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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手札旧事(1 / 1)

夜岸依旧心怀芥蒂,但不得不说,非梧如此行事也有一定的道理,便就没再坚持,由着那些已经被非梧催眠的武者进驻了归元客栈。

丽娘近两日为了重新安排客栈人手忙得焦头烂额。

最让她头疼的是,天虎猎兽团之人都是跟妖兽打交道的大老粗,想让他们干服侍人活儿,就像让耍惯了大刀的粗人拿起绣花针。

平日归元客栈的侍者与客人交谈时都是轻声细语,生怕大声说话惹得客人不快。

如今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粗哑的声音大喊着,“客人,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平日里客栈要求侍者要时常面带微笑。

如今倒也是面带微笑了,只是那一幅幅张着血盆大口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瘆得慌。

往日归元客栈招收侍者的首要标准是形貌昳丽,体态匀称。

现在突然涌入了三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新的侍者服没来得及赶制,一个个将侍者服绷得死紧的抠脚大汉在客栈里穿梭。

丽娘捂眼。

画面太美,她不忍直视。

对于丽娘的为难,非梧并不知情。

自从回到客栈之后,她便一头扎进了房中,继续潜心钻研着二品镇符的绘制。

随着对符术了解的深入,非梧也逐渐认识到符师一途的不凡。

符纸只有定、愈、镇、灭、遁五个种类。

可同种符纸品阶越高,所体现出来的效用也越是不凡。

就像他们在经过黄沙谷石栈道之时,连清交给非梧的定符是一品定符,作用只不过能让常人屹立狂风之中而不倒。

同样是定符,十年前连川老城主在与危及阳海城的妖兽对峙时所绘制的五品定符,却能起到稳固大坝的作用。

在林老交给她的符术手札之中有记载,写下此卷手札之人年轻时,曾随着师父游历某片海域,船只在海中不幸遇上了海底妖兽暴动,刹那间,天地变色,海潮腾涌。

生死存亡之际,那位符术大能瞬息绘制出一张八品定符,弹指间便平复了翻滚的海浪。

八品的定符,具有定山镇海的威能。

非梧知晓,八品并不是符术的最高境界。

然而,纵使林老交给她的符术手札中记载了众多玄奥的符术,对九品符纸的记录却也寥寥无几,足以看出九阶符师的难得。

在云玄大陆之上,人们对符师品阶的认定十分笼统,简单粗暴。

能绘制出几品符纸,便是几阶符师。

不管你绘制符纸花费了多少时间,不管期间经历了多少失败,只要能有一次绘制成功,那便算是马到功成。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同阶符师的符术水平向来良莠不齐。

一息间绘制出二品镇符是二阶符师,三日内绘制出二品镇符的也能是二阶符师。

同理,丹师也是如此。

只是丹药的种类繁多,炼制的工艺也更为繁杂,同一枚丹药可以由多名丹师共同炼制。

而符纸不同,除了调制符水之前的材料处理可以让其他人协助之外,符纸的绘制必须由同一个人独立完成。

每一位符师在绘制符纸时,对符水的用量都是按照各自的习惯,若是中途换人,极易造成符纸功效大打折扣,甚至直接导致失败。

非梧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疑问。

“林老头,云玄大陆上可有符会?”

既然丹师们会联合起来建立丹会,那么符师应该也可以联合着建立同样类型的符会才是啊。

她对自己的称呼,林老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了她的问题,林老发出一声冷哼,“练了这么久的符术,你自己应该对符师和丹师之间的区别有了足够的了解,怎么还问出如此外行的问题。”

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阴阳怪气,非梧也不恼,只是嬉皮笑脸的说着,“嗐,我这不是怕您老人家一个人闲着无聊,为了防止您长时间不动脑子导致脑子生锈,这才决定考考您嘛。”

“……”林老气结。

这死丫头,连个借口都找得这么冠冕堂皇。

谁脑子会生锈啊,她脑子才生锈!

两人一如既往的不对付,不过林老也不隐瞒自己所知,语气轻蔑的说:“符纸的效用十分专一,大多偏向于功能性,而且如今存世的符纸品阶普遍不高,说白了也就是不适用于日常生活。”

用灭符作为例子。

普通人常年待在城中,很少有需要用到灭符之时。

武者在外修炼之时虽然常常会遭遇妖兽,可武者本身就有武技傍身,灭符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况且一张寻常的二品灭符,价格就已经高昂到让常人难以接受了,别说是品质更高的灭符了。

林老继续说着,“符纸的绘制必须由一名符师单独完成,意味着符师之间的合作空间十分有限。符纸需求量少,绘制又不需要合作,建立符会的意义不大。”

非梧摩挲着下巴,她倒是不以为然。

虽然与丹药的市场比起来,符纸市场是显得寒碜了不少。

可符纸中的愈符有一种特性,是治疗性的丹药不可代替的。

丹药的药力对人体的作用毕竟有限,人不能在短时间内服用多枚同类型的丹药,却可以在短时间内使用多张愈符。

一品疗伤丹药治不好的伤病,可以用多张一品愈符治好。

低品符纸的实用性的确不高,愈符除外。

术业有专攻,若是能建立一个精研愈符的符会,想来也是条未来可期的道路。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想法后,非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不过很快她又愁云惨淡了,她还在琢磨着怎么绘制二品符纸,现在就规划着建立符会,难免有些好高骛远了。

想到这里,她失落的摇了摇头。

从她神情的变化中,林老不难想到她此时心中所想,毫不客气的打击着她,“你这丫头不会在盘算着捣鼓出一个符会来吧?老夫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来人?”非梧话语中充满了质疑。

林老又不是符师,他算是哪门子的过来人。

林老随即解释道:“你现在手中的那卷符术手札的主人曾经就试图建立符会,可他高深的符术受到了其他符师的嫉妒,那些人打着加入符会的旗号接近他,为的却是得到他多年来研习符术的成果。”

非梧眉头一皱,追问,“然后呢?”

提到此事,林老的心思明显有些沉重。

他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以他的家人作为要挟,让他交出符术手札,他的家人也都是心有傲骨之人,为了不拖累他,竟选择了自戕。

“他悲痛欲绝,决心手刃那些歹人,自知自己凶多吉少,临行前特意将这卷符术手札交给了老夫。”

听完林老的讲述,非梧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

她从那卷符术手札中获益匪浅,对撰写手札之人也早已产生了敬重之情。

从他的故事之中,非梧更多的是为那位前辈感到愤懑和遗憾。

谷/span此时此刻,在非梧的心目之中,那卷符术手札的意义也沉重了几分。

“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前往圣界,别忘了走一趟祁山。”

非梧怔忪着,祁山,应该是那位前辈的埋骨之地吧。

……

有了先前在城主府大牢中打下的基础,非梧这次的绘制并没有花费很长的时间。

她拿着二品镇符走进童苦所在的客房之时,云肆正可怜兮兮的钳制着童苦,左侧的眼眶乌青着,显然是挨过揍的。

见非梧进来,他顿时苦着脸道:“非梧,你总算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小子醒来之后可凶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跳起来就给我来了一拳。”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眶,控诉着,“你看,都青了!”

云肆金丹武者的体质摆在那里,能够一拳将他打个乌眼青,足见童苦的力道有多大。

怨魇爆发之后,寄生体的实力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提升。

像是不满他告状的行为,被钳住了双手的童苦猛然开始挣扎。

好在云肆早有防备,手上的力道一紧,担心伤到童苦,又松了松。

见他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非梧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她脸上的笑容让云肆更委屈了,“你就别看热闹了,镇符绘制好了吗,快让这小子安分下来啊!”

非梧带着笑意走到他们身边,边将镇符贴在童苦的眉心,边调侃道:

“你把他敲晕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镇符的效果果然立竿见影,非梧刚将自己的血液滴在符纸之上,方才还躁动不安的童苦刹那间就静止下来。

他眼神中的仇恨与狠厉逐渐平息下来。

云肆见他不再挣扎,松了一口气,放开了童苦的胳膊,“他才刚醒,我又把他打晕,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

非梧的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还真是好心肠。

自从知道非梧大有来头之后,云肆在面对她时,多少显得有些拘谨。

看到了她的微表情,云肆顿时警铃大作,赶忙圆着自己刚才的话,“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近人情,我只是……我……他……”

他紧张的模样让非梧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有那么可怕吗。

事实上,自从非梧将云肆赎回来之后,非梧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多少与阴险狡诈沾点边。

以前云肆不好意思直说,现在干脆是不敢直说了。

见她突然又笑了,云肆小声嘀咕着,“还真是两个怪物,一个家财万贯,一个深藏不露,果然是亲师兄妹。”

非梧:“你说什么?”

云肆连忙摆摆手,“没,没什么,我是说,你为何不直接用救治夜岸公子的方式让小童恢复正常。”

明明可以直接用武技,她却偏偏要费劲去学习符术。

非梧闻言却沉默了。

她并没有将童苦是怨魇寄生体之事告知云肆。

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对童苦使用催眠术一劳永逸,可催眠术只能催眠童苦,对他体内的怨魇却是毫无办法。

想要真正的一劳永逸,只能凭借着童苦自身的意志压制他体内的怨魇。

既然能够用云玄大陆上本土的方式解决,最好还是不要用异能。

两人说话间,童苦逐渐恢复如初,神情有些迷茫。

在看到自己眼前的符纸之时,他很快就明白,是自己体内的怨魇爆发了。

他沉静的摘下眉心已经发挥完作用的镇符,干哑的嗓子开口道:“多谢。”

非梧:“不用客气,记着,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她指的是童苦跨境界去探听欧阳卓脑海中的想法之事。

童苦是个机灵的,自然很快就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略带歉意的点了点头。

云肆对他们俩打的哑谜一头雾水,好奇的问着,“什么事啊?”

童苦这才看向了他,在注意到他左眼的异样之时,明显的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一丝歉疚。

非梧轻飘飘的丢下了一句:

“不用管他,太阳晒的。”

转身,潇洒离去。

目送她离开房间,云肆有苦难言,强撑着笑脸,“承认”着,“咳咳,没错,这日头可真毒啊,呵呵。”

……

归元客栈顶楼。

夜岸侧卧在软塌之上,双眸微阖,带着一如既往的慵懒。

他的面色红润,没有一丝病态,完全不像是不久前才从鬼门关中走出之人。

夜崇像往常一样站在软塌不远处,向大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夜岸的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怪之前那个梧桐在跟他讨价还价之时会显得底气十足。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出手救了他们两次了。

房门被叩响,很快,追风推门走进来。

“少主,属下并未查到风迟的下落。”追风垂着头,如实禀告着,“不过事发当日,他们往城门方向去了。”

他们几人曾被城主府关押,风迟不可能袖手旁观,唯一的可能是,他对此并不知情。

夜岸:“看来,风迟是出城了。”

虽然不知他为何出城,但只要他不在梧桐的身边,一切就都好说了。

夜岸缓缓睁开眸子,看向夜崇,问道:“你觉得梧桐姑娘怎么样?”

夜崇蹙眉,大哥的话引起了他的警惕。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与那个女人之间发生的种种。

他们的往来并不算多,可每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她怎么样,夜崇心中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夜岸对他的迟疑很满意,不再等待他的回答,“你们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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