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植,果然是你。”那道声音十分轻柔，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转身的瞬间乔植就看清了对面人的脸。
他猜测的没错,这人就是季翡卿。
季翡卿没有错过乔植脸上的复杂情绪，他没有说别的话，而是转身将屋内的炭火挑灭，接着说道：“有时间聊一聊吗？听说你这段时间做了很多东西。”
现在的季翡卿身上褪去曾经的青涩冲动，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曾经翻版的乔植。
再一看季翡卿明显畏寒时不时低咳的模样，一个猜想在乔植脑海中成形。
确实该好好谈谈，免得这个位面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度崩坏。
……
影一在家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乔植回来，往日对方在外面临时遇到什么事情肯定会嘱托人告诉他，可现在半点消息也没有。
现在是秋天，太阳在落下去的过程中残留下一道绚丽的火红色云。
然而现在没人有心情去欣赏。
想到前段时间乔植提起过售卖东西的阁楼,影一当机立断选择过去看看。
他早就打好了主意,乔植在的话他就装作出来随便看看，要是不再那就换个地方继续找。
没想到还没出门就遇上前来报信的人。
“您是影一公子吗？”被差遣来传口信的小厮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影一见过这个小厮来找乔植，迟疑两秒后点头说：“是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心里隐约有种对方说的话是他想知道的预感。
小厮确认他的身份后笑着说：“乔公子在见一位从京城来的大人物，咱们掌柜的差我来告诉您一声。”
在听到那句从京城来的大人物时影一的眉毛猛地一皱。
他对京城这两个字太敏感,加上那个小厮的态度，一个不算美妙的猜测浮现在脑海当中。
“带我去找乔植。”影一声音十分冰冷。
对于乔植以外的人他向来都是这样的态度。
那小厮刚想拒绝，余光就看的影一修罗似的视线,吓得他立马点头答应带他过去。
……
另外一边进展并不算多好,气氛一度十分低沉。
“恭喜你,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乔植开口打破寂静,他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感叹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比谁都要适合。”
季翡卿只是笑着看他品茶，并没有说话。
他沏茶的手法可以说出类拔萃,在很久前乔植就开过玩笑，说是喝惯他的茶后别的茶都入不了口。
就在季翡卿陷入回忆中时，乔植话锋一转，让他不知得怎么回答。
“季翡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皇位，我也死过一回，之前的事情就这样一笔勾销吧。”乔植盯着杯底沉下去的茶叶，开口说。
他知道季翡卿这次是特意过来找自己，所谓的生意也只是幌子罢了。
听到他的话后季翡卿的手捏紧到发白，本就苍白的神色在此刻看来和纸片人没任何两样。
思索片刻后乔植又说：“以后也别再见面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份特殊，指不定会被别人抓住把柄威胁你。”
他说的话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半点也不掺假。
季翡卿眼中飞速地闪过一道光芒，他看着乔植笑着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季翡卿心里就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
他看着乔植，心中充满忐忑。
本以为乔植不会承认，但他却点头说：“毕竟我用命才换来了这些，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吧。”
季翡卿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半点埋怨之类的话都没用，有的只是洒脱和放松。
他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他好像把这一切都忘了。
明白这一点后季翡卿的心瞬间像是沁入冰水似的发冷。
他宁愿乔植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对他生气，对他质问。
可是没有，半点也没有……
多可笑啊，乔植根本不在乎这些。
只有他被困在原地怎么也走不出来。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好。”季翡卿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的这句话，只知道说出这句话后心口痛的几乎察觉不出来感觉。
“还有，别用那种药了，对身体不好。”得到回应后的乔植心情好了不少，他最怕的就是麻烦。
再想起刚刚看到的事情乔植也不介意心情很好的提醒一句。
季翡卿接着点头说好。
他想告诉乔植以后他想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只要他能回来。
可是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冲喜的小公子，而是九五至尊，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乔植不是皇室的人，当日那场变故所有人都知道，也没人追究影一带走尸体的事情。
但若是失去这层保护，乔植的处境有多危险自然不必多说。
想到这里季翡卿再次后悔他曾经做下的那个决定。
乔植口中说的药自然是当初季翡卿亲手端给乔植喝下去的毒药，季翡卿现在的做法就是想用这种糟蹋自己身体的行为想着赎罪。
他想用这个让乔植原谅他。
然而乔植对季翡卿做的所有事情都无感，对他而言剥离任务目标这个身份后对方就是陌生人。
话已至此听和不听都在于季翡卿自己。
在好心提醒对方后乔植就止住话题没有多说。
“小乔，影一在门外偷听。”系统偷偷过来打小报告。
听到系统的汇报后乔植眼中划过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意。
季翡卿没有错过乔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他在捕捉到乔植眼中的笑意后嗓音苦涩的说：“我明日就离开。”
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乔植身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一路顺风。”乔植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门打开的时候站在外面听墙角的影一表情一僵，身体还维持着那个可笑的半蹲姿势抬头。
“这是做什么呢。”难得看到影一这副样子，乔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嘴角上扬，笑着明知故问道。
一年多的相处时间早就让影一和乔植之间变得亲近不少。
听到动静一道出来的季翡卿见到影一后有些不自在，他没有忘记当初对方一声又一声的质问。
然而乔植没注意季翡卿在想什么，他将手递给影一，在对方愕然的神情中说：“还愣着干什么，不回家吗？”
小厮早就在乔植和季翡卿出来的时候自觉离开，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回家这两个字让影一和季翡卿脸色同时一变。
不同的是一个人是高兴的脸色大变，另一个人则是失落的脸色一变。
乔植将愣神的影一拉起来后礼貌而疏离地朝季翡卿点了点头，说：“我们先走了，你保重。”
季翡卿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他看着乔植拉着影一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跟乔植再无在一起的可能。
如果乔植在见到他时有激烈的反应，无论是恨还是别的什么都好，起码这说明对方将他记在心里，可是乔植的反应完全超乎季翡卿预料。
乔植对他就像对待陌生人似的，面对他这个间接的杀人凶手别说爱了，就连恨都没有。
他是真的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不……
看着乔植侧耳倾听影一说话的样子，季翡卿在心里反驳自己。
乔植不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是曾经对他一个人的特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罢了。
季翡卿站在外面看着他们离开，直到什么也看不到时才苦笑着吩咐跟来的侍从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一场让人忐忑的会面就这样轻描淡写揭过。
当天乔植发现影一的话变得多了不少，就连往日的暗中试探也变成明面上地制造暧昧氛围。
对此乔植心里一清二楚，但他并不反感影一的小动作。
“乔植，你想过回京城吗？继续当你的王爷。”影一看着躺在凉席上吹风的乔植，仿佛随口提及般开口问。
乔植看着天上的月亮，莫名想起最后一个位面时季潇小心翼翼试探他的情形。
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难得起了点开玩笑的心思，他反问：“后悔又怎样？”
感受到影一瞬间变得僵硬的身体时乔植笑着打了个补丁道：“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比起以前，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很高兴。”
听到这句话后影一有些神情恍惚，他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感觉。
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影一不记得了，可在看到不远处的人时眼中的寒意下意识的变得柔和。
这就是乔植，这就是他暗恋了这么久的人。
“那季翡卿呢？”影一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他补充道：“你不想他吗？”
乔植没有急着否认影一的话，之前的事情无论是处于任务还是为了维持人设，在他人眼里对季翡卿就是一片痴心。
“影一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乔植站起身，走到影一面前，心中那道被他下意识忽略的情绪一点点扩大。
看着影一疑惑的模样，乔植笑着说：“满目山河空念远，何不珍惜眼前人。”
这句话除了回答影一问的问题，更是给了影一一个承诺。
影一看着乔植，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到现在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从乔植拒绝季翡卿，再到现在对方用曾经自己求而不得的目光看着他说出这种话，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美梦。
他没有说话，但是想明白的乔植不再犹豫退缩，他接着开口说道：“我不知得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乔芷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甚至连对曾经的任务目标的态度也是靠剧情和人设模拟推演出符合的反应。
人非草木，情感回归后乔植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不可能丝毫不动心。
就连曾经的担忧也在知道影一同为任务者魂魄中的一部分后消失。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没关系，我教你。”影一看着乔植，郑重地说道。
乔植笑着看他，轻声说道：“好。”
虫鸣声听不真切，桂花树上的花香飘散在空中十分好闻。
树下二人相视而笑，一切都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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