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事不宜迟,你赶紧走吧,别忘了将人引走,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呢!”桃夭夭对着花羽摆了摆手。
“女侠,俺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花羽点点头站起身来,脚尖轻点就没了踪影。
桃夭夭直起身来打量了一眼紫楚宫的另外几座大殿,然后继续猫下腰,借着这身黑衣和夜色的掩护,朝着那个亮着灯光的大殿摸去。
她身上的药性还没有完全褪去,没有药物压制,又不能随便找人解决,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
……
“……德妃娘娘说,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让我们进来,说那几个人不会伤害桃姑娘,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只让我们去门口等您过来,好让您……英雄救美……”
春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说完便跪在地上再也不敢抬头。
“英雄救美……呵!”蓝景钰冷笑了两声,“好一个英雄救美!”
他环视了一眼房内,中央那个浴桶里的水还未完全冰凉,还隐隐冒着几丝热气,香炉架跌在了地上,里面未燃完的熏香混着香灰撒了一地。
他的目光又缓缓掠过那张被粉紫色纱幔遮着的床榻,最后,在床榻外沿那一身五彩锦衣上面停留了片刻。
“只有这些吗?母妃的计划,仅仅只是让本王过来英雄救美?”
蓝景钰缓缓踱到了春兰的面前,在她一步之远的地方站住了,“母妃她对本王就这么相信?以为单单只是救了她,她就会看上本王?母妃是太高看本王了?还是太小瞧她桃夭夭了?”
春兰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被蓝景钰似笑非笑的神色吓到了,她再次磕了个头,才小心地说道:
“誉王殿下此言差矣,您乃人中之龙,有天人之姿,是世间女子做梦都想嫁的人,桃姑娘她自然也不例外……
况且,中了幽魂散的人浑身酸软无力,您要救她,自然少不得搂搂抱抱,这女儿家的身子被男人碰过了,自然会对男人死心塌地。
而且,那幽魂散最容易出现幻觉,您在她危急时刻出现,桃姑娘一定会将誉王殿下您当成她最心爱的人,到时候……”
“你们是想让本王当做别人的替身是吗!”蓝景钰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本王,母妃最后的底牌,是什么!”
“没……没有底牌了……”春兰身子一抖,却依旧咬死了没敢说出真相。
“是母妃不让你说是吗?你怕母妃责罚,难道就不怕本王现在就送你上路吗?”
蓝景钰的声音阴沉,他缓缓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了死去的那几个人丢下的宝剑,然后“唰”地一声朝着春兰划了过来。
春兰又惊又怕,发出“啊”地一声惨叫,瞬间跌在了地上。
她缓缓地低头,看到一绺头发轻飘飘地飞到了她面前的地上,随之掉落下来的,还有她右耳上的一颗坠子。
“说?还是不说?”蓝景钰的右手挽了个剑花,再次朝着春兰刺了过来,这一次,剑尖停在了春兰的咽喉处。
春兰被吓得花容失色,眼底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誉王殿下饶命啊!奴婢说!奴婢全都说!”
蓝景钰并没有收回手里的剑,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春兰。
春兰一动也不敢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之后,她闭了闭眼睛小声开口:“是……是媚药……德妃娘娘让奴婢们将那衣裳用媚药燃起的香细细地熏过,这媚药的味道跟熏香的味道差不了多少,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
“媚药……竟然是媚药!”
蓝景钰咬牙切齿,握住剑柄的手缓缓发抖,手背上已经暴起了青筋,他的声音凉寒,如同地狱里来的锁魂的恶鬼:
“这就是母妃惯用的争宠手段吗?她竟然想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逼人就范!她的做法,跟青楼里的老鸨有何区别!”
看着蓝景钰的神色,春兰又惊又怕,却也没忘了替德妃辩解:
“誉王殿下请慎言,您不能这么说娘娘啊!她做这么多,可都是为了您啊!您对那桃姑娘,不是一直心有……”
“住口!”蓝景钰厉声呵斥了一声,他低下头,看着春兰危险地笑了两声:“你对母妃,倒是衷心得很啊!只是可惜,本王今日的心情不好……”
他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动了动剑柄。
看到蓝景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春兰的脸色瞬间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了。
极端的恐惧之下,她甚至忘了去躲避。
看着剑尖上发出的刺眼的亮光,春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王爷,剑下留人!——”
一声急切的呼喊声传来,脖颈中预想到的刺痛没有传来,春兰听到了“当”地一声轻响。
她又惊又喜地睁开眼睛,见到蓝景钰手中的剑被一名身材高大的侍从一把挑了开去。
她认得那人,那人名叫戚威,刚才奉命去追那个黑衣刺客了。
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春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下瘫在了地上,身上的中衣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王爷,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人要紧啊!”戚威跪在地上对着蓝景钰低劝道,回头看到地上的那三个尸体的时候,他的眼底划过一丝震惊:“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蓝景钰看了地上依旧在瑟瑟发抖的春兰一眼,并没有继续杀她,而是缓缓转过身来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去追的那人,可有发现?”
戚威点点头,又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王爷,卑职无能,没能追上那人,那人轻功奇高,卑职才追到宫门外就跟丢了,不过……”
“起来吧,你的轻功,自然是追不上他的……不过什么?”蓝景钰看了戚威一眼。
戚威站起身来:“王爷,卑职在追逐的过程中,无意间看到您那件狐裘披风的帽子掉下来了片刻,又被那人飞快地盖上了。
虽然他盖上的速度快,可是卑职却看到,他身后的那人,并不是桃姑娘!确切来讲,那披风下面,根本无人!”
听了戚威的话,跪在地上的春兰顿时傻了眼,她下意识地朝着蓝景钰看了过去,却见蓝景钰眼神微闪,脸上的神色似乎还轻松了下来:“嗯,本王知道。”
“王爷,您……竟然早就知道?”戚威一愣,跪在地上的春兰更是满脸迷惑。
他们终于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蓝景钰却依旧不让声张的原因了。
“不是早就知道,是进来之后看到尸体上的伤痕才知道的。”蓝景钰站起身走到床榻旁边,一把扯下了那道碍眼的浅紫色纱幔。
他的目光迅速在床榻上搜寻了一圈之后,他转身对着春兰沉声开口:“床榻上之前放了几床被子?”
春兰低了低头:“回殿下话,床榻上是两床褥子,三床锦被。”
蓝景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了然。
少了一床被子,很明显,戚威看到的那个藏在狐裘披风下的,就是被子伪装成的一个人偶。
他示意戚威去看地上的三个尸体:“你去看看他们脖子里的伤。”
戚威疑惑地走上前去,只检查了两个,他就大惊失色:“王爷,这……这是银枪钩的伤口啊!难道竟是双飞花?”
若他追的那人是双飞花中的一人,那也就不难解释他的轻功为何会如此受挫了。
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双飞花,功夫并不算顶尖,之所以受人人唾骂却又能在围追堵截之下次次逃脱,靠的就是他们神乎其神的轻功。
“双飞花是孪生兄弟,从来都是两人一起行动,先前你追的那人,应该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蓝景钰开口。
戚威脸上一喜:“王爷,您的意思是……那双飞花中的另外一人还在宫中,意思就是,桃姑娘还有救?”
蓝景钰“嗯”了一声:“你先带人暗中在紫楚宫附近搜寻一下,若是……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先别声张,也别急着动手,待本王先看过之后再做打算。”
戚威应了一声,不明白蓝景钰做如此安排的意思,若是真的遇上了,难道还不能动手的吗?
他疑惑地看了蓝景钰一眼:“王爷,若是那人反抗,卑职也不能动手吗?”
“反抗?”蓝景钰冷笑了一声,脸上瞬间又镀上了一层寒霜:“他一个采花贼,又带了一个身中媚药的美貌姑娘,他还顾得上反抗吗!”
“媚……媚药?”戚威脚底一个趔趄,他猛地回头看了春兰一眼,接触到戚威严到底的疑惑,春兰理亏地低下了头。
戚威变了变脸色,他终于知道刚才王爷为何会忍不住想要了春兰的命了……
“王爷,事不宜迟,那卑职就先……”
戚威的话音还未落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什么人?站住!”是侍卫的呵斥声,还伴随着刀剑出鞘的声音。
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戚威拔腿就往殿门外跑去,然而蓝景钰的速度比他更快。
等戚威赶到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蓝景钰一把捉住了一名侍卫:“看到是什么人了吗?往那边走了?”
“没……没有,只看到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往……往……”
那侍卫被蓝景钰拎在手里,又惊又怕,“殿下恕罪,小人也没看清,那人似乎一直在转圈圈,每个方向都去了一遍!”
“混账!”蓝景钰冷斥了一声,他皱了皱眉头,沉声又问:“看到跟他一起的人了吗?他是孤身一人还是挟持了一个人?”
那侍卫再次摇摇头:“誉王殿下恕罪,小人……没……没看清。”
“没用的东西!”蓝景钰怒气冲冲,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腰上,将那人踹出了老远。
“王爷,怎么办?要不要通知上头?”戚威压低了声音对蓝景钰问道。
蓝景钰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额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通知是一定得通知的,这不是小事,别说他跟母妃了,就算是皇后,也兜不住。
可是那桃夭夭是在紫楚宫里出了事,母妃必定也会受到连累。
为今之计,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亲自去找薛楚萧,让他带人速速赶来紫楚宫一趟。”蓝景钰压低了声音对戚威说道,他记得来之前薛楚玉曾经告诉过他,薛楚萧也是参与了这件事的。
刚才那小太监说薛楚萧去捉拿刺客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刺客,还是薛楚萧的托词,更不知道那小太监口中的刺客,究竟是哪一波刺客。
现在宫内真的出现了刺客,他身为御前带刀侍卫统领,为何却又迟迟没有赶过来?
蓝景钰的眉心越锁越紧,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王爷,那这里呢?”戚威低声问道。
“这里你先不要管,本王亲自带人先搜上一搜,你赶紧去找薛楚萧商议对策,桃夭夭失踪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瞒不住的时候,本王就让人去通知上面了。”
“知道了王爷,卑职这就去找薛大人!”戚威对着蓝景钰抱了抱拳头,迅速转身出了紫楚宫。
蓝景钰则伸手指了几个人出来:“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还有你,去那边!”
吩咐完之后,他自己则选了一个方向单独找去。
……
紫楚宫宫道旁的假山后边,郭湘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脚脖子,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刘锦和徐闵开口:“两位姐姐,你们看清楚了吗?刚才跑过去的那个人,是誉王殿下身边的那个戚将军吗?”
刘锦点点头:“高高大大的,我看着像,他刚才不是去追刺客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闵皱了皱眉头:“看戚将军神色匆匆的样子,桃姑娘十有八九是真出事了!”
“那怎么办?誉王殿下为何还压着不往上报啊!”郭湘跺了跺脚,有些焦急。
“或许他是怕连累到德妃娘娘。”徐闵猜测道,“毕竟,带桃姑娘来沐浴更衣的宫人,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还有,他或许也是顾忌着桃姑娘,怕她名誉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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