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家面包店里只有一位女店员,面包店已经被隐藏起的治安官团团围住,店主和女店员的居所也已经派人监视,保证万无一失。
“晚上好,坦先生,”面包店内,那名小姐说道,“那我回去咯。”
化名为坦的巴伦·忐特笑着点点头,“交给我了,祝你好梦。”
在店外治安官们的层层视线下,女店员拎着手提包离开了面包店。
荷兰德躲在树后,向治安官众人打了个手势,他的指令顿时如电流一般传达给每个治安官,一时间,路过的人神情变得凝重,甜腻的恋人也不亲热了,全体治安官气势汹汹地朝面包店各个出入口包围过去。
治安官们闯进了店面,冲入柜台,将那名男人制服在地。
“疼疼疼,你们要干嘛?!”
被制服的男人大声叫骂道,荷兰德也是冲入其中的一员,他郑重宣布道。
“巴伦·忐特,你被逮捕了。”
“你有没有搞错!什么巴伦·忐特,认错人了吧?!”那名男人深低着头,不断试图挣扎。直到听见“嘎哒”一声,制服着他的治安官手腕用力,男人的肩膀脱臼了。
虽然换来了令人耳膜破裂的叫骂声,但至少挣扎的幅度减小不少。
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名男人咳嗽着说道,“我,我叫坦·斯克,不是什么巴伦·忐特,我在这里工作已经两年了,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别装了,七年前,你曾装做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杀死给予你食物的老妇人,还曾伪装成一名体面的管家,杀死想要向你推销产品的推销员,你擅长各种伪装,最喜欢在别人放松那怕一丝警惕时,把你的刀刺进人的下巴。”
荷兰德非但没有让治安官们放松警惕,反而提示他们将枪口对准巴伦的脑袋。
“所以别给我在这装孙子,很恭喜,你完了,你终于会在审判歌庭的裁决下丢掉你的脑袋。”
下一刻,巴伦不再挣扎,甚至不再因疼痛而呜咽,他抬起头,死死盯着荷兰德的脸。
他露出一个病态的笑,“我记得,那老妇人曾是与你关系不错的老邻居,那推销员是你的表弟?”
荷兰德捏紧拳头,但多年沉淀的理智没有让他在这时打下去。
巴伦的眼珠转动着,仿佛在周围如山般围住他的人中寻找一个人,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库伦身上。他的视线令库伦感到恐惧,他可以确定,那是任何一人都会感到汗毛竖起的感觉,那仇怨的视线仿佛在将他一层层剥开,库伦甚至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罪犯正想象着将他抽筋剥骨的画面。
“当年就是你打伤了我,每当冬天下雨时,我的旧伤就会染上风寒,折磨得我睡不着觉,所以在冬天的雨里,我杀了你的女人。”
巴伦静静叙述道,“可惜那个废物没能杀了你和你女儿。”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我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巴伦说道,“难道,是死人开口说话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就算是死了都不消停,就应该让你们全都下地狱……”
“该死!”
荷兰德忍无可忍,一脚踢在他的头上。
“带走。”
“不,你们不能带走我,巴伦·忐特已经死了,他被一个女人杀死,现在的我只是一名普通公民,我叫坦·斯克。”
突然,巴伦诚恳地述说着。
“这怎么可能,你……”
“是真的,说实话,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我将我死去的景象拍成照片,防止有一天,就像现在,我被你们抓到,那是我将唯一的证据。”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荷兰德紧盯着他,巴伦此时正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忽然,他惊讶地叫起来,“我的照片呢?!”
瞧瞧这个神经质的男人在说什么,他以极为嚣张且不悔改的态度陈述了过去曾犯下的罪行,现在却表示那个犯下罪行的杀人犯已经亡去,并拍下了他死时的照片?
而现在,又说那些照片遗失了?!
“巴伦·忐特,听着,我不管你在耍什么花样,现在,你手上的镣铐绝对不会解除,如果你再发疯下去,我可以将你当场击毙。”荷兰德将枪口抵在他的脑门上说道。
“不,长官,我的那些照片和录像带可以证明我已经死了,你不能杀死我第二次,作为已经死去的人,我生前的罪证全部与我无关。”
巴伦又变得镇定说道,“但现在,它被谁拿走了。”
“被谁拿走……”荷兰德皱起眉头,他马上向下属们说道,“那个女人的手提包!”
在抓捕巴伦·忐特时,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们是否放出了一名店员小姐?而那位店员小姐离开时,手中是否有一个黑色的手提包?
如果这一切是成立的,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快去追之前的女店员!她带走了本案重要线索!”
莎和靠近门口的两位治安官立刻给予回应,争先恐后冲出门外,然而还没等跑出门,他们就急刹车停了下来。不为别的,此刻门口又进来一个人,不,两个人,查理正掐着一位女士的脖子,像拎鸡仔一样,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店员拎了回来。
巴伦眼皮一抽,他看呆了。
气氛陷入了凝固,荷兰德惊讶地看着查理,迟疑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桥特奇,先把人放下,莎,搜她的包。”
莎连连点头,将查理手中的女店员接了下来,让她平躺在地上。女店员已经昏迷不醒,因此莎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她的手提包,从中搜刮出一摞照片,几个没洗出的胶卷,和一个录像带。
照片一共有十张,记录了一个男人被杀死的全过程。
那名男人的双手被束缚在头顶,处于昏迷状态,毫无自知地吊在处刑架上。
一名戴着橡胶手套的女人正调整着男人手上的绳索。
随后,她将处刑架上的铁钩转了过来,对准男人的胸膛,狠狠刺了进去,男人的胸膛被贯穿,全身的重量集中在铁钩上,他因痛苦惊醒,不断哀嚎。
男人的鲜血顺着铁钩从伤口溢出,他被扒光衣服,赤裸着身体,那名女人用他的血为墨,将怪异的符号涂满他全身,口中念念有词。
这看上去想一个古老且邪恶的仪式,在照片上,男人的手脚被砍断成人彘,被放躺在地上,他的四肢整齐地罗列在一旁。照片上显示,切断他四肢的是某种精密的仪器,四肢的断口极为光滑,仿佛有意为之。
女人逼迫着男人吃下大量的糯米和白色生肉糜,在他周围摆满鱼头,同时,女人将断口光滑的四肢再度拿来,将两腿摆到肩膀,双臂充当双腿,断口完美贴合。
女人手拿鱼线和针,将错乱的四肢与躯干缝合,笑眯眯地看着那人哭叫和挣扎求饶。
令人惊叹的是,男人躺在由自己胸膛和四肢流出的血泊中,他竟仍在奄奄一息地哀求着,没有死于流血和休克。
最终,在照片的最后一张,男人眼球灰白,静静躺在血液干涸的地板上,他和身旁的死鱼一样瞪着眼睛,却死亡已久了。
照片拍摄的角度刁钻,拍照的人恶趣味地乐衷于以各种角度拍摄过程中的惨状,甚至有意将镜头凑近血肉模糊的伤口,有一张照片甚至特地将相机凑近他的胸膛,拍摄他洞穿的胸口和血淋淋的内脏。
被残忍杀害的男人正是面前这个坦然承认罪行,执迷不悟的巴伦·忐特,而进行那恶魔般一切的女人,正是这位与巴伦工作已久,笑容甜美的女店员。
荷兰德手拿一张照片,难以置信地反复比对着巴伦·忐特的脸,这是他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照片上的人虽然因痛苦面目狰狞,但毫无疑问的是,那就是巴伦·忐特的脸。
“照片是不会作假的,”巴伦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自己胸膛,“我永远不会忘记胸口被贯穿吊起的感觉,如果不是重生,我一定会化身最凶狠的恶鬼。”
查理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他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对着库伦问道,“虽然现在问有些迟了,库伦先生,在得到巴伦·忐特的线索之前,你们治安官在忙些什么?”
“意外伤亡事件,这些天,多罗克斯频繁出现意外伤亡,那些伤亡情况都太过巧合,甚至称得上离谱,我们认为……那些事有一定关联性,正在抓紧调查。”库伦说道,他知道,现在不是保密的时候。
“现在,再看看这个已经死了却还活着的人,有什么想说的?”
库伦面露不解。
“你是想说,我们被卷入了一场大型超自然事件?”荷兰德皱着眉头说道。
“不,怎么会呢?哪有什么超自然事件,”查理又语调轻快地陈述道,“不过是那些人太过倒霉罢了。”
“你……”
以莎为首的治安官们面露不悦,荷兰德却若有所思。
“先把巴伦·忐特带回治安厅,那些胶卷马上洗出来。”说着,他拿起那个录像带,“准备仪器。”
实际上,在接触这件事之前,荷兰德就对这个国家产生了疑问。
在佩恩中,经常发生毫无预兆的突发性灾难事件,例如某位孤寡老人在家中突然消失,三个月后突然出现,并还保持着原有姿势,只是呼吸早已停止的案例,几乎每个治安官都曾遇到过,然而无论是教会还是审判歌庭,对待此类事件的态度永远是:不宣张,不理会。
这样的态度显然会触动很多人,但比起触动显然高层更在乎这类事件公之于众的影响。
同时,这个国家无论是商贸交通亦或是研究一类都相对先进,但在战争方面,无论是枪支弹药,常见的战争武器却格外落后,这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如果在从前,荷兰德会因耳濡目染忽略这些细节,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扒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窥探真相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