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太岁、金玉楼。
可还差着一门,却一直没有出现。因为那一门不好赌,也没钱赌。
柳叶剑宗很穷,门徒也不多。门徒不多的原因是人家只收秦姓人为徒,这也是为啥大兴城把柳叶剑宗称为一门的原因。
钱少,人少,想不低调是不行的,可这么低调的宗门为啥能与另外三家并列呢,因为柳叶剑宗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宗门。
一袭黑衫,一把八棱秦剑,便是柳叶剑宗的标志了。但凡有人见到黑衫和秦剑,便要远远躲开,因为这伙人较真、护短、蛮不讲理。
要问柳叶剑宗有多较真,看看他们手中的八棱秦剑便知道了。秦剑八棱,棱面误差不足一根头发丝,而且每一把皆是如此。
这样的秦姓人,这样的秦剑,谁招惹谁倒霉。还有更重要一点,柳叶剑宗这代掌门是个女的,而且是一个花甲老妪。
以上这些若是不能提起江湖客的戒备,那么柳叶剑宗的人会告诉你,他们的剑很要命,因为他们不要命,不打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们是不会收手的。
柳叶剑宗现在的门徒不过几十人,没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剑宗收徒极为苛刻。不是秦姓不收,天赋不加不收,与剑不鸣不收。
所以别看柳叶剑宗人少,可每一个都有着不俗的武道修为,就连半大弟子,五品以下的你也找不着。
按理说这样的宗门甘蔗也没必要在意,可有个关键问题躲不开绕不过去,是这些人不讲大乾律法,只按秦律办事。
这就不好了,你一大家子都姓秦这没什么,你家都用秦剑这也无所谓,可你们家不能把自己还当一千多年前的秦人看待啊,这不是蔑视大乾王法吗,这甘蔗哪能听之任之啊。
甘蔗是等不来柳叶剑宗的人了,不过却终于等来了兵部尚书侯文远家的马车……
尚书大人是不会来看热闹的,否则就会变成热闹本身,所以车上的不是侯文远。
马车一直来到京兆府门前才停下,只见帘子掀开,一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女子露出头来。只见其四下打量一番,这才回身说道。
“老爷,人好多,比昨日还要多!咱们下车吗?”
李太平轻咳两声说道:“秋冬啊,别愣着了,还不扶老爷下车!”
李太平是被秋冬和车把式搀下车的,这过程中还有过一次剧烈的咳嗽,这可让那些押了剑北狂胜的赌客们,很是心喜一番。
下了车喘匀了气,李太平望着秋冬指着马车内说道:“秋冬,剑匣……”
趁着秋冬去取剑匣的时间,李太平一步两晃的来到甘蔗面前,躬身行礼道。
“让大哥久等了,小弟这身子骨经不起马车颠簸,所以来得晚了点!”
甘蔗忙抢上一步,扶起李太平道:“还跟哥哥客气什么!对了,你这身子能行吗?要不咱不打了。”
李太平摇头道:“不蒸馒头争口气,打不过也是要打的!”
甘蔗点了点头,就见李太平转身走向等在十字路口的剑北狂,同时那小婢女费力的抱着剑匣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李太平距离剑北狂还有十步时停了下来,只见其干咳数声后,脸色反而红润了许多。随后,让秋冬将剑匣放下并躲得远些……
捕快们见李捕头脚步虚浮,一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押注不多,可那也是辛苦钱啊!现在看来,这银钱算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捕快没钱,所以输赢其实都无所谓,也就一顿酒的钱,可有些人有银子啊,而且还下了重注。
渭水帮押的李太平胜,而且押了足足五千两白银,不是齐爷看好李太平,而是太岁帮那边押了五千两剑北狂胜。
渭水和太岁,这几年明面上是消停了,暗地里却还是摩擦不断,双方的仇怨显然不是弘道帝一句话,就能完全调和的。
两个帮派这些年一直对着干,凡事都要争个高低,所以这生死状的事自然也不能例外。
五千两对渭水帮那也不是小钱了,再加之若是李太平输了,齐爷这脸面也过不去,所以不用齐爷吭声,渭水帮的副帮主满江水便站了出来……
满江水个子不高,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只见其大步走到凉棚前,朝着甘蔗躬身施礼,同时朗声说道。
“小民满江水,见过京兆尹大人!”
甘蔗望着眼前,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小老头,不由笑道:“不知你有何事?”
只见满江水挺值了身子,朗声道:“小民觉得生死状之事,有些不妥!李太平李公子,明显有恙在身,今日的生死斗便少了公平二字,小人提议不如改日再战。”
满江水故意吐气开声,所以这十字大街绝大多数人,都听清了他的话。
甘蔗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听东侧有人嚷道。
“人的名,树的影!我想李公子也不好在人前毁约,成了这大兴城内的笑话!所以满江水,你可莫要坑害李公子,诱导甘大人!”
只见太岁帮里走出一名白面书生,看岁数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满江水转过身,盯着那白面书生说道:“白无常,怎么哪里都有你?再说,这可是京兆府,不是你太岁帮,要如何办京兆尹大人自有决断!”
甘蔗皱眉忘了一眼身后,便见一名官员附耳低语道:“满江水渭水帮副帮主,而那个白面书生叫童颜,绰号白无常,是太岁帮崔天霸的左右手。”
既然知道了二人的身份,甘蔗便打算坐山观虎斗,所以甘大人这阵又坐回了藤椅上,笑呵呵的喝起了凉茶……
白无常来到凉棚前,先是朝甘蔗行礼,随后低头盯着满江水,阴冷的笑道。
“满副帮主,在下不才想问你件事,你可听说生死状还有改期的?您这可是坏规矩,您不会不知道吧?”
满江水冷哼一声:“坏规矩的事,你太岁帮还少干了?这阵子跑来讲规矩,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白无常笑道:“太岁帮如何,跟今日的比斗可没有关系,满副帮主可莫要生拉硬拽的混淆视听!”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服谁,把那些火辣日头底下的赌客们,可是急坏了。可急归急,却无人敢吭声,除非是活腻了想要寻死,不然借他们两个胆子也是不敢冒头的。
可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只见十字路口一袭青衫的李太平,扶着剑匣转过头来,轻咳道。
“二位可否等我打过了,再争个高低,兄弟我是真得熬不住了!”
满江水诧异的看着年轻人,我这可是帮你,怎么不懂好赖呢!
白无常却笑的很开心,只见其抱拳道:“李公子言之有理!满副帮主咱俩歇了吧,别给人家捣乱了。”
正主都发话了,满江水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返回渭水帮中……
李太平转过身来,便见剑北狂睁开眼,眸子中寒光隐现。
“姓李的,只要你跪下给俺家卢公子磕头认错,我剑北狂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李太平擦了擦头上的汗,挺直腰板道:“错没错,打过才知,您老就别浪费口舌了!”
随后李太平转身望着甘蔗笑道:“甘大人,可以开始了么?”
甘蔗点了点头,便见一名京兆府的官员,走到场中,举着生死状朗声道。
“二位生死状已签,生死各安天命,最后再问一次,可有放弃者?”
那官员见二人不语,便再次开口道:“午时三刻决战生死。”
当京兆府的官员离开,只见李太平朝着剑北狂抱拳行礼……
这是双方最后一次见礼,不回礼是会让人耻笑的。只见,剑北狂冷笑一声,抱拳施礼……
就在剑北狂抱拳的一瞬间,李太平猛地踏出,同时伸手一召,三把三柴剑同时飞出剑匣……
李太平抢先出手,正好卡在剑北狂施礼结束那一刻,人和剑便以来到他的眼前。速度太快了,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这阵子剑北狂再想拔剑,显然是做不到的。
李太平的做法惹来场外,无数人唏嘘之声,可那也无法改变剑北狂的处境。
剑北狂也是了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剑不出鞘,硬是磕飞了三把长剑。
剑是被挡下了,可人却不见了。剑北狂暗道一声不好,正要闪身,却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同时锁住了他的双臂。
“不讲武德!”
剑北狂心中一凛,功贯双臂,大吼一声“开!”。
“再开!”
“再开!”
剑北狂吼得脸红脖子粗,可锁着他的那两条手臂却纹丝未动。
宗师修为,精妙剑法,很可惜半点也使不出来,因为身后那人仿佛铁打的一般,那双手臂更是铜浇铁灌,锁住了他剑北狂一身本事。
“别喊了,一会就开!不过开之前,我先带你飞一次天,落一次地再说。”
李太平出手之前便算准了老头子会小瞧与他,所以他要抢先出手,并用三柴剑迷惑对方,出其不意之下结束这场比斗。
只见李太平脸色涨红,下一刻猛地一踏地面,两个大红脸便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