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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八年转瞬而过。
京城官道上,一队车马晃晃悠悠地经过,那速度看着倒不急着赶路,反而像是出来游玩的。
中间的马车最大,但看起来低调朴素,并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后面的两个马车就更破旧了。
奇怪的是,那些护送马车的人,一个个身强体壮,都像是有功夫傍身的样子。
其中一个穿玉色长袍的青年极为显眼,只见他面容俊秀,身姿挺拔,身下一匹枣红色骏马,神态高傲。
那青年时刻傍在马车左侧,偶尔低头同马车里的人说说话。
日上中天,青年看了看时辰,敲敲马车:“付掌柜,今日午间吃什么?”
马车左侧的帘子掀开,一个清秀的面孔探出头来,声音清越:“春光如此好,就吃春饼罢。”
青年点头,朝着前面带队的唤道:“停车休整,吃午饭了。”
人群中爆发出小小的欢呼,几个年轻的侍卫飞快跳下马,颠颠地围在马车前:“付掌柜,需要我们帮忙吗?”
车中女子声音传来:“枇杷,樱桃,你们带着几个侍卫小哥去采些野菜。”
“是。”两个女声应道,随即马车门打开,车上跳下来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带着那几个侍卫到山里采菜去了。
而后一名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下了车,面覆同色面纱,姿态清贵,身后跟着一个秀丽的丫鬟,看起来家世不凡。
最后才是那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她一身浅蓝色布衣,袖口收紧,身材匀称却不算纤弱,梳着妇人发髻,看起来是一位清俊雅致的年轻妇人。
这女子下车后,后面一辆马车也跳下了两位男子,她对其中那个中年男子点头道:“刘掌柜辛苦了。”
刘掌柜连忙弯腰拱手:“掌柜哪里的话,您才是真的辛苦了!”
女子笑了笑,招呼另一个年龄小的少年:“付宝,去后面把腌菜拿出来。”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身量挺高,就是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十分讨喜:“是,小姐。”
没一会,他就从最后一辆马车上拿下两个大陶罐,捧到了女子面前。
那戴着面纱的女子看到这陶罐,问道:“付姐姐,这些是什么?”
“苏小姐,这是我家小姐腌的酸笋和酸萝卜,味道顶顶好,配上春饼好吃极了!”叫付宝的少年抢先开口,一边说,一边还咽了口口水。
“真的吗?”那女子眼睛放光,渴望地看着两坛腌菜。
作妇人打扮的女子笑着抱起其中一坛,将另一坛放在她手上,淡笑着说:“清枳,帮我拿一下,付宝,去把锅和面拿出来。”
这戴面纱的女子就是苏清枳,而这付掌柜,正是付疏。
苏家侍卫早早地架好了锅,枣红马青年,也就是苏钺,带着苏凡猎到了两只山鸡。
付疏架起炉灶,将面粉用煮开的山泉水和成烫面,加少许凉水反复扎匀后醒发片刻。把枇杷和樱桃带人采回来的山菌、野菜和蒿杆切成细丝,坐锅点火倒入菜油,下入菜丝炒软,调入盐、香油出锅备用。
她又将面团取出下剂,按扁后表面刷一层香油,撒一层薄面,分别将两块面饼对着叠起,擀成极薄的饼,锅中刷一层油,将面饼放入烙至两面成熟,出锅后撕开即成两张盘子大小的春饼。
酸笋和酸萝卜切丝,与菜丝摆放在一起。
苏钺见状没有客气,拿起一块饼将炒好的菜丝和腌菜卷进饼里,咬上一口,野菜的鲜香配上腌菜的酸辣,奇妙的香气充斥在舌尖,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看苏钺动手,其他人才迫不及待的开动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赞叹:“付掌柜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不愧是御厨后人!”
男女不能同席,苏清枳的饭食都是付疏特意留出来的,锦素给她送到马车里,再出来和枇杷她们一同吃饭。
这几年里,付安和葡萄纷纷成了家,付疏把卖身契还给他们,成全了主仆情分。
枇杷和樱桃是葡萄临走前给付疏精心挑选出来的丫头,连名字都是她取的,两人伶俐懂事,十分贴心。
付宝是尹亮的贴身小厮,会几分拳脚功夫。
三年前付疏出外游历,尹亮非得让她把付宝带在身边,付疏拗不过,只得同意了。
自栗县官宴过后,天成味名声大噪,掌厨俞挽舟和尹亮的名声也打了出去。
只不过那次宴席,让尹亮清楚意识到自己厨艺一道难有建树,他卸了掌厨一职,专心负责起天成味的经营。
短短几年时间,天成味就在蜀地六个城里开了分店。
那刘掌柜,便是尹亮亲自培养的人才,为人圆滑精明,又十分忠心。此番付疏去往京城开拓市场,正需这样一位帮手。
付宝帮忙把山鸡处理干净,付疏把鸡肉剁成块。
八年来付疏苦练厨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手不能提的纤纤少女,无论是臂力还是体质,都在她的刻意锻炼下大有提升。
她处理好鸡肉,下锅翻炒,加入水和芋头炖煮,辅以各种调味料,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几分闲适的美感。
锅盖打开,浓郁的咸香气味飘得老远,引得吃着春饼的众人没觉得饱,反而更饿了。
红烧芋头鸡块做好,等付宝把男女两份的菜分给大家,付疏才开始吃东西。
她吃起东西一向细嚼慢咽,比起那些吃饭像打仗似的侍卫们,看起来斯文不少。
众人酒足饭饱,这么多大男人,无需付疏去收拾器皿,她只要惬意地坐在石头上晒太阳就行。
苏清枳饭也下车,坐在她身边问道:“付姐姐,你怎么还梳着发髻?有我哥在,怕什么。”
付疏轻轻笑了笑:“习惯了。”
她在外游历三年,三月前接到尹亮的书信,知道京城有十年一度的厨艺赛事,才到旸城与回京述职的苏家兄妹汇合。
一人在外,做妇人打扮能省去不少麻烦,三年下来早就习惯如此。
“付姐姐一惯胆大心细,不像我……总是惹麻烦。”苏清枳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黯了黯。
付疏看着她,心中也感叹着造化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足够勇敢了。”
八年前苏清枳不满家里给她定的亲事,不远千里从京城跑到栗县,投奔二哥苏钺。
哪成想,栗县之行并非解脱,而是另一份劫数的开始:一见挽舟误终身,说得就是她苏清枳了。
她刚到栗县就见到了俞挽舟,第一次就是在仲秋庙会上,就算是那样尴尬的相遇,她也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此后越陷越深,一喜欢就是八年。
苏清枳从一个皎皎少女,一直到成为了被人嘲笑的大龄待嫁女,还是没能捂化俞挽舟那颗被冰封住了心。
想起她曾经问他:“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你动心?”
他的回答是:“女子当如师姐一般,纵使受人景仰,仍不以为喜,哪怕万人唾骂,仍不以为悲。”
苏清枳看着面前的付疏,心中哀叹:这般奇女子,岂是常人所能企及。
又看了看动不动就向这边瞧上两眼的二哥,她心中苦笑:罢了罢了,他们俩也算是难兄难妹了。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