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疑惑地看向艾薇尔,后者做得笔直。
查理能够理解艾薇尔的心情,因此他并没有劝阻,而是说道,“我让你共享我的感知。”
艾薇尔点点头,最后,她感到了让她牙呲目裂的剧痛。
她听到了无数吵杂的声音,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她耳边呼唤,艾薇尔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她在共享查理每天遭受的事情。
她一时痛苦得说不出话,艾薇尔抬起头,看到查理正沉默地看着她。
她一时间有种喉咙被堵住的感觉,紧接着,她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原本空荡的椅子。
“……”她张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那道身影和她记忆中的人一样穿着一身神父一样的衣服,留着黑色的碎短发,带着一对黑框眼镜,只是胸前的十字架已经没了,而他正坐在两人之间的椅子上,不苟言笑地喝了口红茶。
红茶是查理给他倒的,而茶杯被那个人手拿着倾斜的时候,杯子里的茶也确实不见了。
这一幕简直是太真实了。
那个人也终于发现两人都在看着他,他放下茶杯,疑惑地看向两人。
艾薇尔在这时轻咳了一声,吸引那个人的视线,然后笨拙地说道,“呃,你好……”
“不对,我为什么要说你好……”艾薇尔轻声念叨。
她终于正了正神色,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奇兰克?”
奇兰克“嗯”了一声,转而看向四周,他放下手中已经变得不再温热的茶,“我很奇怪,我们一定要选择这样的聚会地点吗?”
艾薇尔差点流出眼泪,简直就像是奇兰克的灵魂回到了这里。
她有些崩溃地向查理大喊大叫,“你就没办法把他的灵魂找回来吗?”
查理也放下茶杯,茶杯在桌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沉默已经给了艾薇尔最明确的回答。
当初殷红女童毁灭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灵魂,这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艾薇尔扭头看向奇兰克,后者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疑惑地看着他们。
奇兰克说道,“这都过了多久,你们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吵架?”他顿了顿,“我以为你们这个毛病早就改掉了。”
艾薇尔“哼”了一声,将口是心非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可不行,奇兰克,我发现我越来越讨厌这个家伙了。”
查理短促地“哈?”
“难道不是你越来越自作主张了?”艾薇尔行云流水地抱怨道,“明明是三个人的事,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再次见到他的事情是,那个戒指的事……也是。”
“等等,”艾薇尔的话引起查理的注意,“你怎么知道……写故事的时候看到了?”
艾薇尔瞪了他一眼,“是啊。”
“所以,你也看到沉眠者们了?”
艾薇尔表现出了一瞬间的茫然,“这倒没有。”
查理心中了然,看来是那群沉眠者们的确不再擅长秘法的缘故,他们制造的幻境被轻松识破了。
“等等,等等,”奇兰克打断道,“你们在说什么,文字游戏吗?”
“敏,”查理突然问道,“如果末日真的到来,世界在逐步毁灭,要怎么办?”
奇兰克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拒绝回答。”
这就是没有答案的意思,查理点了下头,“那如果只要毁掉一个人,就能补救所有一切呢?”
奇兰克终于思考起来,“这个问题……更像是一个童话。”
擅长写故事的艾薇尔活跃起来,“童话?”
奇兰克点了下头,“首先,世界是怎么毁灭的?其次,世界毁灭和这个人能有什么直接关系?一个无数人都无法解决的灾难,只要一个人出面就能迎刃而解,这未免也太随意了点吧。”
奇兰克继续说道,“如果所谓的末日就是那个人造成的,那么要求他将功赎罪也不为过,但如果不是,只能说这个故事缺乏逻辑,没有可能性,简直……”
“荒唐?”查理接道。
被接话的奇兰克闭嘴,点了下头。
“不过这并不是光怪陆离的故事,那个拯救一切的人也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的可怜羔羊罢了。”
查理叹息着站起身,一阵突然出现的风压刮翻了桌子,桌上的红茶倾斜撒了出来,艾薇尔也不得不站起身,她再次看到了天空之上的红色双眼,当她回过神注意旁边的奇兰克时,那道短暂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油然而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怒火,“这个该死的家伙——!”
查理抬手制止了她的怒骂,“嘘,祂已经来了。”
夕琉斯从天而降,祂拍了下艾薇尔的肩膀,同时听到查理在说:“先带她走。”
下一刻,艾薇尔不见了,夕琉斯还留在原地。
查理朝后看了一眼才放心,艾薇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也终于能够专心对付这个宿敌。
“有半年没见了,理内斯。”查理犹记得艾薇尔描述中,这个家伙向带走他时的样子。
……
如同末日再次降临一般,整个佩恩都卷起不详的狂风。
此刻,明明身为纯白神女的优莱克却被圣黑教会的黑衣们带到一个地下空间中。
优莱克被按在一个椅子上,坐如针毡。
“你们把伊宁怎么样了?”即使如此,优莱克仍不卑不亢地质问道。
“放心吧,圣女阁下,”优莱克的对面正是布尼尔森,还有那个名为彦的男人,“她是您的朋友,还是黑羽大人看中的孩子,我们自然不会夺她姓名。”
优莱克语气不善,“圣女?”
“您是维莉温儿和查理·德森共同看中的神女,您自然是我们圣黑教会信奉尊崇的圣女阁下了。”
“是吗?”优莱克毫不相信他们的鬼话,“那就让我带着伊宁离开。”
“这可不行,圣女阁下,有时候为了大义,您也需要一点牺牲。”
“大义,是啊,”优莱克说道,“把我的同伴打伤,把我强行绑到这里,这就是你们对圣女,对待大义的方式。”
面对优莱克的指控,布尼尔森非但没有反驳,反倒深以为意地点点头,“是啊,您能够理解就好。”
优莱克越发觉得这个老头难对付,“如果你们要囚禁我,即使末日在即,教皇冕下也一定会向你们讨个说法。”
“纯白教皇……那个小子活得年岁还不够久,”布尼尔森说道,“我终于知道,幻壳为何会选择那个小子作为教皇了,因为他最不争名夺利,喜好平静,最符合幻壳安慰度日的心意。”
“我们明白得太晚了,幻壳和黑羽,他们的初衷本就是一样的,只是想要安稳地活下去而已。”
优莱克瞪大眼睛,“幻壳?”她从查理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老师有一个生自同源的伙伴。
而那位存在,就是将自己名为神女的纯白女神?
优莱克明白老师和纯白女神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从未想到,两人之间的渊源如此深厚。
说到这里,布尼尔森咧嘴笑了,“也幸亏那位名叫夕琉斯的落魄神明告知了安妮戴尔幻壳的真名,否则就凭那些破损的记载,直到世界末日,我恐怕都无法找到祂了。”
优莱克有些慌了,“你们……要对女神做什么?”
“不,是我们的女神。”
布尼尔森笑着说道,“我们的女神已经藏起来了,就连我们也无法找到一个神明精心布艺置的藏身之处,不过,既然查理·德森有意在维护祂,那身为信徒的我们自然要顺从黑羽大人的意。”
优莱克瞬间读懂了这群人假惺惺的说法——他们要对老师下手。
“维莉温儿如今身藏异界,祂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否则夕琉斯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泄露祂的真名,好在,我们的棋子也早已落下。”
“你们……不应该是站在老师那一边的吗,”优莱克终于感到慌张,“你们想要做什么?和我说清楚,否则我不会配合你们的!”
“当然可以,想你讲解是契约的一部分。”
布尼尔森拿出一颗全部腐烂的苹果,“看到这颗苹果了吗?它的果肉内甚至已经长出蠕虫,可是距离将它从树梢摘下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
“世界在崩坏,而你老师是解决一切的钥匙,当然,你也是。”
钥匙……
优莱克瞳孔紧缩,她不由自主地挺直身子,事到如今,优莱克终于后知后觉地理解到老师话中的深意。
钥匙能够打开一扇门,自然也能重新落锁。
优莱克不知道关上门会有怎样的后果,但那一定是对他们,对老师来说非常不好的事。
优莱克的魔力猛地从体内迸发出来,冲开围绕着她的几名黑衣,她迅速站起身,掏枪,并没有将枪口对准布尼尔森,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她在赌,赌布尼尔森不敢让她死掉。
然而下一刻,一股巨大的魔力狠狠拍在优莱克的身体上,布尼尔森甚至没有使用秘法,就让优莱克痛苦地扔掉了枪,重重摔在地面上。
优莱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吐出大口鲜血,布尼尔森走了过来,抓起她的一根手指,笑盈盈地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他抓起优莱克的手指粘上血,试图按在一张凭空出现的羊皮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