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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责 相父跟他们才是一体的(1 / 1)

温无玦自认为,萧归目前还算是听他的话的,只要他稍微点拨他,他不觉得他会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

玄翊大殿外,朝臣们分列成长长的两行,个个身着深色朝服,手持笏板。

不多时,便遥遥瞧见宫门处的御辇逶迤而来。

众人在山呼万岁之中,瞧见了那个向来与丞相不和的皇帝,居然诡异地扶着丞相同下御辇。

要夭寿了,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但见丞相面色风平浪静,众人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上午的朝会没有没有什么大事,北伐大军回来了,按功行赏,且清点战后钱粮消耗,相关部门之间互相对账,彼此之间一团和气。

然而,中场休息之后,从下午开始,气氛随着太学祭酒刘宣的出列发言之后,开始陡然转下。

“皇上,丞相,微臣有话要说。”

萧归坐在上首没说话,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把玩着御笔,称职地扮演他的吉祥物。

温无玦朝刘宣道:“祭酒大人但说无妨。”

“下官斗胆敢问丞相,郭大人至今尸骨未寒,他的命案一直迟迟未交付三司会审,请问丞相,打算如何处理这一桩事?”

刘宣前几日面见温无玦之时,还是温和有礼的,而今日却是当殿面刺,声色俱厉,半分颜面都不给了。

温无玦垂下眼眸,似乎是思量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已命大理寺仵作进行尸检,仵作告诉我说,郭大人乃是深夜从官中回府的路上,心绞痛发作而猝然长逝,并无他人谋害。”

这话一出,众人愕然,满殿里没有一点声响。

萧归抬了抬眼皮,看向他相父,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适才在路上,他没有提起郭璇之的只言片语。可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在北境,他相父一听说郭的事情,神色都变了。

过了片刻,刘宣忽然发出怪异的笑声。

“丞相居然也相信这种说辞?”

温无玦淡淡道:“命数无常,生死不定,为何不信?”

薛思忠:“……”

这时,温无玦忽然开口了,“单凭一块玉佩,怎么能认定杀人者就是薛家小公子呢?若是他不小心丢了,被有心人捡了去,又有心地做了某些坏事,有心栽赃给小公子,岂会没有可能?”

薛思忠这时忽然对温无玦感激涕零,虽然他也没搞懂温无玦为什么要帮他。

刘宣冷冷一笑,面对温无玦直接开怼,“丞相怎么不想想,为何别人都不疑心,偏偏疑心薛小公子呢?因为郭大人处死了他的大哥,瓜田李下,本就诸多嫌疑。如今既然有物证,就应该仔细调查。还是说,丞相有心要包庇罪犯?”

半天在一旁都没发声的唐玉这时忽然站出来了。

“刘大人有事说事,不要阴阳怪气,丞相若是有心包庇嫌犯,又何必在北境一听说郭大人的事情之后,就巴巴地往回赶?”

刘宣听了这话,更加阴阳怪气起来,“可是丞相回来之后,下官没见他为郭大人做了什么?吊唁算吗?唐大人莫要被屎尿糊了眼睛,也把脑筋堵住了,就不分青红皂白。丞相该知道薛家与郭家之间的恩怨,薛家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丞相非但没问罪薛家,反而是薛思忠数度出入丞相府,这私底下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徇私贿赂,谁知道呢?”

众人:“……”

这话不是直白,是直接撕破了脸皮来说了。

谁都觉得温无玦的发言有点问题,似乎是偏向薛家,可他半生清直的名声挂在那儿,谁敢轻易说他?

饶是王保这样的老臣都要拐弯抹角地暗示,刘宣就敢直接开炮了。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

萧归忽然开口,声音寒浸浸的,“来人。”

李凌惊了一下,轻声问道:“皇上?”

“刘宣空口诽谤丞相,拖下去,宣武门前杖责八十。”

众人顿时面露惶恐,普通人别说八十棍,就是二三十棍下去,都要半残了。

这八十棍是要了他的命?

况且从先帝以来,当众惩罚朝臣,最多就是廷杖,在大殿门口。而现在是要拖到宣武门外打,那里面对汴京主街,来来往往的都是百姓,从来只有在宣武门斩首示众,没听说过杖责示众的。

话说这皇帝今天怎么回事?平日里一声不吭的,任由众人吵得沸反盈天都岿然不动,高高挂起,今天怎么亲自下场了?

温无玦坐在一侧,没有说话,垂了眼皮,一派事不关己。

李凌见了,了然三分,微微一抬手。

外面的侍卫顿时扑进殿中,左右施压,架住了刘宣就往外走。

刘宣也是倔强,这个时候还面犹带笑,眼神落在温无玦的方向,无比挑衅。

李凌跟着出去,经过温无玦的时候,温无玦悄无声息地对他使了使眼色。

李凌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

心下不爽,怎么觉得,都是这个温无玦惹出来的事?

他心里虽然不乐意,却也没有反对,将人带到宣武门外的时候,特意让人留心力道,别把他打死了。

朝会继续,刚刚那一场争辩忽然就被强行揭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起。

好像刘宣被打,就这么震住了所有人似的。

温无玦瞧着是站在薛家一边的,可薛思忠却满头冒汗,心里惶惶,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何况王保手中铁证如山,他就这么轻易地任由这件事揭过去了?

接下来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皆以温无玦的决策为准,众人也都没有异议。

下朝后,文武百官沿着玄翊殿外的御阶往下走,朝着出宫的方向而去。

萧归站在玄翊殿外宽阔而高突的月台上,远远望着他相父与唐玉、许鼎等人同路而归,谈笑宴宴。

突然觉得,他们所有人才是一体的,只有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可能把他相父留在宫中,也没借口。

这时,李凌回来了。

萧归回了神,问道:“那人**没?”

李凌:“丞相的意思是留他一命,奴婢让人下手轻了点,现在还有一息尚存。”

萧归冷冷道:“便宜他了。继续盯着他,还有……王保。”

李凌愣了一下,“皇上觉得?”

萧归也不知道咋说,敏锐地觉得王保今天的发言也有问题,虽然明眼人看着好像是王薛两家相斗,可他总觉得,王保话里话外暗戳戳地戳他相父,跟刘宣有种异曲同工的相似?

他摆摆手,也不多说,“不知道,盯着吧。”

李凌只好应了下来。

入夜,月黑风高,行将就逝的冬末犹带薄寒。

一抹矫健的身影摸上丞相府的后墙,墨衣隐入暗夜之中,压低了身子伏在墙沿上。

来人观察了一会儿后,悄无声息地从墙下往里边轻轻一跃,踩在松软的泥地上。

正待起身之时,身后腾出一只有力的手臂,蓦地死死地按住了他。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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