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权少霆进行商业并购的时候,只要饼干没有去上学,他一定会让饼干在一边旁听。
商业并购是肯定要进行的,而因为商业并购而下岗失业的人,也一定会有,而且不在少数。
这些人没了工作,丢了饭碗,用家破人亡来形容或许有些夸张了。但家逢巨变,日子过不下去,甚至是揭不开锅,这就绝不是夸张。
基层的职员其实还好一些,这家干不成了,那就换一家干。反正到哪里能是小职员,工资待遇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
可这对于中层管理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这些中层管理人员,大部分都是中年人,年龄在三十五至五十岁之间居多。是家里的顶梁柱,拿的是年薪,属于中产阶层。
上有父母,下有孩子,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都压在这一个人的身上。
因为商业并购的缘故,一夜之间丢了工作,没了碗饭,对这些中层管理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有些人房贷没有还清,却失去了经济来源,种种压力之下,自杀的人太多了。类似这样的消息,这些年权少霆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顶梁柱没了,一个家也就要散了。
还有极端的,觉得日子没指望了,带着全家老小一起去死的。这样的人,权少霆也遇到过。
去找份新的工作?
不可能的。
这些中层管理为公司奉献了大半辈子,得到了这样的地位。除非是极其有能力的人,否则很难在一个新的公司爬到同样的位置。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了,没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新的公司和环境,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如果是极有能力的人,压根就不会因为商业并购而被辞退。
有能力的人,寰宇集团只会加薪把人留下来,绝无可能把人辞退。
所以能因为商业并购而失业的人,都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没有特别的过人之处,是靠一点小智慧,一点小运气,以及年轻时候的拼搏,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是不是因为权少霆而家破人亡的呢?
权少霆认为,一定得算。
如果没有他的商业并购,这些都不会发生。他们不会事业,不会承受巨大的各种压力,不会去自杀,更不会带着一家老小去自杀。
如何安置这些人,按照当初入职签约或者是续约的合同,照章办事即可。权少霆认为这些人的家破人亡,是因他而起,这点不会有分歧。但多一个字儿,权少霆都不会付。
寰宇集团的商业并购,一切遵从法律,合理合法,并无不妥。那么按照合同办事,也是理所当然。
理是理,情是情。
两者要分得清楚,心里得有杆秤。
这就是权少霆每次做类似决定的时候,都会让饼干待在一边旁听的原因。
商业并购是必须要进行的,许多人的失业也是不可避免的。这是因权少霆而起,权少霆心里边得明白这一点,并且得牢牢记住这一点。
权少霆需要负的责任,就是在合同范围内的赔偿。多余的赔偿,不需要给,可心里边得明白一个道理,是因为权少霆,这些人才间接或者直接失业的。
不能因为这是合理合法的商业并购,也进行了合同范围内的赔偿,就不需要在心里上负担
任何的责任。
说的简单点,钱财补偿上不需要承担超过合同范围之外的责任,可心里边,要承担一些责任。
这种责任,或处于愧疚也好,或处于同情也罢,总而言之心里边要记得,有人是因为我而失业。
商人就是在商言商,要赚票子的,不是开慈善堂的。
钱,可以不多付一个字儿,但心里必要有责任和担当。
外人知道了,或许会骂权少霆这样儿的生意人,是假慈悲。明明多一毛钱的补偿都没有,还要假惺惺的在心里怀有各种各样的情绪。
如果真的觉得责任在自己,那就多赔点钱给人家啊。
这话儿,候儒的小秘书,尚雪琪就说过。
还是在董事会上,当着一众董事的面儿说的。
矛头直指权少霆。
但权少霆理都没有理尚雪琪,连她多一眼都没有看。
被骂假慈悲也好,被骂假惺惺也罢,权少霆根本不在意。他只想让自己问心无愧,别人的看法和说法,他根本不在意。
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明白,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我多一毛钱都不赔,可我心里明白这些人因我而失业。
这不是为了别人口中营造一个好形象,一个善良的形象,仅仅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告诫我自己。
我不能成为一个造成别人家破人亡,却在心里上也冷漠淡然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感觉的人。
不为别人评价,只为时时提醒自己。
人家是怎么做的,权少霆不知道,也懒得去问。
他自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做事方法。
他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多余的?
那就是多余的。
权少霆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对饼干言传身教的。
为了让慕念安彻底安心,饼干用了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跟她讲述了这些事情。
最后,饼干说:“二婶婶,你和二叔的做法是一样的。所以,以后约束我教导我的人,又多了一个你呢。”
慕念安:“害,我没有你二叔那么矫情。你二叔原先是搞艺术的,就是矫情的很。我才不会像他一样,心里边琢磨这么老多。”
饼干好奇:“二婶婶,那你会怎么做呢?想办法给这些人另谋一个出路?”
慕念安摇头:“我就大大方方的找到那些因为我而失业的人,告诉他们,让他们失业的决定,是我做出来的。他们要恨就恨自己无能,有能力的人,我加薪挽留都来不及呢。可如果他们要恨我的话,我也不介意。话说清楚了,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
饼干笑了笑:“你比二叔更像一个商人。”
慕念安纠正他:“你二叔不是商人,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他的艺术廊里,玩他的泥巴。我是从小就立志要当商人的。我跟你二叔,从本质上有不同。他是被迫,而我是自愿。”
所以权狗咪才比她矫情得多!
让一个艺术家改行当商人,真的太难为她老公了。
慕念安抱着小团子,发自内心的叹气:“饼干,你特别好,特别优秀。可你受制于年纪小,阅历少,你现在还嫩着呢。躲在你二叔的背后,搞搞小动作,你肯定没问题。但让你独当一面,你就差得太远了。”
饼干立刻说道:“二婶婶放心,我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