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植到的时候雨还没有要停的征兆,询问在山脚停着等候的下人才知道季翡卿还在山上,一直没下来。
难道还在聊?
“系统,那边什么情况。”乔植联系系统,若是山上的人还在和那名统领说话,他去也不合适。
“检测到只有任务目标一个人。”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
得到这个回答乔植才放心往山上走。
通往墓园的路只有这一条,走到尽头便看见了独自站在雨里跪着的少年。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下山等着?”乔植上前,将伞往他的方向倾。
雨水顺着少年的额头一路下滑,落到地上绽放出点点水花。
察觉到雨伞为他挡住外面的雨水后少年猛然抬头,看向那个为他撑伞的青衣男子。
然而那双澄澈干净眼中却不再是曾经的温顺和羞涩,而是充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怎么了?”乔植温声问,眼中满是关切。
季翡卿张了张嘴,脸上满是涩然,他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植,就在不久前,父亲最信任的将领对他说出当年的真相,同时也将他和乔植这场婚约内里的腌臜全部掀开。
乔植是碍于皇帝才不得不娶自己这个男妃,而他也只是乔植用来蒙蔽皇帝眼睛的棋子。
即便早就知道自己的地位,但季翡卿还是在乔植这些天的温柔对待下失了分寸。
再想起李将领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只要他能有足够的能力,想要谁不可以。
既然乔植将他看作棋子,那他就要让乔植看清自己到底是不是任由他拿捏的棋子。
只要自己得势,只要他能得势……他就要让乔植永远都不能再轻视自己、永远都不能再玩弄自己的感情、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
尽管乔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在听到系统提示好感度和虐心值都涨了10后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眼中的嘲讽很好的被他掩盖住,乔植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季翡卿,心里却在想何必这样呢,明明开始就是一场交易,只是这人太容易自我感动,将自己想象成天下第一可怜。
实际上啊……谁都不欠谁。
两人心里各怀心思,但面上却是一幅深情对视的美好画面。
这幅画面任谁看到都会感叹一声,没人能看到其中的波涛汹涌。
“回去吗?”乔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季翡卿突然露出一个明艳的笑,牢牢的握住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握住了就再也不放开。
两人回去的当晚乔植便发起了高烧,由于将伞往季翡卿身边的原因,乔植淋了不少雨,同样淋雨的季翡卿身体素质好,喝完姜汤后没出任何事情,但乔植这副身体却不行。
烧得迷迷糊糊间,乔植能感受到身边一直有个人在照顾自己,即便意识并不清明,但乔植依旧知道这个人只可能是季翡卿。
虽然在将伞倾向季翡卿时就做好了生病的准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具身体这么弱。
病来如山倒说的就是现在。
本来只是一个小感冒,但放在乔植身上却成了足以要掉半条命的大病。
好在最终还是挺过去了,但到底还是留下病根,以后都得喝药休养。
出人意料的是出了这件事后皇帝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甚至还亲自上王府慰问乔植,但细想倒也不奇怪,既能减少一个威胁又能搏得美名,何乐而不为。
等到能下床走动已经是寒冬腊月的事情,期间在乔植示意下影一已经做了不少事情来推动计划发展。
“王爷,该喝药了。”季翡卿笑着端来一碗药,走到乔植身边道。
“放在那里,我一会儿再喝。”乔植皱起眉,看向药碗时眼中满是嫌弃,早知道药这么苦他定然不会这么折腾自己。
没有错过乔植的神色,季翡卿摇头,故作生气道:“这是我好不容易熬出来的,王爷也不喝吗?”
一听是他熬的,乔植立马改口,“本王这就喝。”说着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完。
季翡卿见他喝完脸上满是笑意。
自从乔植病好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好感度也不知不觉达到了90,可惜的是虐心值卡在50上面一直上不去。
想到这里,乔植又是一阵皱眉,本以为虐心值更容易刷,没想到完全反过来了。
“吃颗蜜饯就不会苦了。”说着季翡卿像是变戏法一样递给他一颗蜜饯。
乔植不是喜欢亏待自己的人,因此倒也没有拒绝。
“再过几天就是小年夜。”待到口中苦涩味道压下后乔植才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还是我在王府中过的第一个年。”季翡卿眸中满是笑意,丝毫不能让人看出他心底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乔植说完这句便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比起刚到这个位面时差了太多。
还在想着心事,一件披风被人披在了他身上。
一抬头便对上季翡卿谴责的眼神,“王爷就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吗?不要在这儿站着了,快点去床上歇息。”
乔植无奈,只好躺回去休息。
收拾好东西后季翡卿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眼中慢慢染上一抹暗色。
窗外几只冬鸟站在腊梅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开门的动静并不大,但这鸟却敏感地觉察到,纷纷歪着脑袋看向开门的人。
季翡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握紧了手中的药碗继续往前走。
自从乔植生病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甚至连王府实权都在这半年里被他慢慢掌握在手心里,可以说现在乔植就在他一手造就的笼子里。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然而此时屋内又是另一幅场景。
“主子,这药……”里间站着一个身穿玄色衣服的男子,从季翡卿走后便出现在了屋内,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好。
“不用管这些,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乔植淡淡地开口,撑起身忍住咳嗽问道。
那人自然是影一。
“都办好了,”影一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问:“主子,这药再喝下去你迟早会……”后面的话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影一无法再用平常心来面对这一切,因此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几分不满。
“影一,”乔植抬眸,淡淡道:“你逾越了。”乔植笑的时候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气场,但是不笑的时候却如寒冰一样。
像是被人在寒冬腊月中浇了一盆冰水,影一一瞬间从头凉到脚。
“属下知错。”影一低头,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认错。
“下去吧,我倦了。”乔植不再多说,合上眼睛休息。
影一抬头看了躺在床上唇色苍白的主子,握紧垂在身侧的手,最终还是按照他说的一样无声退下。
他们都知道季翡卿送来的药有问题,但是每一次乔植都笑着喝下去了。
每次季翡卿送药的时候影一都站在屏风里看着,看着季翡卿端着药进来,再看着乔植脸上带笑,毫不犹豫的喝下。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不知道该气谁。
影一不明白为什么季翡卿这么心狠,不明白为什么乔植不反抗,反而在背后做一些助长对方气焰的事情,甚至动用所有权利替对方瞒住皇帝,给季翡卿一个能暗中发展自己势力的机会。
这一切他都不明白,但并不妨碍他讨厌季翡卿。
虽然乔植让他做的事情确实能加重季翡卿的恨意,但有些事情只要留心,稍微一查就能知道都是假的,但季翡卿没有,而是选择相信。
影一甚至不知道季翡卿到底是不是真正在意乔植。
虽然这药不至于伤人性命,但到底有毒,如果是真的喜欢,为什么要让对方涉险呢?
影一怎么也想不明白。
时间过得很快,小年夜一过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夜。
宫中大摆宴席,宴请朝臣,即便乔植再怎么不舒服也得去走个过场。
季翡卿早早就让人给乔植裁制一件厚毛披,上车的时候还不忘塞给乔植一个暖和的汤婆子,马车里还燃烧着银骨炭。
即便乔植生病畏寒,但这样的热度也不觉让他悟出来一身汗。
然而他一下车被冷风一吹身体瞬间又冷了下来。
“还冷吗?”季翡卿紧跟着下马车,见他咳嗽的厉害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汤婆子也塞进乔植怀里。
乔植捧着两个汤婆子的模样被带路的宫人连连看了好几遍。
宫中这个地方每来一次乔植都会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觉,这种感觉大多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情绪。
每看一眼宫中的红墙绿瓦,这种压抑感便会多加一分。
乔植低咳一声在心中暗叹一声,皇宫这个地方给原主带来的从来都不是好运。
曾经兄友弟恭的亲兄弟如今变成这样,也不怪原主残留下的情绪这么激烈,甚至强烈到足以影响到他的程度。
宫中来来往往都是忙碌的太监宫女,来参加宴席的大臣早早就落了座,猛然见到乔植以及他身边的季翡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爷安好。”一人开口,剩下的人也纷纷上来寒暄。
乔植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视线转向一边的季翡卿,自从自己生病后这些事情都是他上手,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而对方也没有让他失望,对于这些事情处理的向来很好。
乔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存在感减少到最小。
为了显示帝王的特殊性,每一年最晚到场的都是皇帝。
等季翡卿和那些老狐狸打完太极落座皇帝也依旧没有过来。
“等皇上到场后,咱们再待一会就离开。”见他依旧在小声咳嗽,季翡卿从桌上倒了杯热茶递给乔植。
乔植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皇兄和王妃倒真是恩爱有加,看来朕也不算乱点鸳鸯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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