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晨光熹微。
阳海城城东的大街小巷上早已人来人往,吆喝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城东有一片巨大的广场,名为集会广场,顾名思义,是专供月初集会使用的广场。
每月的前三日,城东集会广场的摊位租金全免,城中大小商贩都会选择在广场周围支起小摊。
此时的广场上已然竖起了数十面图案各异的旗帜,每一面旗帜就代表着一个猎兽团。
这也是月初集会能演变成全城性质的原因所在,城中各大猎兽团都会在这三天时间内将上个月的部分捕猎收获摆摊出售。
除了妖兽的皮毛骨肉,还有一些灵植草药和珍稀矿石。
阳海城周边的武者都会在月初的这几日来到阳海城,试图从各大猎兽团的摊位上淘到一些不错的宝贝。
猎兽团摆摊的位置也有讲究,越靠近广场中间的猎兽团实力越强,摊位的规模也越大。
摊位往往是围绕着旗帜摆出一个较为规整的圆形。
大多数猎兽团摊位上都有三个武者照看,实力最强者负责守卫旗帜,另外两人负责招呼往来的客人。
集会广场的西边屹立着一座威风凛凛的塔楼,名为四方楼,此楼归属于城主府。
每月集会之时,城主府便会派出天之队镇守四方楼,若有不速之客闯入集会现场,他们将会利落解决,偶尔遇上集会中的猎兽团势力之间的摩擦,他们也会下场调解。
如今天之队遭劫,罗笛只好从地之队临时调来了八名侍卫。
此时,四方楼顶部除了八位身披黑甲的地之队成员,还有着几道身影。
云肆哀怨的目光透过窗子朝下方望着,最终锁定在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之上。
走上了符师这条道路,就不得不与众多制符材料打交道。
集会上的材料比起城中商铺里出售的材料,一是更为新鲜,二也比较实惠。
非梧手中攥着从落星阁赚来的六千七百两,兴致勃勃的在广场上穿梭着。
终于,她的视线被其中一个摊位吸引。
非梧蹲在摊位边,捡起了一对一尺长的牙齿,问道:“这对牙齿怎么卖?”
摊主见来人是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顿时打起了精神。
头上缠着黄色头巾的青年口若悬河,“姑娘你是不知道,这血牙狐可狡猾得很,我们全团的兄弟们与那畜生搏斗了三个时辰才将其斩杀。”
不直接回答价格,而是先介绍东西的来历,坐地起价的先兆。
非梧双眼一眯,不经意的将牙齿放回摊位上,又捡起了不远处一块水蓝色的石头,边摇头边笑道,“从牙的长度来看,这顶多就是只二阶血牙狐。”
黄头巾青年心中惊疑,这小姑娘明明是个普通人,却一眼就能看出这只血牙狐的等阶,莫非是行家?
非梧漫不经心的又在摊位上扫了一眼,神色显得有些失望,像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将手中的石头轻轻放了回去,就欲起身离开。
猎兽团的成员不比常年经商之人,他们大多豪放爽朗,对买卖上的心理博弈可谓一窍不通。
眼见着这姑娘要走,黄头巾青年有些急了。
做生意的不是都图个什么开门大吉吗?
这姑娘可是他们今天的头位客人,若是就这么走了,对他们今日的生意说不定会有不小的影响。
想着,黄头巾青年连忙出声,“诶,姑娘,这对血牙狐齿,一口价,八百两,你看如何?”
他的语气诚恳,不像有诈。
非梧的脚步顿住,低头看向那对还沾着血迹的牙齿,心中那叫一个悔啊。
一头二阶血牙狐的牙齿都价值八百两,她当时在黄沙谷杀的那头四阶血牙狐……
造孽啊!暴殄天物啊!
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在黄头巾青年的眼中就是嫌弃价格太高。
青年面露难色,心理挣扎了半晌才开口道,“七百五十两,最低价了,再低团长可要责罚我了。”
摊位上的东西在摆出来前,各猎兽团都会给出一个保底价格,至于最终能卖出什么价格就要各凭本事了。
能卖出高价,团内自然有奖赏,卖得太低,也会受到团长的责罚。
血牙狐的牙齿是调制镇符符水的材料之一。
一对二阶血牙狐牙齿经过研磨提炼后,只能绘制四张二品镇符,再加上其他材料的成本……
非梧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痛。
她瘪了瘪嘴,以后一定要好好压榨童苦,才对得起绘制镇符的材料钱。
“七百二十两,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要自己掏腰包补亏损了。”黄头巾青年苦着脸。
非梧这才如梦方醒,从衣袖中取出七百二十两递到了青年的面前。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少女叹着气,捡起那对牙齿,继续在各大摊位中搜寻着自己需要的材料。
凤非池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个黄头巾青年,心中不免觉得好笑,那丫头方才明显就是走神了,这位青年却一股脑的将兜底价格报了出来。
不多时,非梧又寻到了下一种所需的材料,将手中把玩着的牙齿递到师兄手中。
硕大的兽齿在凤非池手中一闪,便被收进了乾坤戒中。
非梧不是第一见识师兄使用乾坤戒,这次却对这枚看上去不事雕琢的银色指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件储物的宝贝,下次诛杀了妖兽之后,她就不会白白错过那些妖兽身上的宝贝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凤非池将戴有乾坤戒的那只手伸到她的面前,以便她看得更仔细些。
凤非池的手骨节分明,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纹理简单的乾坤戒戴在他的手上,仿佛与他修长的手融为一体,看上去说不出的融洽。
“乾坤戒是一种难得的储物宝器,一旦认主便会与主人融为一体,除非用品质更高的乾坤戒将其替换,否则此生都无法取下。”凤非池解释着。
若非如此,见师妹喜欢,他定会毫不犹豫的赠予她。
非梧砸吧砸吧嘴,真是好宝贝。
听师兄的描述,这样的宝贝一定价值不菲。
至少从她来到云玄大陆以来,只在师兄和陆宁的身上见到过乾坤戒。
她很好奇,以梧桐宗的实力,应该不足以得到乾坤戒这样的宝物才是。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凤非池接着道:“从我记事起,这枚戒指就跟随着我,至于它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
“师兄,你不会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少爷吧!”非梧愣愣的看着凤非池的脸。
难怪他们初次在望春楼被坑时,师兄能眼都不眨的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金票,感情是不差钱啊!
“我是宗主师父偶然在山中捡到的弃婴。”凤非池神色淡然,仿佛说着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在非梧的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能为初生的婴儿配备乾坤戒的宗族定然非比寻常,可这个宗族却狠心将师兄遗弃在山野间,是家族遭遇劫难,还是族中奸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