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饭桌上,方思源一个劲的给王若烟夹着菜,尽管她的碗里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但还是抵挡不住方思源的热情好客。
何以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他俩假装热情的戏码能演多久。
对餐桌上的一切漠不关心,何以成把心思全都放在何雨欣的身上,好久未见,她现在都会独立吃饭了。
一口接着一口吃着,吃的时候还不忘朝自己笑笑。
那一霎那,何以成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宝贝女儿给萌化了。
方思源见此,期待的眼神看向何以澈,“听说曾爷爷有意接妹妹回何家享受天伦之乐,不知道堂叔叔能否带上我一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亲眼见过他呢。”
何以澈盯着认真吃菜的王若烟,不紧不慢道:“会有这么一个机会的,只是思源,你曾爷爷年事已高,他就算要享受天伦之乐也得慢慢来。”
“我已经快上初中了,这时间还不够慢吗?”
“你曾爷爷工作超级忙,他不光要处理何氏繁重的工作事务,还要照料你几个堂叔叔的未来,咱们按照年龄,慢慢来即可。”
方思源不说话了,低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王若烟有意的碰了一下方思源的小腿,示意他当着家人们的面哭出来。
方思源想按照与她约好的计划来,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那么多眼睛看着,面子就像一把锁,牢牢的锁住他的泪腺。
想哭,却不太好意思。
何以澈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何以成心生疑惑。
“就按照爷爷的指示,把雨欣带走吧。”
如他所料,没等何以澈回应,方瑜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了反对。
“这样不好吗,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离开这儿吗?”
气乎乎的鼓起腮帮子,方瑜理直气壮的对他说:“两个孩子我要带走。”
何以成放下筷子,一脸轻松,“两个孩子都要跟着你走,那我也要跟着你走,两个小的送一个大的,方瑜你看,这买卖多划算。”
方瑜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跟着我走算什么意思?”
“想和你一起共度余生的意思。”
“你不要脸”
“你如果愿意爱我一辈子,我的脸面算什么?”
为了呵护他俩的身心健康,王若烟与何以澈早早的给他俩做好了听力防护。
耳朵被王若烟捂的紧紧的,方思源不解的看着她,“可我还是听到妈妈与爸爸的对话,王阿姨,他们说的那个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哪个意思?”
“他俩要离婚,我听房雪说过你以前有一段时间痴迷法律上的书,王阿姨依你看,像我们这种家庭法院会怎么判?”
无奈的叹一口气,王若烟一脸严肃,“怎么判,取决于你。”
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方思源挑了挑眉,继续问:“为何取决于我。”
“打离婚官司的人,大概就争夺两种,一种是夫妻共同财产,一种就是孩子的抚养权,你不是已经超过10岁了吗?英明神武的大法官会尊重你的真实意愿。”
那一刻,王若烟仿佛觉得自己无形之中当了一回工具人。
不过,要自己无偿当工具人,不付出代价怎么行呢。
王若烟故意的摸着他的头,“思源,你父母离婚,你要跟谁?”
听了她的话,方瑜的脸顿时黑了,何以澈善意提醒王若烟道:“思源还小,你这个问题有些早”
“早吗?我觉得不早啊。”
何以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直接把方思源问傻了。
傻眼的不止方思源,还有一直忍着怒火的方瑜。
何以成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何以澈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看热闹不嫌事大,王若烟直接开门见山:“思源,你父亲说的对,现在的确不早但时间也不算太晚,现在他俩就在你都面前,你可以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如实告知他们,藏着掖着拖着都没用,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何以澈不动声色在她的手上写:“不要再开口。”
王若烟微微一笑,也在他的手上写:不听
何以澈十分无奈,只能喝口酒缓缓心中的惆怅。
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怎么会带着王若烟来到这儿了,她咋能这么坏呢。
要不是不愿当着儿子女儿的面动粗,方瑜真想痛快抡起椅子砸向何以成,砸完何以成后,再砸在我儿面前的咄咄逼人的王若烟,砸完他俩后,再砸看着人畜无害的何以澈,他认识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碗里的饭变得索然无味,方思源把筷子一丢,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餐桌。
方瑜见此,火急火燎随着儿子上了楼。
无视这一切,何以成平静的看着何以澈开了腔,“爷爷让你抱走雨欣你就抱走吧,这里一切有我。”
方瑜这么的歇斯底里,何以澈第一次开始担心何以成起来。
“不成,要是让嫂子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甚至闹到爷爷那儿去。”
没等何以成发话,站在一旁的王若烟,悠悠的开口道:“方瑜她不会闹到你爷爷那儿去,她要是想闹的话早就去了,还会等到现在?”
何以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语气轻柔道:“方瑜的确不会闹到爷爷那儿去,王小姐不愧是专业人士,理解能力不是一般的通透。”
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狡黠,王若烟对此十分反感。
“何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尽我的本分而已。”
语气不卑不亢,不掺杂任何的情感。
何以成听后,笑了笑,“我弟以澈有你这样聪明的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何以澈正忙着逗弄何雨欣,根本不想掺和除此以外其他的事。
方思源坐在书桌旁,一言不发的看着墙上挂着的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妹妹一周岁时,外公依照他那儿的习俗,办了一个小型的家庭抓阄会。
金算盘,毛笔,计算器,珍珠项链我妹一个都不抓,就唯独心仪数码相机。
数码相机是爸爸特意放的,他也没想到妹妹对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爱不释手,爸爸特高兴,就寻思着拍一起张全家福以示纪念。
按照全家福站位,夫妻应该站在一起的,妈妈不仅不愿意跟爸爸站在一起,也不愿我与爸爸站在一起。
爸爸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外婆就把妈妈拉到角落里不知道说了啥,然后妈妈就愿意了。
照片里,他俩站在一起,一个温和儒雅,一个哀大莫过于心死。
两个人的关系,说不定从那时就已经心生缝隙了,不对也许是更早的时候。
方瑜缓缓的跟了过来,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有些事我相信你也看的出来,我与他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实在无法再继续,只要你愿意跟着妈妈,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雨欣留在咱母子俩的身边。”
“嗯,随你的意”
方思源面无表情的附和道。
“律师我已经找好了,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起诉了,结婚容易离婚难,妈妈得想个办法向法官证明何以成不适合扶养雨欣,我女儿这么可爱,要是与何以成生活在一起,长大后又跟他一个德行,我迟早得疯掉……”
母亲在耳边滔滔不绝的讲着,方思源越听心里越难过。
门被母亲关上的那一霎那,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肆意的在他脸上泛滥。
该来的终归要来,该走的不会因为你一个而选择停留。
做子难,做兄难,做人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