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去有那么闲吗?”虽然查理的确有那么闲,但他依然故作正直地反问道。没有立刻戳破他的谎言大概是奇兰克最后的善良了,他无语地继续说道。
“你见到的那个长发男人名叫恩道都,我们找不到他的姓氏,因为据说他在很多年前便将自己的家人几乎屠尽戴罪潜逃了,这个名字也只是后续的备案中偶有提及的。”
奇兰克一指还在继续历史倒流的重塑投影,再过几秒就会轮到几人被带入新元空间的那段历史,到那时将会无法回溯,奇兰克继续波澜不惊地讲着,他已经不会再对查理遇到各类稀奇古怪秘法师的事感到惊奇。
“与恩道都同行的那个女人你也知道,叫麦伦·凯丽,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教会对于他们也知之甚少,只不过,他们似乎是几十年前的罪犯。”
自称“麦麦”的女人留着黑色的短发,全身紧贴肌肤的黑色皮衣十分诱人,在这样一个保守的年代显得过于开放了,她看向恩道都的眼神很不一般,既是在看恩师,又像在看恐惧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活了几十年,还是在容貌不改的情况下,如果是那位高阶秘法师或许不足为奇,但麦伦·凯丽只是一名书写者次列6,这种情况发生在她身上就很耐人寻味了。”
奇兰克开玩笑地说道,“也许那个转盘真没那么简单,至少能令人容颜常驻不老不死,这就已经超乎次列4的程度了。”
“你拿到虚幻物却不试试它的极限?这不是你的风格,当然,我不希望你这么做就是了。”
“我对这种事什么兴趣。”
查理使用、研究、收藏,但绝不会对它的潜质进行开发,更加了解只是为了方便收容。
“你只收集却对此不感兴趣?”奇兰克敏锐地察觉,“你的收集带有目的性?”
目的性自然是存在的,但兴趣作为燃料也包含其中,查理这种只按性格做事的秘法师做出收集癖般的行动并不意外,而他潜在的目的既然无法得知,只要不造成危害可以适当忽略。
但如果他抛去兴趣,只带目的性进行收藏的话,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查理的目的可能会很多,也许是为了献祭,为了改变,哪怕他是为了用人海战术砸死一个仇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重点是,它与居民的安危是否会产生牵连,这向来是教会的最终目的。
“你为什么要收集虚幻物,难道不仅是为了兴趣?”作为查理的挚友,奇兰克真诚地问道,“查理,能告诉我吗?”
然而查理并不吃这套,“还不是你们该知道的时候。”
对于查理的回答,奇兰克一点也不意外,他本就不指望查理如此轻易将真相告知他,即使查理开口,也只会是避重就轻或是编造谎言。因此奇兰克并不打算追问。
郭里斯顿已经转交教堂看守,严格防范他自杀或自我伤害,教会今后或许也会帮他寻找比生命更重要之物,但他在阴暗甚至不得动弹的地牢中,这个目标恐怕很难达成了。
然而郭里斯顿恐怕比他们想象中更为难缠。
“奇兰克主教……”一位下属凑近,打算示意奇兰克借一步说话,教会的其他职员无法将查理当做朋友。
但在查理刻意打探的情况下,仅是远走几步并无法躲过他的耳朵,反倒显得太过疏远。
“不用了,在这里说吧。”
教会的下属们显然对奇兰克很是信服,当奇兰克开口后,那名职员抛弃了疑虑说道,“奇兰克主教,刚刚教会传来消息说,关押在牢狱里的郭里斯顿逃跑了。”
奇兰克神色一肃,“怎么回事?”
郭里斯顿人身自由被高度限制,无法使用秘法,甚至连舌头都难以动弹一下,教会排除了他一切自我伤害的可能,插翅难逃的情况下,是怎么跑出去的?
“他自己屏住了呼吸,窒息而死了……”这名职员自己都不敢相信所说的话。
就像人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一样,他怎么可能屏住呼吸自杀而死?
“哈。”倒是一旁的查理笑出声,“这并不奇怪,我说过了,永生者具有极高的进化可能,意志超越生物本能也并不是难事。”
奇兰克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还能否追踪,有人员伤亡吗?”
下属摇摇头,“没有,他只破坏了地面就逃走了,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他。”
“真令人惊叹,要知道这家伙刚开始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仅仅半天功夫就能成长地这么出色……如果人类都能有这样的适应能力,我想这里会比现在有趣得很多。”
“只是转盘同时也给他的精神附加适应能力……愚昧有时候也是人类的魅力,我可不想满大街的人都能理解你这种怪物。”
查理不置可否,绿色的眸子无神地远远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如就让他去流浪好了,白天行路,夜里观花,直到他找到真正重要的东西,然后独自悄然死去。”
他会在孤独中寻找,直到尝尽风餐与孤独,在寂寥无人的悬崖峭壁拥抱着珍宝入睡,而他总有一天会失去,身体化作夹缝中的石泥。
奇兰克本还在思考事情,忽然抬起头错愕地望向他。
他是在说郭里斯顿,还是说自己?
一时间奇兰克竟分辨不清。
“是想做没线的风筝,还是浪涛里的独船?”奇兰克想了想问道,“失去了照明的大海可是很容易迷路的。”
他的担心很快成了白费,没心没肺的怪物根本不需要安慰,查理毫无异样地挑了下眉,不同的是,查理这次的笑容更加清爽。
“不错啊,你居然还能算是了解我,”查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很不错。”
奇兰克还没来得及受宠若惊,查理接下来的话已经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所以说真的,别抓了,反正你们也抓不到。”
“除了眷使那几个老家伙,你们想要抓住一个随时可以自杀复活制造灾难的家伙实在太难了,他大概会一直躲藏下去,掀不起多大风浪。”
奇兰克意义不明地嗯哼了两声,具体决断还要看上层安排。
奇兰克身边的下属本想血气方刚地反驳几句,却被奇兰克一个手势堵回。
“还有一件事,有位先生希望你可以接受他的委托,他专门跑到教会来请问你的名字。”
查理在教会极不受待见,当教士们从委托者口中听到查理·德森这个名字时,全都在为这位不幸狼入虎穴的先生感到默哀。
“什么委托?”
“关于他自身安全的,他希望在明年的一月二日,可以由查理·德森先生担任保镖,保护他一周时间。”
现在已经是今年的末尾,距离下一年还剩最后五天时间,查理还有一周可以休息。
“那报酬呢?”
“委托人说……一月二日,面谈。”
……
优莱克再次走进了那间熟悉的“教室”,与三位逐渐熟悉的同学坐在一起。优莱克已经正式成为一名系列7了,这令吉纳多得知后非常急迫地进行了晋升仪式,但却被那位先生拦下。
你才刚刚晋升次列8没多久,秘法都还没有适应,为什么这么急着晋升?
那位先生没有感情的语调再次从吉纳多脑袋中回想起来,不仅打了个寒颤。
你不想要命了吗?
这几乎是对每个做出盲目举动之人的通用批评,一步失足万劫不复,秘法世界没有留给你纠正错误的机会。
科温投过来的眼神依旧火热,几日未见,优莱克突然显得很不适应,吉纳多显得比上次收敛了些,博尼亚仍旧是那般冷漠又没有存在感,明明全部是熟悉的样子,优莱克却隐隐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已经脱胎换骨。
优莱克有些抵触地望向万丈阳光,在这开放场地的花园里,只有这光芒显得多余。
尽管这只是优莱克单方面的想法,尽管众人也许还在享受这温暖的阳光,在科温与她搭话时,她竟说出自己从未敢于出口的想法。
“下午好优莱克小姐,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科温只是礼貌性地关心他一下,优莱克的回答却令他难以继续对话,“只是这里的光线太刺眼了些,我不太喜欢亮的地方。”
优莱克依旧是有些怯懦地低着头,小声又内敛地轻轻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直觉使然,科温总觉得这位小姐今天与众不同,像是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改变了。
这导致科温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都被噎了回去,“啊,那……”科温总想绅士地帮忙做些什么,他手足无措地望向周围的场地——玻璃制成的墙壁与屋顶组成玲珑的鸟笼形,他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可做的,他总不能把数米高的“教室”全都用黑布笼罩起来,那他们就真成鸟笼里的夜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