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陷入了冰点。
温楚楚的肚子里就像是住了一只猛兽般,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那张饼温楚楚是啃不动了,但是对于小清衔来说却是无比珍贵,她心疼地拍了拍干饼,又收进了布囊之中。
“姐姐我先……”小清衔还记挂着扫天梯的事,就被趴在地上的温楚楚拽着脚腕拖了回来。
“好饿。”温楚楚又耍赖罢工了。
可小清衔心里却急,因为师尊说过,扫天梯也是一种修行,是对毅力最大的磨练。可是,如果这样耗下去,她一下午哪里扫得完?难不成又要干到月明星稀?
“姐姐…”
“饿——”
“呃,天梯…”
“饿——”
两个人就这么牛头不对马嘴地交流着,竟然真就耗到了正午时分。
若修山上传来了阵阵悠扬钟声,在小柴屋的外面突然热闹了起来。
温楚楚猛然抬起头两眼精光地望向了小清衔,“到饭点了?”
“嗯。”
“终于到饭点了!”温楚楚激动地爬了起来。
小清衔刚端了个瓷碗,腰间一紧,就又被温楚楚夹着朝门外冲去。
正来到天梯前,就看见一辆牛车悠哉悠哉,拖着个斗儿,走了过来。
在那斗子里,放了四个大桶,冒着热乎气,就有和小清衔一样的外门弟子,匆匆忙忙围了上去。
聚拢的人们转眼间将牛车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寸步难行,他们伸着碗,不要命地往上挤,那画面深深地震撼到了温楚楚。
他们真的就像一群丧尸,什么尊严,教养,谦让全都不顾,年轻力壮的人将老人掀翻在地,大人将小孩子拖出了人群。
叫声,喊声,骂声乱成一片…
“哎呀!不要挤!不要挤!”在斗子上,有一个外门的汉子,正拿着勺子对着众人指指点点,“倘若要是挤翻了,谁也没得吃,后退!听见没有!”
在温楚楚的目光中,小清衔也加入了战局,她焦急地挤进人群之中,努力伸着碗,想要钻到斗子的旁边。
可是她太瘦弱了,同那些高高大大的汉子们比,简直不堪一击,被一群人推搡着进进出出,既抢不到粥,也抢不到饼。
温楚楚走了过去,她将小家伙举起来拉到一旁,揉了揉小清衔的脑袋,“在这里等着。”
于是,温楚楚又一个人端着碗,挤了进去。
论说气力,温楚楚总算明白,有修为和没有修为之间的区别了,那些人推不动她,倒是她抬抬胳膊,轻轻松松就挤了进去。
在这种绝对地力量压制下,温楚楚突然明白了过来,之前在大佬眼中,她是个多么不堪一击的角色。
打到了粥,也抢到了饼,可是温楚楚看着那碗糊糊一样的粥,沉默了。
很快,站在斗子上的人,拿着勺子粗鲁地敲了敲木桶,“没啦,今天的饭菜打完了!”
人群又哀嚎了起来,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挨饿,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填饱肚子。
这真的是修行之地么?
看着外门弟子们哀嚎阵阵,温楚楚觉得这座若修山,并不是什么圣地,那个天冲真人,真的值得大家如此敬仰吗?
“这…”温楚楚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看着那碗粥,觉得就像泔水一样,和着剩米剩菜,还有碎饼,甚至还有…一根头发。
她将饼递到小清衔的手里,正要领着她回小柴屋,没想到小清衔竟然会握住她的小指。
天哪,小清衔怎么会这么可爱!
正当温楚楚含笑望向小清衔的时候,却发现小家伙面色凝重,正盯着刚刚哄抢的人群。
“哎呀…这让人怎么活呐!”有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头,坐在地上撅了一把青草朝天扬了起来。
那老头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了,也穿着身满是补丁的青袍,坐在地上无助地哭嚎着。
说实在的,这样的人在温楚楚眼里,已经没有进入内门修炼的机会了…
可小清衔却走了过去,她在那个驼背老头的面前蹲下,将手里的饼递了过去,“梁大伯,我今天抢到了,饼给你吧。”
“哎呀,丫头…”那个老头老泪纵横。
“大伯,不是您帮我,我早就饿死了。”小清衔怪别扭的,她纤细的小胳膊,被老翁筋脉突兀的手晃来晃去,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我要先回去了!”
说罢,小清衔又跑到了温楚楚的身边,握住了温楚楚的裙子。
孩子总是爱看大人的眼色,小清衔也不例外,饼分出去了,就意味着,一碗粥,是她和温楚楚一天的口粮。
待回到小柴屋之后,小清衔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她不敢面对温楚楚的目光。
“姐姐,你吃吧。”小清衔低头抠了抠破烂的青袍,“我不饿…”
“你每天都吃这种东西吗?”温楚楚用木勺子在碗中舀了一下,见泡在粥里的碎饼上好像还有咬过的痕迹。
“也不是…”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那也算一种十分奢侈的事情了,小清衔不知所措地回答。
而温楚楚的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那天梯,将外门内宗化成了两个世界。
就如昨夜见到的那群小孩子们一样,她们吃得好,过得好,养尊处优,光鲜亮丽。
这些外门弟子,说是弟子,实际上,就是像奴隶杂役一样的存在,干着最脏最辛苦的活儿,却仅仅是个外门。
这破云宗就像是夜中的篝火,总能吸引到前来扑火的飞蛾。
“清衔,你为什么执着于外门弟子,是有什么原因么?”温楚楚望向那个瘦弱的小姑娘。
“外门弟子,每年都可以参加入宗选拔,有实力的人,可以进入宗门修行。”小清衔如实回答着,目光却些许渴望地盯着温楚楚手里的粥。
“不入外门呢,就不能考试么?”温楚楚继续询问。
小清衔摇了摇头,“厚德施捐也可以。”
外门弟子不是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