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婆婆的话来说,那就是在我哥死前,我是一个那这雕刻刀,没日没夜待在艺术廊玩泥巴的窝囊废。”
慕念安惊呆了,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很难把眼前这个贵气十足,优雅自信的鲜血帝,和他口中那个没日没夜待在艺术廊里玩泥巴的艺术家联系在一起!
权少霆,鲜血帝嘛,就该是考究的西装三件套,袖扣、领带、手表,一样都不落的精致的形象。他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遥控着寰宇集团这个庞大的造钱机器,就是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艺术家是什么样子?
慕念安不懂艺术,也没有任何艺术细胞,她也想象的出来。艺术家嘛,就该是头发乱糟糟的,不修边幅的,为了一件艺术品废寝忘食的那种……特颓废特清高的那种感觉。
权总?艺术家?
这怎么让人接受啊!
或许是慕念安这幅呆呆傻傻的样子,逗乐了权少霆。权总嘴角高高的翘起,对她的反应,相当的满意呢。
“夫人,吓到了?”
慕念安吞了吞唾沫,艰难的点了下脑袋,“是有点被吓到了。”
就是打死她,她都想不到以前的权总……居然是个玩泥巴的艺术家?!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为啥她从第一次站在这栋别墅前,就觉得这栋别墅跟权总那么的格格不入。这栋别墅,真不像是权总的家嘛!
看来她也不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的嘛。至少她就能感觉的出来,这栋连墙壁上的爬墙虎都透着一种艺术家浪漫氛围的别墅,跟权总的形象实在是太不搭了。
她之前就觉得,住在这栋别墅里的人,不该是京城商界闻风丧胆的鲜血帝。就应该是电影作品里那种慵懒又浪漫,特别随性,已经成名的艺术家才对。
权总……
慕念安艰难和困难的,努力把眼前这个充满了精英气息的总裁,跟这件房子联系在一起。
不行,联系不到一起。哪怕他已经亲口向她承认了,她还是联系不到一起!
人生……太特么操蛋了……
权少霆拉着她的手,在一个被白布盖着的雕塑品前站定。他目光深邃极了。慕念安侧头打量他。
他目光深邃中还透着几分血腥之气,本就微微下垂的嘴角,此刻更是刀刻般的锋利。他眼底的肌肉,甚至都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想,这件艺术品对他而言,一定重要极了。对他更是意义非凡。她从他的眼神里,清楚的可以看出来。
“权总——”慕念安在权少霆伸手去揭开那白布的前一步,猛地按住了他的手背,“你知道我的,我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就是梵高啦莫奈啦,他们的作品我都一点看不懂。不但看不懂,甚至我还觉得挺莫名其妙的。这些玩意儿到底好在哪里啊,为啥就成了人类的瑰宝?还是不看了吧?我是真看不懂。”
权少霆笑了,“知道夫人是个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人,我也不会问你的看法。”
慕念安疯狂的摇头,“不了不了,真别给我看。你不问我,我还怕自己忍不住吐槽两句,说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不好不好。不了解的东西,我一向不愿意去涉猎,连看都不愿意看。因为看不懂,浪费自己的时间,还会作品的主人不高兴。”
白布覆盖之下的雕塑品,微微透露出一些痕迹
和轮廓。
慕念安主动拉着权少霆的手腕,远离那副房间里唯一的一个被白布遮盖起来的作品之前,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她想,这幅雕塑……是刻的人吧?从轮廓中,她大概看出来,应该是雕刻的半身像。
这就是她不敢也不愿意让权少霆把白布掀开的理由。
他对她,坦诚到了连遮羞布都没有。可她……却希望他们彼此之间,还是别那么坦诚的好。她是真的害怕,他掀开白布之后,露出的雕塑品,是赵颖儿的半身像。
那她……真的会崩溃吧。
尽管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白月光就是赵颖儿,可她知道是她知道。当这层遮羞布真正被掀开的时候,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而她,还没有那么的坚不可摧,可以笑容依旧的面对这个。
“权总,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吗?”
因为房间里陈列的雕塑品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都没地下脚。慕念安不得不主动松开了权少霆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侧身穿梭在无数的雕塑品之中。
“嗯,全部都是我的作品。一部分被艺术公司或者是个人收藏家买走,一部分被我送给了朋友,剩下的作品,就全部都在这里。”
慕念安很想去了解艺术家权少霆,然而……可悲的是,她一件都看不懂。在她的眼中,这些雕塑品吧……真的像极了小孩子拿泥巴胡乱捏出来的东西……
什么雕塑品,什么艺术性,她一毛钱都看不懂。
他是她的心上人,她想要了解他。想要了解已经被他亲手封印起来的他。可惜,她真的看不懂。别说看懂了,她甚至都觉得……这些都是什么垃圾啊!
造型清癯古怪,或者圆润、或者锋利。她唯一能看懂的雕塑品,大概就是人像雕塑了吧。而且她也看不懂玄妙的地方,只能看懂的,嗯,这个雕刻的像!特别传神!嗯,这个雕刻的不咋地,一点都不像。
她的鉴赏能力……就到这儿了。
但是慕念安看的特别认真,特别专注。那模样儿,好像一个特别懂行的投资品艺术经理,正在展厅里目光锋利的在挑选具有潜力的作品,以及创造这件作品的主人。
慕念安抚摸着那被打磨的非常细腻的雕塑品,脑海中勾勒着权少霆是如何用雕刻刀,专注而认真的一点点去打磨,一寸寸去修饰。
她抚摸着这些雕塑品,仿佛在抚摸许多年前的他。
他这双沾满了血腥和金钱的手,曾经也拿起过雕刻刀么?
慕念安侧头,看着他自然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
还是那双好看到了极点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齐。睡衣的袖扣,隐隐露出他的手表。
真是想象不来,这双手拿起雕刻刀的样子呢。
慕念安摇头笑笑,眼前一亮,三两步蹦了出去,“权总,这是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吗?!”
她兴奋的指着一个自己终于认识的雕塑品,兴奋的不得了。
权少霆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身边,“嗯。灵璧被他爸爸逼的在国内走投无路,准备来投奔我。那时候我正好举办一场巡展,就在维也纳。维也纳给我了我很多的灵感,巡展结束之后,我就在维也纳住下了。从我家望去,正好能够看到维也纳的金色大厅,风景很好。”
说着,权少霆指了指地
上的三个造型古怪,依旧是慕念安看不懂的雕塑品。
“一共五件,才是完整的。”
慕念安虽然看不懂,但她有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她问:“全部拼在一起,就是从你家里看到的全景对吧?”
“夫人真聪明。”
“那还有一件呢?”慕念安随口问道。
“被叶灵璧抢走了。”权少霆轻描淡写的回答,“他说他喜欢晚上站在落地窗前去欣赏风景,站得高看得远,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很渺小,都被他踩在脚下。”
慕念安轻笑,“叶董一定抢了不少。”
因为她隐约记得,叶灵璧叶董还是国内最大的艺术品投资商人。因为叶灵璧也根本不懂艺术家,他花天价去买下艺术品也不是为了欣赏和鉴赏,他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赚钱。所以,他只能算作是艺术品投资商人,而不能算是艺术品收藏家。
权少霆单手撑在一件雕刻品上,侧头想了想,“叶灵璧应该是我最大的买家。”
“嚯!”慕念安乐得不行,“叶董够意思,太支持了。”
都能开自己的巡展,权少霆……艺术家权少霆,应该很成功吧?这些雕塑品,她看不懂,却有很多能够欣赏,并且有能力欣赏的人。
想想看,真是太可惜了。她这个两眼一抹黑的人,居然得到了vvip的专属展览。
权少霆看着这些他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作品,目光深邃极了。却没有任何的留恋与不舍。
慕念安忽然很想抱抱他,她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她点着脚尖站在两件雕塑品之中,轻轻的搂住了他的腰杆儿,把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很轻,因为怕蹭到他的伤口。
“权总,想要做自己,很难吧?普通人想要做自己都那么困难,更何况是你。婆婆的性格……她居然会容忍你拿起雕刻刀,还开了自己的巡展。”
玩泥巴雕刻刀的那几年,一定是他最轻松最开心的时光。
“是不容易。”权少霆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如果没有我哥,我连着几年做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有我哥在,权家和寰宇的责任重担,都有我哥一力承担,所以我才可以去过任何一种我喜欢的生活。我在伦敦商学院取得学士学位,是你婆婆最后的底线。从商学院毕业之后,我就去了巴黎。我哥出钱给我开了一个艺术廊,名义上是让我经营艺术廊,实则,他是给了我一个不受打扰的自由空间。让我在艺术廊里,可以做我自己。”
闻言,慕念安不心疼那个因为出身在权家,无法尽情去做自己喜欢事情的权少霆。出身豪门还是出身普通人家,想要做自己,都困难的不得了。多的是人因为生计,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梦想,为了混口饭吃成为了忙忙碌碌又平庸的一个。
权少霆有什么值得心疼的?他遇到的事情,是几乎每一个人都会遇到的。
多少孩子的梦想,都被现实所折断。
她只是很羡慕,特别特别羡慕,还有那么点嫉妒。
“权总,你哥哥真好。他那么护着你,连同你那份身为权家儿子的责任重担都给扛起来了。你才能偷来几年做自己的时光。”
“不单单是在艺术廊的那几年,在我哥死前,责任重担都是他一个人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