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的速度很快,只是一个时辰,便已经出了广阳郡地界。
本州名为青阳州,州内有十九郡,地处大燕中部,却又偏西北方向,西北多黄沙百草,而州里也占据着大片黄沙之地,因此青阳州十分辽阔,在大燕全境,光是土地面积,也是排行前三。
广阳郡在青阳州的东南区域,前往州府却需要跨越数个郡,便是飞舟行进,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一路行去,只见下面大山蜿蜒,却渺小的如院中假山,间或夹杂着大将河流,却也变得如同小溪般。
其他人许是经常乘坐飞舟看得惯了,因此并不多加注视,而顾长安也只是多加关注几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只有郭小四和顾小六两人脑袋凑在一起,扒着飞舟沿壁往下看去,时不时大呼小叫。
行进还需要一段时间,顾长安在甲板上站了一阵,便回舱打算修炼一阵,可刚进了舱里,就看到沈悼迎面走来。
“见过大人!”
顾长安微微躬身,拱手行礼。
“无需多礼。”
沈悼走到近前,看着顾长安说道:“此前我听李长风说,你并不打算前往京城?已经做好决定了?”
“是!”
顾长安听这话,直接说道。
“如你这样的神体天赋,到了京城必能受到悬镜司最为顶尖的培养……跟我说说,为何不愿意去?”
沈悼显得颇为诧异。
“我只想好好修炼,却不愿身处错综复杂的权力之中,京城虽好,终究非我所愿,因此李千户说可以留在州里是,我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
“与其在京城和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神体竞争,甚至被多方势力试探,还不如留在州里享受最好的待遇,却没有任何烦扰——这不是怕和他们竞争,武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是没有这个必要罢了。”
说到这里时,顾长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笑了笑,看着沈悼道:“我这样的神体,哪怕是留在州里当一个千户,我想镇抚司也应该会多加照顾,给予最好的资源吧?”
“你到时想得明白。”
听到这话,沈悼也笑了。
笑完之后便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京城居大不易,你虽是神体,可终究毫无根基,前往京城固然会得到最好的资源,可神体之间终究还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你毫无根据如何能跟另外三位出身武圣家的神体竞争?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成为某方势力的代言人。”
“相反,留在州里,确实会得到最好的待遇!”
“毕竟,在我悬镜司中,愿意留在地方的神体,可是为数不多,而在我青阳州,你更是第一个!”
“你想在州里不受打扰的修炼,州里也希望能够留下你这个天才——所以资源方面你不用忧愁,虽比不得京城,但肯定不会短缺!”
“这一点,我可以为你担保!”
闻听此言,顾长安面上含笑,拱手道:“大人的话,我自然信得过。”
“你呀,年纪不大,小聪明却不少。”
沈悼指着顾长安,笑道,但随即却又开口:“小聪明多虽然是好事,不过有句话我却还需要提点你一句,这道理可能你明白,但我却不得不多一嘴——你要记得,你是觉醒了神体的武者,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又得到我悬镜司重点培养,无论天赋才情,还是身份背景,在大燕皆是上乘,放眼天下,能超过你的人,并不多!”
“所以,要有格局!”
沈悼说道:“不要求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这是心性问题。”
“但胸怀眼光一定要放高,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有这等天赋才情和身份背景,何必要跟散修武者般小家子气?”
“毕竟,你现在不是一般人!”
“你是我悬镜司唯四的神体武者,是青阳州镇抚司重点培养的天才,是有两名武道宗师沿途护送的未来种子,你的未来,不可限量,你的身份,不再寻常……从今往后,你当放眼天下,胸有山川,如此,才配得上你如今的地位!”
说到最后,沈悼走到飞舟沿壁,伸手指着下方的山川抵御,话语当中带着无穷的傲气,朗声道:“你看这无数里山河、亿万生民……这些都是我大燕的根本!”
“我悬镜司,创立之初便是护佑这万里山河,为此,数百年来,无数先烈前辈前赴后继,伐山破庙,荡平妖魔,这是为何?”
“究其根本,便是因为在这大燕境内,我悬镜司也是一方主人。这偌大山河,亿万生民,就是悬镜司、就是大燕的私有之物!”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悬镜司正是有这样的心态,因此才数百年矢志不渝,初心未改!”
“而这……”
“便是悬镜司、便是你的未来!”
“你要记住……你,也是这方天地的主人之一!”
说到最后,沈悼回过头来,目光直视顾长安。
他的声音并不大。
可听在顾长安耳中,却煌煌如天音,振聋发聩。
让他内心经受了极大的震撼!
正如沈悼所言,顾长安的心态此前确实还没有改变过来,仍旧有些小家子气,可直到这一番话说出,顾长安才幡然醒悟。
他终究还是太小看自己了!
觉醒神体的武者,天下罕有!
身在悬镜司,必将受到重视!
因为神体武者,未来宗师不过等闲,神通也并非不可奢望,甚至天人也有一窥可能!
他觉醒了神体,就已经一只脚迈入了神通天人之境,在这方世界,也已经成了最上边的人!
对于他们而言,假以时日,这亿万里山河,也不过就是他们随手施为,甚至肆意摆弄的沙盘棋子罢了!
天地为棋盘,亿万生民为棋子!
这……就是悬镜司!
同样,也是他的未来!
“原来如此!”
“沈悼所言,是让我拥有统治者的心态!”
“要将这亿万山河无数生民视为囊中之物,如此方能尽心护佑——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而我,从今天开始,便已经从棋盘中跳出来,不再是棋子,而是成为了半个棋手,亦或者是棋手候选!”
一念至此,顾长安再度看下去,心态便已经截然不同。
沈悼的话,确实让顾长安心情大为震动,心态也发生改观,只是这些心态终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更何况,他也不能如沈悼所言那般,真的现在就把自己当做棋手!
要真这样的话,对于自己现在而言,就是找死!
所以当下……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顾长安默默想到。
念及此处,豁然通达。
他抬起头,迎着沈悼的眼睛,认真的行礼:“多谢大人教导,我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闻听此言,沈悼洒然一笑。
拍了拍顾长安肩膀,沈悼转身离开。
只是走之前,却还留下一句话:“到了州里,便商议你千户考核之事……好好准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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