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叶灵璧，就像个极其不懂事儿的任性熊孩子。
熊孩子问老师：为什么要上学？
老师从各方面回答了熊孩子为什么要上学，解释了一大堆，熊孩子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那为什么要上学。老师烦了，告诉熊孩子因为九年义务教育，这是法律规定的，没一个人都要上学。
熊孩子还是不依不饶，就拧着眉头追问，为什么？为什么法律要规定九年义务教育呢？
叶灵璧现在就是这种熊孩子：“不说你们觉得值不值，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但小小并不觉得叶灵璧烦，也不觉得叶灵璧是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儿。她明白，叶灵璧一定是很苦恼，才会这样一遍一遍的追问。
其实很多时候呀，叶董就像个小孩子。透着点十足的傻气。
小小还是很喜欢他身上的这种孩子气的。因为一个男人，只有在自己很信任，很安心的女人面前，才会流露出这种孩子气。
见小小没有说话，叶灵璧又拧着眉头问她：“小小，你喜欢我吗？”
小小想也不想的就点头：“我当然喜欢你了，我不但喜欢你，我还很喜欢很喜欢你。如果没有你，我会是什么样子，不需要我多说你也想象的到吧？”
叶灵璧：“那你更应该知道，我当初帮你，纯粹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情。我不是什么好人。”
小小掩嘴轻笑：“谁说你是好人啦，臭不要脸呀。”
顿了顿，小小轻轻的握住了叶灵璧的手，温柔的告诉他：“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的苦恼，可是我想告诉你，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也没有仙乐斯。你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情，随手撒下了一颗种子。可你撒下的这颗种子，却成了这么多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这些人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小小笑着反问他：“你是不是好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你对我们好，你帮了我们，那你在我们心里就是好人。至于你对其他人怎么样，好像跟我没关系吧。”
说着，小小站起身，扯着叶灵璧的手腕，带着他站在了二楼包厢的栏杆边。她指着五六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的仙乐斯一层，“叶董，看。”
叶灵璧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一层。
小小：“你当初救下我，问我想要去哪里，不管我想去哪里，你都可以送我去，会给我买一套房子，给我一笔保证余生无忧的钱，让我重新开启一段生活。你说这叫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我告诉你，我想去有你在的地方。于是呢，你就把我带到了京城。”
察觉到二楼包厢的视线，几个服务生停下了手中的清扫工作，纷纷抬起头看向了叶灵璧，恭恭敬敬的冲他鞠了一躬。
不需要什么语言，服务生们对叶灵璧的尊敬与感激，就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明面儿上。
小小挥挥手，示意服务生们继续工作：“可能在外人看来，仙乐斯，我，我们这些女人，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干的是迎来送往，出卖色相的事儿。是，这点我不否认，我也没有办法否认。可我不觉得自己这份工作有多低贱，因为对我，对我们而言，能活着，能像这样活着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叶灵璧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如果你觉得那些流言蜚语让你心怀芥蒂，你可以选择不这样活着。我说过了，养几个闲人，我养得起。”
小小轻轻摇头：“当初你把我带来京城，把仙乐斯买下送给了我。是我自己拿这笔钱，把仙乐斯改成了舞厅酒吧。这是我的选择，我当然知道你愿意养我一辈子。可我不愿意被你养一辈子，我这样被你养着，我算什么呢？”
叶灵璧才刚张嘴，小小就打断了他：“叶董，听我说完，好吗？不过就是我被你包养了这样的话，你不在乎，我更是不在乎。可我不想被你平白无故的养着，你能理解我吗？我经历过绝望，所以我想帮助更多像我一样的女人。这是我想做的事情，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当然啦，对你来说，这不算是什么负担。可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自己去做，尽量不依靠别人。”
叶灵璧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跟你像这样聊过天儿。”
他经常会来仙乐斯寻欢作乐，有时候是呼朋唤友，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过来。喝点酒，跟小小聊聊天。但聊的都是些风花雪月，他知道小小这些年在做什么事情，一直在帮助像她一样陷入困境和绝境的女人，但他从来没有过问过。他也不晓得小小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做的这些事情。
他把小小的仙乐斯当成了能让自己放松的地方，待在仙乐斯，有小小在身边陪着，他会觉得很舒服，很惬意。所以他喜欢来仙乐斯。对他而言，仙乐斯，小小，意义也就是能让他舒服的待着了。
小小和他并排站在二楼包厢的栏杆边，看着不再五彩斑斓的仙乐斯。叶灵璧竟然觉得，仙乐斯居然是这样的陌生。
原来没有了来寻欢作乐的客人，没有了五彩斑斓的昏暗灯光，也没有了推杯换盏的喧闹声，仙乐斯是这样的安静，祥和，还带着点温暖。
这是叶灵璧第一次这样认真，用一种欣赏的眼神去看待仙乐斯。
毕竟是跟了叶灵璧这么多年的女人，小小的品味眼界儿自然不需要多说。仙乐斯大到装潢和摆设，小到一只玻璃杯一把椅子，都是小小亲自挑选的。
不带任何有色眼镜来看的话，仙乐斯勉强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当然，跟少霆亲自设计的，极具艺术性的蔷薇别墅肯定是没法儿比，但仙乐斯也称得上是毕业生的毕业大作了。
小小温柔的话语在叶灵璧耳边又响起：“不管外人怎么看怎么说，反正我是很骄傲的。不管是出卖色相，还是迎来送往，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没有强迫，没有委屈，没有逼迫。”
叶灵璧告诉小小：“这是你的功劳。我给你的只有钱，是你让仙乐斯变成了——”
“不。”小小斩钉截铁的否定了他：“这是你的功劳。叶董，你不要总是贬低自己。你很好，真的很好。你说你只给了我钱，可仙乐斯遇到了那么多的麻烦，哪一次不是你出面解决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很好，很温柔。”
叶灵璧苦笑一声：“我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小小侧过身，想了想，轻轻的伸手抱住了他。
叶灵璧微微张开双手，一动不动，只是无奈的唤了她一声：“小小……”
小小把脸颊贴在叶灵璧的胸口，偷偷的笑出声来：“好久之前就想这样抱抱你了，可是一直都不敢，也不好意思。”
她能跟无数来仙乐斯寻欢作乐的客人虚与委蛇，调笑嫣然。外边都说仙乐斯的老板娘，是个十足的风情万种。可偏偏在他的面前，她纯情的像个女学生。连挽起他的手臂，心脏都要砰砰砰的直跳。
叶灵璧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儿，两只手无力的耷拉在身体两侧。
或许，他今天不该来仙乐斯的。
小小松开手，后退了一小步。幸好灯光很昏暗，不然她的脸一定涨红的像猪肝。
小小似乎明白了叶灵璧在苦恼什么。她太了解他了，他是一个嘴巴有多毒辣，心肠就有多温柔的男人。他总是喜欢贬低自己，把他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才不是那样呢。
如果他真的是个人渣，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好姑娘把一颗真心奉上给他呢？
姑娘们可都不傻，被人渣骗了一次两次，就会幡然醒悟啦。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呢？
小小找到了答案：“因为你是真心对我们好，你付出了真心，所以才能收获一颗真心。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叶灵璧桃花眼轻蔑极了，“我对你们，有过真心么？”
小小点头：“有的。叶董，不管你怎么想自己，我只说一件事。已经和你分手的女朋友，就与你无关了对不对。在交往的期间，你对姑娘们任取任索。就算是一笔交易，你也已经给出了远远超过价值的东西。可你在分手之后，姑娘们去找你帮忙，你还是会帮忙。这些是和你交往过的女朋友——”
顿了一下，小小道：“那我就把话说开了，以上这些，是和你有过交易的姑娘。你把和她们的感情，划为一笔交易。你出钱，她们出美好的肉体与美貌。那还有很多没有和你上过床的姑娘，你也都帮了她们。你什么也不要，连她们的身体都不要。比如，我。”
叶灵璧从无力感，变成了一种深深烦躁：“要我说多少遍，我帮你们，是因为我有钱，我不在乎那点破钱。”
小小反问他：“那多得是有钱人，跟你一样有钱，比你还有钱——”顿了一下，小小怯怯的问他：“有比你还有钱的人吗？”
叶灵璧愣了几秒钟，然后哈哈大笑：“小小，你太可爱了！”
小小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还是坚持着把自己的话说完了：“那么多有钱人，怎么没见他们像你一样呀，一时兴起拯救一个人的人生。为富不仁的人多啦。”
叶灵璧敛了敛脸上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小小的脑袋：“你看问题太简单了。”
小小不高兴的拨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你救了我，我就喜欢你。女孩子是最容易被感动的呀，只要给她们一点点的温柔，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
叶灵璧迷茫的反问：“一点点温柔，就能让你们义无反顾？”
小小：“大概吧，我也不能代表所有的女孩子呀。可我想，你会这么的苦恼，是因为你太温柔太善良了。”
叶灵璧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温柔？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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