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
阮瓷竟然是冠军!
阮馨恨恨地咬碎了一口牙。
这些日子来她辛苦练琴从不停歇、她诬陷阮瓷偷东西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她不曾害羞,只觉得恼怒,一团火从她心里腾腾燃气,热气瞬间冲上她的头顶。
就在千万目光、万千荣光都属于她所厌恶的那个名字时,她无声无息地晕了过去。
很久才被人发觉。
阮馨晕倒了很久,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得太过真实,让她不愿醒来。
“逾明哥哥……你中探花了!”
阿欣不顾自己身为相府二小姐的矜持,从闺房中冲出来向顾逾明道喜。
却得了夫人一个白眼:“姑娘家家,没规没矩的!”
阿欣吐了吐舌头。
她知道夫人只是看起来严厉,实际上骨子里最宠她,不然她一个闺阁女子也不至于能和外男顾逾明相熟。
顾逾明是相府的门生,家境贫寒,却不改其志。此时他在门庭,逆光而立。
阿欣遥遥而来,风吹衣袂飘摇。
“逾明哥哥,你曾说过高中就来提亲……你此次前来可是为了迎娶我进门?”
顾逾明缓缓回过头来,却不看阿欣。
阿欣说着说着感觉到不对,这才抬起头来:“逾明哥哥……”
顾逾明终于慢慢低下头,轻轻拍了拍阿欣的脑袋:“对不起阿欣,哥哥食言了,哥哥被……点为驸马了。”
阿欣虽然年纪小,却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喊了那么多年的哥哥,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情郎,暮登天子堂时,却同时成了天家人。
阿欣觉得她该为她的逾明哥哥感到高兴,可是她的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顾逾明的大手温柔地覆住她的眼:“没有关系,你会嫁给一个很好很好的丈夫,可能是天子,也可能是皇子,那样逢年过节,你还是有机会能看到我的。”
阿欣红着眼睛抬起头:“可是逾明哥哥,公主为什么不嫁给状元?”
顾逾明垂下眼:“因为……状元是位女子。”
阿欣慢慢闭上眼。
一种叫绝望的感觉在她心里升腾。她恨夺人所爱的公主,也恨那位被点了状元的女子。她们都有靓丽的人生,可她却只能在深闺之中,连嫁给心爱之人这一点盼头,都被无情地剥夺了。
过两天便是阿朊公主摆的百花宴,这次筵席宴请了京中所有适龄的男女,包括新科进士。阿欣亦在应邀范围之内。
她看到了那名被点为状元的女子,是侯爷家的女儿,眉眼间带着她不具备的英气,果真是将门才能生出的女子。
可即便是这样的女子,就能在学识上越过他的逾明哥哥夺得状元?
她不相信。
她想凑上前听听对方的高论,可是怎么也挤不进去,仿佛她和她们离得太远太远,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公主身边的女史很快出来引导众女宾落座开席。
席间,她远远地望向嘴上座的阿朊公主。虽然隔得远,她却看得异常清晰,似乎要将一分一毫都看尽灵魂里。
阿朊公主,如同天生的王者一般,容颜掩映在繁盛的锦缎长裙之中,华服亦不能掩盖其灼灼光华。她一直在侧目她人,极少将脸转至阿欣这边。阿欣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又不甘心,只能一直一直地等着。
终于,阿朊公主似乎有意识般,忽然回过头来。恰在此时,阿欣看见公主如花笑靥上那双毫无笑意的眸子,眼里的寒意似乎越过千年而来……
阮瓷!
阮馨一下子惊醒了!
梦里的阿朊公主……和阮瓷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天还没亮,阮馨在黑夜里慢慢坐直身体。她还住在医院里,旁边还挂着吊瓶。可能在她沉睡的这几天里,这吊瓶里的生理盐水就这般日日夜夜地冲刷她的身体。她全身都很冷,但脊背上还是泛起了一层薄汗。
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趁着众人沉睡之际,细细咀嚼着刚刚的梦境,愈发觉得太过真实。
自打第一眼见到阮瓷起,她就感到不喜,尤其不喜她身上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是天生的贵胄,其他人都得向她俯首称臣。
可就梦里的场景而言,阮瓷可不就是天家的公主,亦是夺她爱人的仇敌。
阮馨甚至有些想要赶紧躺回去,将这个梦做下去,看看最后的结局。
可是错失了就是错失了。
她徘徊在无尽的梦境里,再没找到她梦想的一隅。
阮瓷在音乐之星比赛上获奖一事令阮兴怀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使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他的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