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肉跳的献祭环节终于结束,查理一抬手,帮她把手腕的伤口重新缝合。
但这人已经离休克不远了,还是优莱克自告奋勇,帮她临时补充了生命力,此时的她才得意缓和。
被折腾一通的奎倪重新坐起来,她对面前这个不知长相的男人充满畏惧。
“恭喜您,奎倪小姐,您的解梦环节已经结束了,”查理心情愉快地托着下巴,连声音都略显上扬。
我懂了!谢利突然醒悟,这他娘的是在用一个噩梦替代另一个噩梦吧!这……这恶作剧也太出其不意了吧?!
不愧是查理·德森,能捉弄人的时候一定不会正经办事……
劫后余生的奎倪还有些恍惚。
结,结束了?我没死?
“您的愿望实现了,梦魇已经被牌内的恶魔彻底驱散了,不仅如此,从今往后您也不会再做任何噩梦了。”刚缓过来,奎倪就听查理在她对面款款道来。
不!一定还会再做的吧!
“还……”谢利无言以对,“还有没有想来试试看的?”
现场一片静默无声。
“好吧……”谢利简直觉得这会是他往后好一段时间的黑历史了,“那就照惯例,接待委托吧,散了吧散了吧。”
秘法师们“哗”一下求之不得地赶紧散开了,查理周围就像毒雾扩散一样,几乎不再有谁靠近。
奎倪也拖着差点休克半死不活的身子,踉跄地赶紧跑了。
谢利也没心情再和这位闲聊,把查理留在原地,自己溜了。
只有那位深得众人尊敬,据说灵魂纯洁无暇的神女/优莱克小姐还踌躇不定,迟迟没有走开。
当然,作为自封的护花使者,科温自然也侯在她身边。
突然优莱克感觉有谁拽了她的帽檐一下。
随即转过头去看,一位亚麻色头发,扎着两根短小的麻花辫的小姐弯着腰,尽量保持与她同样身高,努力躲在她身后。
她把手拢在脸前,超小声地问道,“您……您是查理·德森先生的熟人吗,我刚刚……我刚刚听到您喊他‘德森先生’。”
这位小姐声音实在太小,优莱克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听见,“这么喊……不就恰恰正面了我们只是认识而已,并不熟悉吗?”她也同样超小声地回答道。
“啊,但,但是啊,谁会在那个节骨眼,跟他搭话啊,也只有熟悉的人才敢在那个时候喊住他吧!”她超小声地咆哮着。
“对,对哦!”这边也超小声地肯定道。
优莱克也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大概是看到那位看起来很和善的女士要死掉了吧。
优莱克小姐她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两位小姐互相说着悄悄话,声音小得几乎快要传不出来了,一旁的科温仰仗着自己倾听者的优势,勉强听到了她们讲话的内容,并感到非常无语。
“所以……”社交能力极差的优莱克不知所措地勾起小指挠了挠脸,“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的,”那位小姐点了下头,“我有事情想要拜托查理·德森先生,但他看上去实在太……可怕了,能请您帮帮我吗?”
“我……要怎么做?”
“只要帮我介绍一下就好了,拜托拜托……”这名女孩看上去还是十分害怕。
“……好吧。”优莱克叹了口气。
“于是?”当优莱克找上查理时,却发现查理早已在一旁静静听完了全程,根本不需要优莱克的介绍,查理主动问道,“直接说说委托内容吧。”
优莱克尴尬得想要缩进墙角,毫无缓冲的问题也让那名小姐措手不及。
缓了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在优莱克的劝说下开口了,“不是的,我不是来委托的,我只是想拜托查理·德森先生……处理这些东西。”
她从背包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瓶中盛放着仅剩的一小点混合的颜料般,色彩不断变化的液体。
“魔药?”优莱克认得了。
“我……我是一名驯师,这是我的怪物在一具尸体旁捡回来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交给谢利首领?你们不是很怕我吗?”查理转而问道。
“因为我并不是独行歌剧院的成员啊,那位谢利首领……看上去也很可怕啊,而且据说,据说他的脾气特别暴躁……”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名声也不怎么样。
“不……”优莱克小心翼翼地插嘴道,“其实奎倪女士说,那位首领很平易近人的。”
“这样吗!”这名小姐如梦初醒,但她很快又看向查理,找回了主题,“啊,但是他很快就不见了……”小姐哭丧着脸。
她转头看向优莱克,“而且我看到了这位小姐,就,就临时起意……”
“是这样吗,”查理点了点头,看来认可了她的理由,然后一指科温,“那么就请你来试喝一下吧。”
科温惊吓地退后了一步,优莱克很快挡在他面前,“不……德森先生,这个可不能找人乱喝啊!”
查理似乎思考了一下,又将瓶塞扣紧了,“算了,就剩这么一点,就不浪费了吧。”
“走吧,我们去找魔药的专家。”
……
一滴紫红的液体在瓶口摇摇晃晃,颤抖着被滴进一个更大的瓶里。
大瓶中青蓝的液体与之融合,瞬间变成了一瓶纯白,奇兰克用塞子堵住瓶口,上下摇晃了几下,瓶中的液体顿时绽放了鲜亮的色彩,成为了一瓶淡红色魔药。
他将魔药瓶安置在金属架上,用魔力将架下的火台点燃,没过多久,魔药沸腾了。
他为作为容器的瓶子进行了防护,为了防止在火焰下主动发热的魔药将瓶子渗透,但为了保证魔药的纯度,他没敢动用过多魔力,因此在撑不住之前,他赶快将魔药移了出来。
他又取出一个满是水滴状凹口的工具,熟练地将沸腾的魔药小心地滴入几个个凹口中。
“哟。”就在这时,有人猛地拍了他的肩膀。
他那只正在滴入魔药的手被拍动了一下,他猛地稳住,这才没令魔药洒出来。
好险……差点前功尽弃。
又是这样,虽然他非常投入,但在查理主动打招呼前,奇兰克完全没能发现他的造访。
半月教会的奇兰克主教,巫师高次列,忠于工作,爱好魔药,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忙里偷闲中到史密斯太太家蹭饭,以及必要或不必要的睡眠。但除了半月教会和史密斯太太宅外,他还拥有一个平时不怎么用的到,一旦用到就是在制作魔药的,属于自己的房子。
奇兰克没有理他,继续猫着腰,将魔药慢慢滴入后,才终于松口气直起了腰。
接下来只要等魔药冷却,再滴滴检查过药效后,就大功告成了。
“干什么来的?”奇兰克终于腾出功夫。
“送个人给你,顺便也送瓶魔药。”查理指了指一直站在奇兰克身后一位小姐。
虽然查理脑袋里有一堆理论知识,但对于魔药这种精细活,他确实没有亲手实验过,比起自己逞强,还不如找位熟悉这种工序的专家来请教。
而且……这瓶魔药很可能在印证他的一个想法,若真如此,那必然是不能再孤军奋战了。
这两人都已经摘下了面具,那位亚麻色头发的小麻花辫小姐躲躲闪闪,始终不敢正眼看奇兰克一眼。
小姐有一双常见的蓝色双眼,脸上带着雀斑,一副胆小纯良,显然就是多罗克斯常见的邻家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奇兰克说查理神出鬼没,想来都不是一句调侃或是模糊比喻。
查理总是能完美地避开他的耳目,公然闯进他的房子里拍了他的肩,拥有这样能力的若是敌人,将会是他的灾难。
而经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线索的库马里一案后,两人惊人的相似更是令奇兰克体验更糟。
看吧,这次还带了个女孩进来。
“这是要干什么?”奇兰克知道查理带来了新案情,他郁闷地揉了揉眉间,取出那副规规矩矩的黑框眼镜戴上。
查理也在此时将只剩下一点点的魔药瓶子取了出来,“这位名叫温丝蒂的小姐是一名驯师,她驯养的怪物不怎么强大,但非常调皮,有一天夜里,她的怪物晚上溜出去,帮她在一具尸体旁捡了这瓶喝剩的魔药回去。”
奇兰克看着那瓶混合颜料般五彩缤纷的魔药暗自头疼,“一般的魔药成品都是以纯色为主,因为,魔药的颜色越复杂,液体越漂亮,越会说明它的效果越复杂,持续时间越久,越难以掌控。”
“但并不是颜色越多的魔药质量越好的,因为即使是那种效果强大,用处广泛的高质量魔药,也只会是在纯色中加入光斑星屑,或是颜色精亮混合的外形,总之就是看上去很好看,但从来不会有什么正常人,配出这种彩虹小马都看不上的,花里胡哨的颜色出来。”
越是美丽的外表越是难以调制,而这种华而不实,实际上效果过多相互抵制的成品,又难,又没有意义,很难想象制作这东西的家伙脑子是怎么想的。
“不过唯一不能否定的是,制作这东西的一定是个厉害的巫师。”
“你是在哪里捡到的?”奇兰克接过魔药瓶,将液体滴在另一个带有凹槽的工具上,所剩无几的魔药只能滴满三个凹槽,就再也没有残留了。
温丝蒂知道奇兰克在问她,有些惶恐地说道,“是……是我的怪物,在离金杯酒吧不远的旧仓库里找到的……”
“我已经带她去过那个地方,里面是一个戒律9,已经失控,被我解决掉了。”查理轻描淡写地叙述道。
奇兰克点了点头,弯下腰仔细检查着魔药,在液体颜色与颜色的交汇处,他能看到一丝丝极细的线,线正将每个颜色精美地串联在一起,跟随着液体的流动与颜色融为一体。
只是……奇兰克皱起眉,他用手指隔空一拨,那些线条微不可察地颤动起来,竟给他一种心烦意乱感。
又经过几次尝试,奇兰克终于停下来,对查理说道,“很奇怪……”
“它的作用似乎是很单一的,但……我分析不出它的效果。”
得到奇兰克的回答,查理对此毫不意外,他非但没有嘲讽奇兰克无用,反而轻快地笑了起来,虽然这笑容在奇兰克眼中与嘲笑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