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韦博恩·芬克,也就是她的恩师相处的过程中,休玛丽,这个不被故事约束,拥有精彩人生,也格外聪明的女孩不止一次思考过,面前这个温柔的,善解人意的老师,究竟都瞒了她些什么。
她最初得到的强烈的疑惑就是,老师为什么选上了她?
老师的到来是突如其来的,从未有预兆的,好像自己完全是凭借好运得到了他,起初,老师并未展示过自己强大的秘法,而是逐渐的,在自己放下戒备后,才惊喜般向自己展示了他的强大。
但休玛丽是多疑的,她不仅多想一点,多想这位老师最初究竟为何选择她。
她虽抱有疑问,但并非像是修女涅西雅那样一味否定自身得到的嘉奖,否认自身的天赋与好运,她会在接受这些的同时抱有疑惑和警惕,这令她过得比涅西雅更加幸福。
老师不止一次夸奖过她——休玛丽,你是一个聪明的,特别的女孩。
休玛丽相信了。
再者,休玛丽的家庭遭受了极大变化,她再一次遇到了生命中第二位强大的高阶秘法师,她短暂的邻居——桥特奇。
那位先生并未对她的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但那位名叫桥特奇的叔叔引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没有留下自己的故事,但她留下了一本描述她一生的书。
那个人十分霸道,她强迫自己在不知任何真相的情况下背弃自己的恩师,选择相信她痛苦的一生和故事,对她来说,她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立场或选择,她只是自顾自地,善意地,前来发泄或是提醒一句话。
不过,她说的或许的确是对的,休玛丽从未否定过自己的老师有什么秘密在瞒着她。
休玛丽曾经思考过,如果那位被迫害了的学生真的夺走她老师的性命怎么办?
无关她的老师曾真犯下罪大恶极的罪过,她该如何应对?
自己的老师是想要杀死她,还是救赎她?
休玛丽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不能分辨一位高阶秘法师的真实意图,又或者,这些答案或许她的老师自己也不清楚。
休玛丽决定顺其自然。
大多数人的命运总是波折多舛的,就像一条波动的弧线永远不会亏待它的任何一边,只是人们往往忽略了自身得到的幸运,人们只会在意他们受到的苦难。
休玛丽从不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她也不会给周围的人带去幸运,就像她的老师无论再怎么在黑暗中躲避与一个人的交汇,这如同两条不平行直线般的相交,终究还是命中注定般地出现了。
她的老师握住她的手紧了一些,休玛丽默默地看着眼前那位身穿红裙的,犹如一位复仇者来临的女人,不知怎的,她的心也跟着紧绷了些。
明明是位复仇者,她的身影确是落寞的。
那位身穿红裙的女人,手拿着的光源无力地下垂,他们在黑暗中有彼此作伴,那个女人却只是孤身一人。
按理说,见到一位追寻已久的仇人,她的心情应当那般落寞吗?
休玛丽觉得,那应当是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见到一位深深恨着的人,应当像找到深爱的人那般激昂。
可那位女人像盏燃尽的灯一般孤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许久,那个女人终于走动了。
她垂着手中的手电筒,让休玛丽和韦博恩都能看清她抬起的脚步。
事到如今吹灭蜡烛已经来不及了,韦博恩肌肉紧绷着,他似乎比艾薇尔还要紧张。
“老师……”
黑暗中,艾薇尔露出一个韦博恩看不见的微笑,“您还记得我吗?”
“您应该是记得的吧,因为我可是您的一众学徒当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艾薇尔的手在空气中一捞,在她贮存物品的魔力中,取出一根由木头雕刻成的木剑。
那把木剑一出现,便生长出带刺的荆棘牢牢捆住艾薇尔的手腕,为开刃的剑锋比宝剑还要锐利。
“我是被您害死的一众亡魂当中,唯一一个走到您面前的。”
艾薇尔早有预料,韦博恩·芬克就是在混沌河畔中等着她。
韦博恩·芬克亲手递给艾薇尔一个选择。
不跟进来,不再相遇,艾薇尔受到查理·德森的庇护活下去,而韦博恩·芬克找到混沌河畔中那位神明,为祂写下一则故事。
跟进来,韦博恩·芬克会亲自面对她,两人了结一切恩怨。
艾薇尔选择的是第二种。
可就在艾薇尔做好准备,与韦博恩·芬克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后,那个牵着一名小女孩的长发男人,竟然对着她熄灭了蜡烛,然后转过身去,逃了。
逃了?
艾薇尔脸上一时露出曾经那般彷徨无助的茫然神色。
她几乎下意识抬起手电筒照了过去,抬起脚紧紧跟上那个人的背影。
她不仅喊道,“韦博恩·芬克,你逃什么?!”
“不敢面对你曾经的罪孽了吗?!”
她打开手中拎着的皮箱,皮箱中的男人瞬间冲了出去,受够了连续数天的怪物血液,顿时朝着休玛丽的喉咙咬了过去!
韦博恩·芬克的反应比皮箱中的男人更快一步,他一把抓住男人的喉咙,将他朝身后猛地砸去!
休玛丽心有余悸地加快了脚步,尽管她大部分速度都靠韦博恩提着她走,艾薇尔仍在身后紧追不舍,在这种情况下,韦博恩忽然冷笑了一声。
他收起了对休玛丽的温和,变成一副休玛丽完全陌生的,冷漠邪恶的样子,扫了眼被扔下的皮箱中的男人,对身后穷追不舍的艾薇尔问道,“这就是你准备的办法吗,艾薇尔,我的学生,你什么时候学会借用怪物这种歪门邪道的办法了?”
韦博恩将休玛丽抱了起来,加快了两人奔跑的速度,同时继续用休玛丽所陌生的语言动摇着艾薇尔的内心。
“你已经学坏了,艾薇尔,对我的憎恨污染了你的内心,你已经不再是那只美丽的蓝色蝴蝶,艾薇尔,你已经算不上是我的学生了。”
跟在身后的艾薇尔笑了笑,她背上那个曾用来对付头颅怪物的炮管,对韦博恩威胁性地轰了一炮,魔力的冲击被韦博恩用大量魔力挡住,艾薇尔怒从心生,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自我逃避对吧,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韦博恩·芬克?”
“你已经开始害怕了对吧,你否定我是你的学生,不过是要欺骗自己杜绝常规晋升的那条路罢了,那个女孩就那么重要?你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
“巧了,我也早就不把你当做我的老师了,你就继续在我面前像一个失败者一样逃下去吧!”
在两人相互刺激的唇枪舌战中,只有不再使用人类语言的皮箱中的男人在专注而凶狠地不断扑咬,即使韦博恩·芬克比艾薇尔更强,但他手中拎着一个名叫休玛丽的累赘,只守不攻让他变得更为被动。
韦博恩再次将扑上来的皮箱中的男人砸出去,而皮箱中的男人也用伸出的荆棘狠狠缠住韦博恩的腿,韦博恩的脚腕被划伤,渗出的血让皮箱中的男人更为兴奋!
这时,艾薇尔突然将手中的木剑抛了出来,对准的却并非韦博恩,而是皮箱中的男人。
皮箱中的男人被木剑不偏不倚地刺中,那根木剑令它的身体顿时扭曲起来,韦博恩只听身后一声爆炸,皮箱中的男人加快了脚步追上来,韦博恩的魔力顿时与皮箱中的男人发生了对撞,当魔力引起的光芒亮起时,韦博恩看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荆棘怪物。
他顿时意识到,这恐怕就是艾薇尔培养的故事武器之一,并且,那只怪物脊背上插着的木剑……难道是朽木学者的根茎?!
“皮箱中的男人终于跟随着艾薇尔·修里斯踏上最终的复仇之战,当艾薇尔手中的木剑植入皮箱中的男人但胸膛时,它发生了异化,并且用满是倒刺的荆棘,刺穿了韦博恩·芬克的胸膛,夺走了他手中的少女。”
艾薇尔携带了故事中的主角本身,也就是说,皮箱中的男人身上所发生的事实,便是艾薇尔的故事本身,同理,艾薇尔所写下的故事,便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皮箱中的男人似乎受到了因果的影响,它体内的魔力变得汹涌且强大,就当皮箱中的男人挥出的荆棘即将如故事中刺进韦博恩背后的时候,韦博恩突然回头,念出他在混沌河畔中第一个故事——
“爱因从小便骄傲自满,她将别人写下的故事撕成了废纸。”
这个故事似乎比艾薇尔的故事具有更高效力,皮箱中的男人很快失去了因果的助力,那一抓如弹棉花一般无力。
艾薇尔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渐行渐远的韦博恩,对皮箱中的男人说道,“回来,别追了。”
那个故事就是针对其他书写者而生的,这场战斗继续下去对艾薇尔无利。
而且……爱因,她记得这个名字,那是被写进书中的,韦博恩·芬克的学生之一。
空言:
我终于把存稿浪完了,以后更新要现写现发了,每日更新时间可能不定时,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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