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门闸楼加上城墙,高足有五丈,上边可以清楚的看到工部尚书家的正门。所以这里也就成了,皇家几位贵人看热闹的首选地点。
太子和长公主早早的便陪着皇后登上了闸楼,因为皇后很好奇是什么样男子,敢去接那小狐狸精的剑。
在皇后眼里,慕品山就是个又冷又媚的小狐狸精,虽然小狐狸精没有主动的去勾搭人,可自家那个男人,却早就被勾走了魂魄。
皇后的胸襟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后宫可是有着许多美人,有些甚至都是她亲自替弘道帝选的妃子。
所以她并不担心,有哪个女人可以撼动她地位,她只是担心,弘道帝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女子,以免未来给太子登基惹出麻烦。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不闸楼下,便传来了李辅国的那尖细的声音。
“圣上驾到!”
皇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没想到为了看一眼美人,她那个好色的夫君竟然真得来了。
弘道帝本不打算来,只是这美人一旦上了心头,就挥之不去。下了早朝的弘道帝,直感百抓挠心,终究是没忍住,还是来了。
当弘道帝登上闸楼,却看到了皇后也在,这阵子再想退回去,那可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皇后微笑着起身相迎,把弘道帝扶到正座,轻声低语道:“没想到这事竟然惊动了圣上!”
弘道帝心中明镜着呢,皇后是不想他去招惹慕道宗家那个小丫头的,就连他宫里藏着的那个美人,皇后也多次暗示他,若是过了新鲜劲,就把那女子交给她,让她来妥善安置。
皇后是什么人,几十年的老夫妻了,弘道帝可是清楚的很,恐怕今日把美人交给她,明儿个枯井里就得多个失足宫女。
只见弘道帝,微笑着说道:“辅国说今儿个含光门有热闹看,闲来无事便想来瞧瞧,没想到錐稚也在!”
皇后听到老皇帝叫她乳名,不由得心头一暖,也就不打算继续言语刺激他了。至于下面那个小狐狸精,看看也就看看吧,有她在想来老皇帝也闹不出什么荒唐事……
皇帝、皇后出现在含光门闸楼,这可让看热闹的老百姓很是惊喜了一把。
人群中也不知哪个大嗓门大喊了一声。
“吾皇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着,顶礼膜拜也就在所难免了。
李太平回头撇了一眼,不由心道,这不是抢俺风头吗!可想归想,还是要回身行礼的,因为尚书府门前可是空荡荡的,他的一举一动,老百姓看得见,当今圣上也能看得见。
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弯个腰也死不了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一旁的秋冬,抱着剑匣笨手笨脚的也学自家老爷躬身行礼。
按理说秋冬得行跪拜大礼,毕竟她是没官身的,可李太平只是瞥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在李太平看来,若是真有人想挑毛病,他也可以用一句“新罗婢不知礼数,搪塞过去!”。
慕道宗前脚刚要跨出大门,听到外面的呼喊后,这脚便又收了回来,同时脸色一变。
慕品山是跟在祖父身后,此时不由问道:“祖父怎么了?”
“没事!没事!咱们出去吧。”
慕道宗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心里是有些不痛快的,老皇帝那点破事,若说慕道宗一点不知,显然是不可能。
都是些官场上的老狐狸,有些事就算看见了也会当做没看见。不过慕道宗也是有底线的,你弘道帝心里咋想我不管,可你要敢把爪子伸出来,大乾朝的尚书也不是吃素的。
大乾朝的皇帝想要为所欲为,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六部尚书,就是有两个不要命的御史言官跟皇帝死磕,皇帝想做点啥也得束手束脚。
大乾朝的御史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巴不得皇帝砍了他们呢。弘道帝可是不想成全他们的忠君美名,因为成全他们,那他不就成了昏君了么,到时史书上记下一笔,可就很难看了。
慕道宗出了大门,先是带着自家孙女朝着含光门方向行了礼,这才望向李太平说道。
“李寺丞,你可想好了?刀剑无眼的!”
李太平望了眼秋冬抱着的剑匣,微笑道:“在下虽不才,却愿,以剑敲心门,博仙子凡心动!”
慕品山出得府门便是冷着一张脸,此时更是寒意逼人的呵斥道。
“早与你说过,若是再纠缠与我,就莫要怪本姑娘剑出无情了!”
李太平忙躬身一辑,说道:“九妹,你听我解释……”
“哪个是你九妹?还是回家跟你那新罗婢说去吧!”
演戏得演全套,三分真七分假,才能让人信服。这不一身质朴衣衫,混在人群中的齐王殿下便皱起了眉头。
慕道宗疑惑的望着自家孙女,问道:“你们认识?”
只见慕品山冷声道:“心口不一之人,孙女不认识!孙女此时恨不得挖了他的心肝,看看到底是黑还是红!”
慕道宗心想,这哪里是不认识,这分明是认识过头了,不然咋能说出挖心掏肝的话!
慕品山是故意冷声呵斥的,以她宗师修为,就连百步外的含光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几句对话,里边包含的信息量可是很大的。不知内情的会以为,李太平臭不要脸死缠烂打,追求人家姑娘。
知道内情的,比如齐王殿下,会以为二人因为新罗婢闹翻了……
秋冬此时彻底傻了眼,昨晚也没闹到这份上啊,不是说得很好吗,今儿咋又怪到我头上了!
只见秋冬,拽了拽李太平的衣襟,很是委屈的说道:“老爷,我……”
李太平瞪了一眼,呵斥道:“退回去,不许说话!”
秋冬哪里见过老爷发这么大脾气,不由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李太平心中一软,伸手便去擦秋冬脸上的泪痕……
却听此时慕府门前传来一声娇斥。
“无耻之徒,接我一剑!”
一声剑鸣,宛若龙吟。
狂暴而凛冽的剑气,呼啸而出,是要将这天地也斩破一般。
慕品山可是学的圣人剑,此时含怒出手,不用想若是接不下那是会要人命的。更何况,小丫头愤怒下竟也没了分寸,连那新罗婢一起罩进了剑网之中。
李太平忽感身后剑气凛冽,不由心中暗道,这丫头怎么不按昨日说好的来,不应我回身后再出剑吗?这是真得想要亲夫小命啊!
此时李太平已然来不及拔剑,不由忙一把抱住秋冬就要躲避,可显然他还是慢了。
剑气加身,李太平后心衣衫尽碎,人也便如断线的风筝,抛飞出去……
只见李太平所站之处,青石地面被剑气绞的粉碎碎,可想而知飞出去那人会是个什么样子。
半空中,李太平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眼看着伤得不轻。可就算如此,摔在青石板上时,李太平还是护住了怀中的秋冬,以免小丫头受到丝毫伤害。
慕品山望着十丈外的李太平和新罗婢,怒斥道:“今日便饶你一命,若再敢纠缠,定斩你项上首级!”
说着,慕品山冷着脸回转府中,看那意思与李太平多说一句话,都嫌恶心……
这一剑来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今儿这场闹剧竟然就结束了。
夏日的日头是火辣的,汗流浃背的跑来看热闹,结果这热闹还没开始便结束了,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就连闸楼上的弘道帝也很是不解,一剑败三宗师,不会是谣传吧!
只见其回头望着太子说道:“昨日所传李太平之事,可否属实?”
见太子和长公主都点了头,弘道帝不由得望向一旁的李辅国……
“回禀圣山,这一剑算是阴差阳错,若是李太平肯舍去婢女,应不至如此!”
弘道帝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回了吧,也无甚好看的了!”
人群渐散,便只剩一身布衣的齐王站在那里,望着尚书府的大门发呆。因为他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可一时间却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齐王摸着被剑气撕裂的大青石,不由暗道,这剑是真,剑气也不假,吐血自然也假不了,那么到底什么是假的?
李太平是被工部尚书家的马车送回去的,来时好端端的,回去却是被人抬进家门的,这可吓坏了李家奴仆。
老爷是个好人,从这几天的相处中,李家的下人们便知道,他们找了个好人家,以后富贵不敢说,最起码日子过得能像个人。
可如今老爷出气多进气少,说不好便要……
老爷年岁不大,却是这个家的梁柱,梁柱若倒,这个家也就没了。
下人们不敢多想,钱满仓更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看来是找大夫去了。而秋冬则守在老爷床前,哭得跟泪人似的……
躺在床上的李太平被秋冬哭得脑子都痛,不由得又喷出一口血来……
侯文远得知李太平重伤的消息,一大家子便都赶了过来,而一同赶来的,还有在侯府做客的御医韩百草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