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阮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天就是阮家举办酒会的日子,阮瓷将穿上她那件华丽的蓝色礼服,在人群中央演奏她最擅长的曲目,博得整个南市名流圈的喜爱。
曾经的她有多卑微,如今的她就有多高贵。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阮馨的,是阮瓷硬生生地夺走了。
阮馨丝毫没有觉得是她自己将一手好牌打烂,反而将一切过错都归咎于阮瓷。
带着对阮瓷深深的恨意,阮馨不甘愿地闭上眼。
沉入梦境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了那双冷漠的、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她知道她又回到了曾经的梦里。
“阿欣阿欣,”夫人悄悄地提醒她,“切不可殿前失仪!”
阿欣恍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百花宴。
阮瓷这个名字在她口中慢慢淡去,最后只慢慢发出一个音——殿下。
众人皆高呼殿下,阿欣藏在众人间倒也不是很突兀,偏偏阿朊公主就这样注意到了阿欣,并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你就是相府的二小姐?”阿朊公主问。
阿欣不敢怠慢,连忙下跪回答:“回殿下的话,奴家正出身相府。”
她回得卑微而怯懦,阿朊公主听到她微微颤抖的声音时反而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冷漠而高远:“本宫哪有那般吓人,瞧,竟是站都站不稳了。”
众人顺着公主的目光看去,发现阿欣的双腿果然正在微微打颤。
虽说不是殿前失仪那般的冒犯,但如此直白地被阿朊公主点出,却是比殿前失仪更令人羞愧。
若说是殿前失仪,还可以仗着主子的宽容勉强放过,可显然阿朊公主并不想就这样放过阿欣,反而直截了当地撂了他的面子。
这阿朊公主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和相府二小姐有何仇怨?
众人陷入沉思,某些反应快的已经意识到阿朊公主最近似乎点了位驸马,是新科的探花。
仔细一想,这探花郎不就是相府的门生?
听说这位探花郎与这位相府二小姐相识已久、情投意合,甚至有传言称中举之后便会八抬大轿迎娶相府二小姐进门。
今儿这场合岂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素与相府二小姐不合的小姐们已开始窃喜,暗暗地等着好戏上演,阿欣更是腿抖如筛糠,恨不得当即跪下来磕头求饶。
她自是厌恶阿朊公主,可是她知道相府再大大不过天家,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又能对阿朊公主如何?
这时相府的大夫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主殿下,阿欣年幼无知,是老身平日疏于管教,这才使得阿欣失仪,请殿下万万恕罪。”
相府的大夫人有诰命在身,本不必跪一般公主皇子,可阿朊公主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女儿,身份不同一般,故而尊贵如相府夫人,亦不敢怠慢。
听说这位公主喜怒不定、心狠手辣,得罪她之人万万不会有好下场。
阿朊公主蹲下身,伸手轻轻扶起大夫人:“夫人言重了,二小姐性格淳朴率真,阿朊喜欢还来不及,怎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