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步千里。这是李太平斩杀细柳剑后,最大的收获。
他的人之势大成,未来他可专心感悟天地之势,做那摘星揽月之人。
东都城的异象很多人都见到了,就连打得难解难分的英雄楼众人也不例外。
僻静小院不僻静,此时已然恶战两场的南宫守与第三名宗师交上了手。
车轮战还是很管用的,头两场南宫守看似很轻松拿下,其实真气是过度消耗的。
此时南宫守面对灵慧境宗师,拖得越久胜算越小。
这一战持续了很久,南宫守从一开始的勉强有功有守,到如今只能采取守势,也不过十几息。
这是一名很强壮的山野樵夫,他那两板斧又大又重,不但砍树很利索,砍人更利索。
这樵夫络腮胡,方块脸看着粗里粗气的,却是个心思灵动的家伙,不然也休不成灵慧境。
两把斧子在手,舞起来像女子一样优美。粗狂的外表竟然有这样的舞姿,也着实是让人吐血一斤又八两。
南宫守吐血了,不是被对方恶心到的,而是让那两把举重若轻的斧子砍的。
双斧当头劈下,南宫守错开半步,那斧子便狠狠的劈入青石板直没入柄。
一抹寒光闪过樵夫的脖颈,那是南宫守的刀。
“当!”
刀与斧相交。两把厚重的斧头从豆腐做的青石板中拔出,没有丝毫迟滞。
南宫守瞬间抽刀后退,可他依旧慢了半分,因为樵夫手中的另一把斧头已然劈到面门。
后退只会一斧两半,南宫守猛地踏步而上,撞进樵夫怀中。
瘦高的南宫守在魁梧的樵夫面前,着实不够看。他这一撞,樵夫纹丝未动,反倒把自己撞的气血翻腾。
比拼力量,南宫守绝对不如常年砍柴的。只见其一脚踹在樵夫胸口,顺势抽刀后退……
樵夫身子只是微微一晃,下一刻两把斧头同时飞出,直奔南宫守面门。
南宫守眼睛一亮,使出铁板桥,两把斧子险而又险的擦着他的面门飞过。
身子后仰的南宫守,脚下生根,身子一个回旋,横刀拦腰斩向樵夫。
南宫守这一记反杀,是樵夫没想到的。现在手中无兵器,仅凭肉身可是拦不住那把刀的。
樵夫忽然嘴角挂笑,腾身而起躲过拦腰一刀……
南宫守得理不饶人,单掌拍地翻卷而上,撒出一片刀芒,将半空中的樵夫笼罩。
半空中那樵夫忽然做了个怪异的动作。只见其双手猛地虚空一拉,好像拽着什么东西一样。
南宫守暗觉不妙,回头一撇,却见两把砍柴斧到卷而回……
两人身在半空,想换气折身是做不到的。那么明明可以耗死他的樵夫,为什么要卖出破绽,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
南宫守没有时间去想,樵夫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所以胜败便在一念之间。
刀向前,刀芒更胜。南宫守要用家传黑金甲硬抗对方双斧,用重伤换对方一命。
耀眼的刀芒瞬间绞上樵夫双腿。本应血肉飞溅的场面没有出现,而是发出一阵金铁交鸣……
樵夫那双腿压根就不是腿,大腿以下竟然是两根乌黑的铁棍。
南宫守暗道一声不好,同时后心被砍柴斧劈个正着。只见其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人也抛飞了出去。
一斧正中敌人,一斧回到手中,樵夫大笑一声,再次抛出手中斧头……
南宫守强提一口真气,抛飞的身子,猛地横移丈许。
这已经是南宫守能做到的极限了,当他半空中转过头,却见砍柴斧划了道弧线,已然来到面门。
血光飞溅……
“大哥——”
南宫守用握刀的右臂换了自己一命,即将晕死过去的一刻,他耳中仿佛听到李太平的呼喊……
一道青衫射入小院,接住了晕死过去的南宫守。
李太平终究来晚了一步。只见其出手如电,迅速封住南宫守右胸大血……
当他转过身的一刻,看死人一样,看着场中三人。
苦海皱眉念了声佛号:“年轻人,江湖的浑水莫要趟,会淹死人的。”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施主回头是岸!”
李太平觉着他真得与佛有缘,只不过是孽缘。
“因果已经到小爷头上了,回不了头了!”
说着三柴剑顺间出匣,将樵夫笼罩,将其与那两人完全分隔开来。
下一刻剑匣中又飞出一剑。那剑冲天而起,一股苍茫夺日月之精华,化作一方古剑,将苦海二人笼罩。
苦海仰天而望,心中凛然。头上那把剑让他想起了刚刚出现的天空异象。
只见其转过头,望着身边的同伴,斩钉截铁的说道。
“躲则死,拼则生!我为刃,你为柄。”
那人面无表情,一把扯去黑衣黑面。又一个苦海出现在小院之中。
只见那人猛地脚踏青石冲天而起,口中吼道。
“弟为锋,送我一程!”
苦海摇头叹道:“一世人两兄弟,苦河。何苦!”
苦河已然抢先出手,苦海也只能任其为锋。下一刻,苦海双膝微弯,整个人便如烧红的烙铁,散发出一股滔天之力。
苦海脚下的青石碎成粉末,一声炸响过后,苦海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一道红光瞬间追上苦河,便见苦河冲天之猛地暴涨,仿佛要将这天也捅个窟窿。
纯钧夹杂着一丝天威,到卷星空而下,朝苦河当头斩下。
当肉身即将与垂天万钧之力相撞时,苦河再次怒吼。刹那间苦河化作一道红光,与李太平的剑势来了个硬碰硬。
这是肉体凡胎对天威的挑战,是大雪山秘法与太平道剑势一争高下的生死之战。
当日在芙蓉园,三名宗师硬接他一剑,李太平便知这一剑的极限在哪里。
开打之前,他便想好了,要缠死那樵夫,不给他们三人合力的机会。
樵夫重伤南宫守那记飞斧,李太平瞧得清楚。二人交战后,李太平便特别注意樵夫使用砍柴斧时的细微动作。
他发现砍柴斧的末端连着一根透明的丝线。天蚕丝。
否则那么重的砍柴斧,怎么可能掷出后,还能飞回来。
天蚕丝虽细,却韧性十足,普通刀剑很难伤其分毫。
李太平装作不知,他要找机会试一试,剑意真气可否斩断天蚕丝。
剑与斧,在院落内旋转翻飞,循环往复,斗得难分高下。另一面,苦河却凭肉身撼天威。
一身铜头铁骨,外加长兄苦海相送之力,苦河以恐怖的大毅力,竟然将那剑意真气化作的古剑撞的粉碎。
头铁之人李太平见过,却未曾见过这么铁的。
古剑蹦碎,那红光也随之湮灭,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急坠而下。
苦海半空中接住苦河,兄弟二人便再一次迎上了纯钧。
天空中只剩下一把剑,可那剑中还有着一丝星辰之力。
苦海没有多想,他的右拳狠狠击中那把剑。
他的拳头有星光溢出,然后是小臂,再扩散到整条手臂。
他左手如刀,随后他的右臂齐根而断。
飘落的苦海用剩下的那只手臂,抓住下落的苦河,头也不回的飘落地面。
星光下,那只手臂化作飞灰……
苦河以肉身破古剑,苦海用一只手臂承受天威。可见这兄弟俩的心性,就算金身罗汉也比不得。
大雪山的苦行僧,打熬的不仅是筋骨,还有心性。
四十年前,缚日罗头陀收了两名得意弟子。二十年前,大雪山出了两个叛徒。十年江湖血雨,惹得缚日罗头陀亲自下大雪山清理门户。从此天下城便多了苦海、苦河二僧。
今日苦河生死不知,苦海断去一臂。
恐怖的力量波动和泛出的猩红,再加上两个秃瓢,李太平便知道这二人是谁了。
师徒二人骗了大雪山秘法,若不答应缚日罗头陀点啥,想安然下山那是不成的。
李太平撇了一眼苦海,冷哼一声,同时飞身后退,就要翻出小院。
樵夫哪里肯放李太平离去,便见二斧再次飞出……
李太平人在半空,凭借剑意真气快速回气,忽然一个折转,矮了半尺朝那双斧飞去。
只见其与飞斧相交而过的一瞬间,三柴剑猛地砍向虚无的空中……
樵夫阴冷一笑,被你发现又如何!
他相信就算那年轻人拿的是神兵利器,也无法伤到天蚕丝分毫。
江湖上不缺眼尖的,缺的是能斩断他天蚕丝的剑。
樵夫的脸色忽然巨变,此时再想拽回飞斧已是不可能了。
没了砍柴斧,天蚕丝在樵夫手中就成了废物,想挡住李太平三柴剑,除非樵夫练出一身不弱与苦海兄弟的外加功夫。
可惜就算给他二十年,他也练不出来,谁让他早早的便丢了童子身呢。
一个比苦河还要惨的血葫芦倒在了地上。
李太平不知砍了樵夫多少剑,他觉得砍多少都不够赔他大哥那只手臂的。
李太平走到樵夫身旁,手中三柴剑穿透骨肉和青石,不甘心的樵夫便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李太平宝剑收入剑匣,空着手走到苦海身前,冷冷的说道。
“有因必有果!大雪山的秘法,该还给大雪山了!”
苦海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