凉。
我哀求他们,不要让我过去。
但我的哀求,丝毫作用都没有。
一种求生的本能在提醒着我。
一旦踏入那座纸房子,有些事,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我爸妈拖着我上前。
还没等我们走到纸房子前面,它的门就“嘎吱”一声,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