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舞秋水,荡起满湖秋水入长天……
握着杀生的羊玄田成了澹台紫衣的磨刀石,磨利了秋水,磨利了十二式秋水长天。
澹台紫衣的江河湖海之势越来越盛,令羊玄田手心见汗压力倍增。羊玄田在十二式秋水长天下,一退再退,退到无路可退。
羊玄田心中暗想,如此这般打下去,必败无疑,所以必须改变打法,磨去小丫头的锐气,看谁的气息更厚重更悠长。
那一湖秋水带来的压力,反而让羊玄田渐渐冷静下来,不在急于求胜。羊玄田毕竟在江湖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毕竟是无尘的弟子,哪怕是那最不争气的一个,也不是可以轻易击败的。
心境稳下来的羊玄田,剑法随之一变,不再杀气腾腾,一招一式少了凌厉却多了份山崩与前而不惊的泰然自若。
羊玄田不再退,下盘稳如磐石,任你风打浪催。中盘灵活如玉珠,上下一气贯通。上盘轻如杨柳,迎风摆动见招破招……
远远望去,紫衣翩翩起舞,卷着秋水飘飘洒洒,如那仙子落凡尘一舞笑看人世间。人间有老道,一把杀生战仙子,不退不惧淡看生死。
“好看!好看!”李太平起身叫好,也不知是在说那紫衣仙子好看,还是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好看。
林万山接口道:“打架能打的这么漂亮,也就秋水剑宗能做得到!搁俺巨阙门找打的地动山摇,尘土飞扬了。”
殷三水此时心情极好,无论此战输赢,秋水剑宗都将后继有人,能带着秋水剑宗走得更远更高。
童四海见羊玄田已稳住阵势,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旧仅仅盯着战局,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澹台紫衣眼中的世界渐渐清晰,那水天一色,那落叶飘黄,那战八方的杀生剑,这世界的一切都归于眼底,不漏丝毫。
一道宛若黄莺的叱喝,一声秋水剑鸣,漫天剑势尽收,下一刻紫衣如孤烟直上天际,剑气如千尺瀑布当头罩下……
秋水长天十一式——千尺瀑布。
羊玄田不闪不避,体内气息疯狂涌入杀生剑,只见杀生剑至下而上撩起,斩向悬垂的那道剑气瀑布,似要剑开瀑布,剑破紫衣。
羊玄田不是无尘,无法做到,天地间,一柄剑,划破晴天。但也足以破去千尺瀑布,不过很可惜却无法剑斩紫衣。
李太平看着剑气瀑布消散,暗叫了一声可惜,若是澹台紫衣能有九品修为,不——八品修为就可败了那老道。
秋水长天剑招讲究连绵不绝,一息而成,无需回气。十一式后便是紧接而至的十二式——断流。
羊玄田眼中闪过一道惊鸿,紫衣便飞落眼中,还有那秋水荡出一眼碧绿……
澹台紫衣这一剑正好卡在老道士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秋水长驱直入。眼看着便要将老道士刺个透心凉,却见澹台紫衣拧腰折身,用秋水剑身横拍在老道士胸口。
羊玄田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半空中便一口血喷出。羊玄田重伤,断了好几根肋骨,一呼一吸间痛的白眉紧锁。
澹台紫衣本无需重伤老道士便可获胜,但临上场前,殷三水千叮万嘱一定要重伤对手,那怕赢不了也不能让对方赢得太轻松。
殷三水没想道徒儿竟然赢了,而且成功重伤了对方,心里更加欢喜。重伤对方这是殷三水一开始便想要的结果,因为白云剑宗三位客卿的修为都要比童四海高,以童四海嫉贤妒能的为人,怎么可能容得下比他还强的人,那么只能说明童四海有问题。
有问题,那么便不能让白云剑宗获得最终的胜利。秋水剑宗要做的便是消耗那三位客卿的实力,让那三人无法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悬瓠剑宗,这便是殷三水的计划。
湖畔独坐凉棚下的厉夏,微笑着翻开手中画本新的一页,同时口中说道:“无尘的徒弟还是不错的,只可惜运气不太好,碰到了秋水剑选中的人,算是败在了墨尘子手上也不为过。”
新的一页,画纸上是一个眉清目秀带着书卷气的少年郎君,身后背着一捆由铁木制成的齐眉棍。温如玉,江宁郡拓跋迥义子,拓跋迥有义子九名,温如玉排行老九。
温如玉人如其名,温文尔雅,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不过千万别被他的外表迷惑了,江宁郡老百姓都说,宁惹包阎王莫见笑书生。
包阎王,九义子中排行老大,铁面黑脸,这人讲规矩认死理,犯在他手上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笑书生温如玉则不同,面善喜笑,却笑里藏刀,落在他手里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温如玉面对着秋水剑宗长老躬身行礼:“末学后jin温如玉,向前辈讨教,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秋水剑宗长老笑着回礼,刚要开口客气两句,便见一根齐眉棍呼啸着砸了过来。铁木制成的齐眉棍属于硬棍的一种,此时却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弯出了弧度。可想而知,如被这一棍砸中,哪还有命在。
江湖上耍棍子的不多,耍棍子能耍到八品的恐怕就温如玉一个,所以温如玉的棍子可不温婉,只见齐眉棍砸的地面尘土飞扬,碎石激射……
躲得过第一棍,躲不过第二棍,齐眉棍横扫而出,剑宗长老连剑都没拔出来,便被连人带剑扫到了西湖里,激起好大一朵水花。
秋水剑宗弟子见状,纷纷叫嚣辱骂,骂温如玉不守江湖规矩,骂温如玉没有武人德行,骂温如玉偷袭在先……
只见温如玉收了棍子,挑衅的望着秋水剑宗女弟子,笑道:“我得棍子有很多,你们也想来一根试一试?不过那可得等晚上才好。”
“哼!那小子好没脸皮,白瞎那副好皮囊了!若是跟俺家公子比,连提鞋都不配。”俊俏侍女一脸不屑的说道。
俊美郎君回头甩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好比不比与那小子比什么!你家公子可是天上地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说着俊美郎君手中画本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画纸上那人又瘦又高,手中拿着两把薄如蝉翼的双刀。这人厉夏知道,是江宁郡黎帮分舵的,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这人能说会道,看起来和善,下手却阴狠毒辣,颇受江宁郡黎帮分舵主器重。
这一战毫无悬念,一阵快刀秋水剑宗弟子便败了,连拼个两败俱伤的机会都没有。
白云剑宗三名客卿,还有两人可战,殷三水看着悬瓠剑宗方向,心里很是没底。如若悬瓠剑宗败了,童四海坐上剑盟盟主的位置,还不知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厉夏笑呵呵的望着悬瓠剑宗所在的凉棚,心里暗想这输赢还真不好说,希望童四海那老小子能聪明点,可别得意忘形,丢了到嘴的鸭子。
温如玉刚坐下没多久,便再次起身望着羊玄田笑道:“还剩下两场,应该不需要劳烦您老人家了,那么这第一场就由我先来吧。”
温如玉走到湖畔,抽出一根齐眉棍甩了甩朗声笑道:“还请悬瓠剑宗的朋友赐教。”
悬瓠剑宗大长老站起身就要出战,却被身后的李太平拉住:“这一场我来,赢了这第一场,主动权便在咱们手里。”
“小心点,那小子阴得很。”大长老提醒道。
见温如玉上场,厉夏就知道坏了,这几人就不能等人家悬瓠剑宗先出场在调兵遣将,非得抢这个先,好像吃定人家一样。
“一群蠢货,没听过李太平的名号,你们还没看见他卷我厉夏的面子吗!就不能等他先出场,在派羊玄田出场认输,三局两胜这事不就成了么!回去后可得跟老祖好好说道说道,就这些废物,连一个明白人都没有,大事如何能成!”厉夏心里很不满意,不过脸上的笑还依旧挂着,就像厉夏说的他这是天生得笑脸。
打长春亭之后,李太平就没动过剑,他需要好好养剑,毕竟太平道的剑是需要养的。
赤着双手的李太平朝温如玉勾了勾手指:“来吧,礼就甭见了,我怕你轮我黑棍。”
“兄弟这话说的,好像我温如玉真不讲武德一样。”武德二字刚落,人便扑了出去,齐眉棍抡圆了狠狠扫向李太平的脑袋……
话落棍到,李太平眼睛都未眨一下,伸出一只手正好挡下这一击。齐眉棍卷起的劲风吹乱了头发,吹皱了青衫,吹起一片尘烟,却未能吹动那人半分。
“有些轻了,劲儿还能再大点不!”李太平挡下齐眉棍后笑着说道。
温如玉眉头一皱,飞身后退,表情凝重的看着李太平说道:“外家功夫?”
“打过便知。”
温如玉弹身而起,人在半空便抽出所有的齐眉棍,甩向李太平,同时口中冷哼道:“那便打过。”
李太平没有躲,因为那些棍子的目标并非李太平,而是插在李太平四周围成了一个圆。
这一次,温如玉没有半分保留,打算用上他所有的棍子。因为只是一击,温如玉便试探出那青衫小子的外家功夫不是一根棍子能解决的,那么一根不够就多来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