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尔坐在格尔的私人酒窖中喝酒,现在,酒是唯一用钱买的到的东西。
但顶不住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格尔都开始肉疼的程度。
在艾薇尔又开始打嗝的时候,格尔终于坐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说艾薇尔小姐,您今天怎么了?”
格尔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让您这位天才都发愁的事了?”
格尔的吹捧很奏效,艾薇尔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始解释,“我在等人。”
“等人?等谁。”
“还记得查理出事当天,挡住布尼尔森的那位次列1吧?”
其实格尔很想回答他不知道,身为一名普通人,这种程度的话题对他来说太危险了点。
艾薇尔继续说道,“我在等他过来。”
听到这句话,格尔的第一反应是站起来,再搬一把椅子,然后给那位尊敬的秘法师客人拿出最珍贵的红酒,可惜格尔脑中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还没开始,那位尊贵的客人就已经敲响了酒窖的门。
格尔的酒窖虽然在地下,但光线充足,通风良好,因此没有潮湿的味道,反而弥漫着浓浓的酒香,格尔甚至还精心装点了这里的墙面,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位林间猎人的小屋。
格尔刚刚上前打开了们,迎接一位身穿皮衣的男人,艾薇尔就扔了一瓶酒过去。
可能是出于查理的缘故,赫里齐对艾薇尔的态度还算友好,“下午好,艾薇尔小姐。”
出于这句问候,艾薇尔没有给他摆脸色,正色道,“坐吧,赫里齐先生。”
艾薇尔用藤蔓勾来一把格尔没来得及搬来的椅子。
艾薇尔并没起身,但格尔倒是站起来,伸出手说道,“您好,赫里齐先生,我是格尔·劳迪。”
赫里齐与其握手,“赫里齐·泽里德克,听说过您,雪域商会的格尔会长。”
说罢,他坐下,“艾薇尔小姐,您让博尼亚向我带话,但并未提到您想要聊的话题。”
艾薇尔点了下头,“但你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
“赫里齐先生,我需要知道关于韦博恩·芬克的事,越详细越好,还有,请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去混沌河畔?”
赫里齐仔细思考了片刻,惊讶道,“韦博恩·芬克去了混沌河畔?”
“他一开始只是位客人,说实话,我也只是个刚从混沌河畔回来的局外人,在遇到您之前,我并不清楚您与韦博恩的恩怨。”
或者说,即使知道,赫里齐也不会管顾,对于手下的次列2设计陷害了无辜的一家人这件事,只要不涉及家族利益,他便从不在乎,这群高阶秘法师的善恶观念早已模糊了。
而艾薇尔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嗯,我不会迁怒你的,赫里齐先生。”
赫里齐这才点了点头,“韦博恩·芬克是名次列2,他曾经是纯白教会的主教,因为盗走了纯白教会的重要虚幻物而被革职,但很显然,夺走那件虚幻物,并且晋升了的他已经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对象了,纯白教会最终没能追捕他,而我们,也从未得知那件虚幻物到底是什么。”
“另外,他不止一次带着那个名叫休玛丽的小姑娘进入过德里泽克的根据地,可以看得出,那个女孩对她很重要。”
“这样一来,我有两个猜测,一,那个女孩是他的亲女儿,或者胜似亲女儿,二,那个女孩是他晋升的关键。”
“韦博恩·芬克已经准备晋升次列1了?”艾薇尔问道。
“是的,”赫里齐回答道,“他曾经表示过,他会在成为次列1之前,解决身后的尾巴,也就是你。”
“可他没有找上门。”艾薇尔皱了下眉头。
“也许是因为,你的身边有着黑羽先生的缘故。”
赫里齐继续说道,“我们曾经打探过韦博恩的晋升考验,他也明说,是需要集齐所有他曾经写下的故事。”
艾薇尔的脸色阴沉了一点,“也就是说,他要杀死所有的学徒,也杀死我。”
“其实,这件事本就是他该做的,但这之所以能够被算作仪式考验,也说明达成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有难度的。”
说到这里,赫里齐笑了笑,“您的成长的确是被肯定的呢,艾薇尔小姐。”
“别打岔,”艾薇尔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没来杀我,而是先进入了混沌河畔,那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说真的,我的确不知道,”赫里齐无奈道,“但如果说那里有什么,是和德里泽克家族有关的话……看在黑羽先生的面子上,我能告诉你,在几百年前,神战期间,我发现,我们的神,古魁·安提安躲进了那里。”
“安提安?”艾薇尔诧异道,“韦博恩招惹神明做什么?”
“或许不是招惹,”赫里齐看了艾薇尔一眼,露出羡艳的眼神,“哪一位书写者不希望写下神明的故事呢?”
“那也没不要在晋升前……”艾薇尔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那一瞬,她的脑中下意识闪过一个,合情,合理,但令她绝对不肯相信的猜测。
她问格尔,“会长,你说,一个毁掉了无数个家庭的容傀,对一个女孩日久生情看做亲人的可能性有多少?”
格尔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问题为什么会问到他头上,但实际上,艾薇尔也没办法去问另一个容傀了。
“呃……艾薇尔小姐,实际上,不要说是容傀,哪怕是让一个沾满鲜血的杀人狂去真心爱上谁,我都是难以置信的。”
艾薇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但如果就是发生了呢?”
她又看向赫里齐,“我就用给神明写故事的方式,代替了我的晋升仪式考验,你说,只要他也做到,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杀死那个叫休玛丽的女孩了?”
艾薇尔攥紧了拳头,“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少?”
似乎是看出艾薇尔的情绪,赫里齐顺着她说道,“这不可能,艾薇尔小姐。”
“……好,那我们,步入正题。”
“赫里齐先生,我觉得韦博恩带着休玛丽,主动进入混沌河畔的行为,可能是在等我。”
“而我打算回应他的挑衅,怎样才能进入混沌河畔?”
赫里齐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您该不会希望我为您带路吧。”
而艾薇尔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
“不不不,那里没有带路可言,只有一同进去的说法,”赫里齐说道,“但恕我直言,每一个去过那里的人都多少会对那里产生些心理阴影,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再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赫里齐写在脸上的抵触,艾薇尔很快换了个说法,“那里可是有你的神明,你应该对那里感到向往才对。”
“艾薇尔小姐,如果您是在诈我,那真可谓技艺高超,”赫里齐板正了脸,“我的神明?请问我被困在混沌河畔,没日没夜地呼喊我的神明时,祂有帮助过我吗?如今泽里德克家族濒临解体,祂有回应过我们吗?末日来临时,祂有拯救过我们吗?”
“如果祂的确因为那场神战朝不保夕,那么可惜,我是个物质的人,如果祂从未在乎过我们这些信徒,那祂没有被我们信仰的资格。”
说完,赫里齐拿起酒瓶,“吨吨吨”喝了起来。
艾薇尔也笑着倒了一杯酒,敬了她一杯,“说得好。”
即使虽然听起来冠冕堂皇,但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着想的及时止损罢了,却也正合了艾薇尔的口味。
“现在还有谁是真心信奉神明的吗?”赫里齐说道,“也就只有黑羽先生和那位纯白女神还算称职吧。”
艾薇尔笑着揭穿了她,“说的不错,毕竟只有信仰他们,才可能得到庇护。”
赫里齐笑着又干了一杯。
看着几瓶见底的佳酿,即使是财大气粗的格尔会长,心也渐渐刺痛了起来。
“确认一句,即使我真杀了韦博恩·芬克,泽里德克家族也不会找我的麻烦,找查理的麻烦,找任何人都麻烦是么?”
“嗯……”赫里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失去了这样一位容傀,我会很肉疼,但他又不是我们的家族成员,又是死于个人恩怨,所以……”赫里齐说道,“我们大概会向您抛出橄榄枝。”
“哦,那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赫里齐先生是不打算带我去到那里,也不准备为我指明方向了是么?”艾薇尔语气轻飘飘地问道。
赫里齐歉意说道,“别怪我,艾薇尔小姐,您以身犯险,黑羽先生或许不会怪罪,但您走后,黑羽先生恐怕要看我不顺眼。”
“而且,您总归是去杀韦博恩的,总要给我们这些曾经的盟友留些薄面,对吧?”
艾薇尔清楚,这位赫里齐先生还是不够相信自己能够杀死韦博恩·芬克,他这么做是为了防止韦博恩晋升成功后,来找泽里德克家族的麻烦。
毕竟提供了消息,和把仇家带过去杀人是两种意义,泽里德克家族可经不起一位次列1的报复。
想清楚后,艾薇尔往椅背上一靠,懒散地说道,“好吧,那就请专业人员来帮我这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