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是吾主的造物,但无论是我或是吾主,对敌方面的秘法开发并不完善,”舌女看向查理,“对于这点,您应该深有体会。”
查理没有说话,反倒是奇兰克看了查理一眼,不得不说,舌女的奉承话并不赶巧。
“继续。”
舌女躲在箱中继续道,“大多数情况,我都是躲在深海睡觉,但某一天,我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引诱着我过去。”
“所以……那种一看就是陷阱的情况,你却过去了?”
话是奇兰克问的,舌女朝他看了一眼,大概是觉得对方也不好惹,或许是他与查理的关系不一般,舌女并没有出言不逊,“我可是美食家嘛!”
“那个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我都难以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海底的珍馐美食,我都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食材!总之,就好像飞虫闻到猪笼草的花蜜一样,我稀里糊涂地就游过去了!”
听着这番描述,奇兰克说道,“所以你到最后也没吃到是吗?”
舌女还是忍不住,瞪了奇兰克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为什么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不然你以为,我还会出现在这?”
舌女的年龄看上去很小,脾气倒是不大,奇兰克没有与她拌嘴的功夫,“好,你说。”
“当我游到气味是来源时就发现,那股气味似乎是从这个宝箱中散发出来的,当时这个宝箱只打开了一条缝,我刚把头探过去,它就,它就夹住了我的头!”
“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你在挣扎的时候,钻进去了吧……”奇兰克说道。
“我就这么被关了十年,呜呜。”舌女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说,“你终于变聪明了,人类!”
聊到这里,奇兰克已经不想再做什么评价了。
首先,舌女的话他一定不会全信,在舌女的描述中,她一直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不够聪明,甚至有些呆瓜的小生灵,若不是查理早就隐晦地提醒过他们海中有多危险,奇兰克说不定就相信了。
什么一直在睡觉,能够生活在深海的,古魁·安提安的造物,怎么可能这么慵懒温顺,且这么容易被捕获?
舌女是极度狡猾的,从她果断向查理示好这点便可以看出来,因此,能够捕获这样的舌女,那枚宝箱也注定不平凡。
引诱她的或许的确是令人垂涎若可的美食气味,但那必定是对她而言,具有绝对有诱惑力,不可拒绝的。
“那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被关进宝箱里的是什么?”奥尔问道,在他看来,上一个被关进宝箱的,一定和他十年前的遭遇有关。
“这就需要另外的价钱了,”舌女讥笑两声,她对查理说道,“爸爸,你也想知道这些对不对,不如你把这里所有的人喂给我吧!喂饱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这……”奥尔并非担心查理真的这样做,而是觉得棘手。他与查理的出次见面是通过伊宁和优莱克小姐,在他看来,有心情保护那样两位小姐出海旅行解除女巫岛诅咒的人,即使不是善类,也并非什么罪大恶极的暴徒。如果奥尔早认识查理一段时间,他的看法或许会完全不同。或者说,即使是,奥尔也不觉得查理会轻信舌女的言论。
奥尔觉得棘手,是因为舌女开始索要报酬,如果他们不付出什么满意筹码的话,即使舌女开口,也绝不会说真话。
“你就这么饿?”奇兰克说道,“要不要尝尝人类的食物?”说罢,奇兰克打算掏出艾薇尔的烹饪,自打艾薇尔有了这种兴趣后,每次到史密斯太太宅都能免费领到一大堆。
有一次奇兰克打算抽空研究一下这东西的成分,直到他从中提炼出高纯度的神经致幻毒素后,他再也不敢研究了。
或许是舌女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本想尝试一下的她当即改口道,“只有新鲜的人类血肉才可以。”
查理眯了下眼睛,“人类的血肉我没有,这个倒是可以。”
说罢他卷起衣袖,熟练地割下自己的整条手臂,将淌着血的断臂拿在手中示意舌女。
“这个……”舌女也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发出咯咯的笑声,“倒是也不错。”
一根根触须一般的灰色细小触手伸了出来,像一个巨大线团般缠在一起,每一条触手都有蓝色的血管纹路,它们足足占据了小半个甲板,在众人面前摆弄恐吓一番后,才用几根线虫般的触手卷走查理手中的断臂。
如果是换在从前,舌女一定要贪婪地在伤口处多撕下几块肉才满足,但面对查理,她完全不敢这么做。
奥尔觉得这很难以想象,一米多长的箱子里居然潜藏着这么多根触手,舌女在箱子中游动一番,终于舍得露出下半张脸,和那条足有半截手臂长的,鱼一般疯狂甩动着的粉红舌头。
查理的血肉所蕴含的魔力是不能与人类相比的,即使是最强大的次列1,血肉中所蕴含的魔力也与查理有着天壤之别。查理的血肉无疑是舌女眼中的至宝,如果要她说说感想,她只会觉得:在宝箱里关十年换来这只手臂,赚翻了!
奇兰克不会担心查理这点伤势,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查理的断口处在顷刻间再生出一条完美如初的手臂,就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舌女卷起她的舌头,在查理断臂上轻轻舔上一口,让舌头上的倒刺片下一大口血肉后,满足地喝了一大口鲜血,才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舌女的吃相本就不佳,更是在众人清楚舌女正在吃查理的手臂时,许多水手产生了轻微的生理不适。这简直是在用自己的肉去喂养怪物,在奇兰克看到查理习以为常的目光后,他不得不怀疑查理是否经常做过相同的事。
舌女吧唧嘴巴,边吃边皱着眉头说道,“相比以前的幻想,这味道似乎……”
舌女一语未尽,突然有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她藏在宝箱内的触手被顿时割断了大半,就连宝箱本身都发出一阵嗡鸣,她说话的嘴停了下来。
舌女意识到,如果再提起查理以前的事,即使不至于当场暴毙,也一定会遭到查理的惨重报复,即使是现在的查理,她也吃不消啊。
舌女咽了下口水,就和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似的,继续将查理的手臂吞食干净。
而对于奇兰克这边,即使是感知最敏锐的奇兰克也只听到宝箱的震动,他只是略有疑惑就不再在意。
众人眼看着舌女舔干净骨头,最后将其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碎,她才高兴地打了个饱嗝,继续说道,“上个被关在宝箱内的东西一定不是唯一的,但绝对是最特殊的,我不知道这个宝箱一共关过多少存在,但在被它关起来的时候,我见过上个存在一面。”
“那家伙无形,但却对现实有着一定影响力,通俗的地说,那是一个意识。”
“意识?”
奇兰克曾听说过这个概念。
世界上有着两种存在,有形的、无形的。有形,即为世间能够通过肉眼观察的存在,即使贸然直视某些会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而无形,则是无法观察,无法认知,甚至是无法理解的。他们似乎与“活着”无关,但又确实存在于世界。
一个足够古老且强大的无形存在能够从侧面影响现实,而其中最为宏观的,便是某些“意识”。或是死去的伟大生灵,或是徘徊于某地的族群执念,或是陨落的古老神明,亦或是苏醒与世间的自然山脉。祂们或许能够以意识的形式留存至今,而意识的祂们又是否还能称之为祂,这便无以为知。
“上一次不知是谁将宝箱打开,让那个意识得到解放,但那个意识又很特殊,很奇怪,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每当宝箱打开一次,它就会回来,还会向宝箱内的生物问候。”
“每当宝箱……打开一次?”奥尔问道。
“没错,”舌女将舌头收了回去,露出满嘴的尖牙,咧嘴笑了,“每当宝箱打开一次,现在……它也在。”
现场的气氛凝重了几分。
查理戴上手套大跨步走上前,他将舌女的脑袋按着塞回箱子里,猛地将盖子扣上,然后要来奥尔的钥匙锁了回去。
起初箱子内有些动静,“爸爸?别关我回去!不要!”,传来舌女拍打箱子的声音,但没过一会,这声音诡异地消失了,仿佛箱子内没有任何生物般安静下来。
他有了一个猜测。
舌女为什么不肯离开箱子?这恐怕并非是不想,而是无法。
她的确是被箱子镇压的怪物,但又何尝不是她在镇压这个宝箱?如果宝箱里没有任何存在,它就会开始诱惑新的目标的话,如果太久没有新的目标会发生什么?
虽然无形存在的意念是无法猜测的,但目前这个意志,查理可以认为,它是在有目的性地目睹下一个代替者。
意志是无形的,在打开宝箱的瞬间,它便可以逃出来,但舌女身为有形的怪物,能否入此简单就不那么好说。
舌女是在挑选下一个坑害目标,她要凭借下一位受害者当做跳板,用对方被关入宝箱为代价,交换自己的成功逃离。
如果随便一个拥有魔力的生物都可以成为关押目标的话,宝箱也不会选上舌女,因此宝箱选择目标必定是有高额条件的,那么在场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三或四个目标。
查理自己、奇兰克、未知意志,或者奥尔。
奥尔暂且不论,如果舌女的目标是未知意志还好说,但对方过于难以捕捉,如果是查理,至少他不会选择意志作为目标,那就相当于要徒手捞空气,简直是在增加计划难度,自讨苦吃。
而身为与古魁·安提安有过冲突的查理,舌女身为其造物,理应对自己抱有不小的敌意。
既然如此,顺着这个思路,既然舌女敢计划将他或奇兰克关进那个还没有两平方米大的铁箱子,查理就定然不会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