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武摇头,执拗得很,他是万般不会答应解世昕的要求。
“顾先生,若是你不帮我,我今儿便从这高楼上跳下去。”
“你这是何必呢?”顾玄武沉声,他说死生有命,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言外之意,就是爱死就死,不关他的事儿。
顾玄武性子里便是这样的凉薄。
“顾先生,解世昕都说道这份上了,余欢也是心有怨念,余恨未了,这样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彭轻轻低声道,看着顾玄武。
可是男人铁了心这般做,他忽而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问我该怎么办。
吓得我连连后退。
彭轻轻扯了我的袖子一下,轻柔的话语:“川儿你说呢?”
我皱眉,看向彭轻轻,她那眼神像是正室在追问什么似的,我猛地抬头,对上顾玄武那眼神。
“能救一人自然是好的。”
顾玄武点头,说他只破这一次例,彭轻轻阴阳怪气地调笑一句:“解世昕都跪下了也不管用,倒不如川儿一句话。”
我略微有些尴尬,这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顾先生是我的师父。”我凝声,在彭轻轻的眼底,我与顾玄武便是不正常的关系,我也懒得去解释。
我清楚得很,解世昕这事儿结束,顾玄武就会回去杨家村继续开他的纸人店,或许未来我们再不会相见。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收起自己的心思,我也没有别的纠缠,不会为了顾小楼而赔了性命。
“我最萌师徒恋了。”彭轻轻轻声道,说得我更加尴尬了。
解世昕说不能浪费时间,他要去把余欢找到,他已经欠了她那么多了,不想就这样继续亏欠。
“欢欢在等我。”
解世昕一路上就跟着了魔似的在念叨这句话,我是真的奇怪,他到底还爱不爱余欢。
沉砚跟我说,或许这就是男人最后一丝丝良心发现,或许也只是被余欢折磨惨了,这几天整宿整宿的做噩梦。
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但总归解世昕不算太薄情寡义。
顾玄武拿出罗盘,开始寻找余欢骸骨所在,在城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可惜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踪迹。
“你确定余欢没有家人了吗?”顾玄武凝声,说总归有个善后的人吧,解世昕说余欢父母去世之后,很少跟亲戚来往,都渐渐地淡了。
之后她心理出了问题,更是被人当成妄想症。
“有的时候,她指着电视会跟别人说,她是我的女友,别人笑她痴心妄想,可只有我知道,欢欢说得都是真的。”
再回想起这些,简直觉得虐心,早前不知道珍惜,现在却来悔恨,而且这样的悔恨之中,却似乎带了被逼迫的痕迹。
解世昕想了半天,说余欢的爷爷还有个小老婆,她的小奶奶,可惜她跟余欢好像不太亲。
“她在哪里?”顾玄武凝声,解世昕说那自然是住在乡下,他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朗下村,顾玄武说得去朗下村试试,余欢死得时间太长,实在很难再查起。
我们一路上去朗下村,可是走进村子里,去问余欢两个字,那些人的脸色都怪异得很。
一个个脸上都写着“不可说”两个字。
“那您告诉我们,余欢的奶奶住在哪里?”
“别问了,你们都是外地人吧?”婆婆颤巍巍地道,指着朗下村,“我们村里没有姓余的。”
那些人的眼底露出一丝恐惧,如果只是不认识,用得着这样吗,他们分明是在隐瞒着什么,可是其中的事情,我们又破不开他们的嘴。
那婆婆摇头,佝偻着身子往前,一直在说什么造孽,死了这么久还有债主找上门来。
“什么债主,我们不是要来钱的。”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劝你们最好离开,人都死了,犯不着来鞭尸吧。”那婆婆的三角眼,狠狠地瞪着我们,她说不管人生前犯了什么错,这死之后就是一抔黄土。
犯不着这样啊。
我心底怔了一下:“您知道余欢?我们有事情找她的奶奶。”
“都死了,全部都死光了。”
那婆婆念叨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往前面走去,全然一副疯癫的样子。
“这村子里,每一个正常人,顾先生,不如就开始找吧。”
彭轻轻盯着顾玄武,顾玄武说他早就知道,余欢的尸骨埋在这儿了,只是想问问更多的讯息。
我们循着罗盘的指引进山里,可是没走几步,就来了几个凶悍的村民,说什么都要把我们赶出去。
顾玄武凝声:“你们如果告诉我,余欢葬在什么地方,我们便不会乱走。”
“什么余欢,我们村里没这个人。”
“是不是最近村子里总有女人的哭声,半夜井水里倒映出鬼脸,河边时常出现女人的黑影?”顾玄武拧眉,看向其中几人。
那些人完全变了脸色,吓得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顾玄武这些逼问是有用的。
“村子里是不是常常少牛羊猪狗?”顾玄武再度道,“这就是余欢阴魂未散,她心地善良,不愿意害人,可却是不得不为之,便对着牲畜动手。”
“大师。”其中有个吓得不行,立刻跪了下去,“我婆娘半夜上厕所,见着井底一张血脸,吓得不行,现在还在家里病着,你能不能”
“我只有一个要求,告诉我余欢葬在哪里?”
“这”那人跟身后的人对视一眼,说不出什么感觉,像是在犹豫,明知道自己婆娘是被吓着了,不驱散怨气怕是会一辈子揣着一颗心。
身子也会一天天败下去。
那人最后才应了下来,他对旁边的人说:“你们想想,要真闹下去,这余欢的怨魂指不定哪天受不住,害了人怎么办?”
最终村民都妥协了,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他们不得不妥协。
那人一定要我们先去把他的婆娘医治好,说什么一定要看看我们有没有本事,他眼底透着一丝精光,像是在算计什么。
我们跟着他们过去,走到一间平楼里,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女人虚得很,躺在床上,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顾玄武瞧了一眼,说这是被摄了心魂。
“再拖下去,身子一天天耗光了。你去弄些锅底灰来,伴着符水喝下去,会好一些。”顾玄武轻声道,“等会我替他喊喊魂,就行了。”
我站在门外,不愿意进去,里头潮湿得很,那女人又是几次三番吐痰,一股很诡异的臭味。
我蹲在那儿,沉砚说这屋子里怕是死了东西,像是一只猫,或者一只狗。
血腥味有一些,沉砚说不信顾玄武没有闻出来。
“难道那女人还有力气折腾猫?”我皱眉,他说兴许是这女人,狂躁时候干的吧,谁知道呢。
就在我蹲着思考人生的时候,门外一道黑影,看清楚是之前那个婆子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她躲在暗处盯着我看。
“你在那儿做什么?”我忙跑了过去,沉砚要我抓着她,他立马出现在面前,可那婆子半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她呆呆地站着,嘟囔着:“你们快走,求求你们快走吧,这村子这村子是个死人村啊。”
“你在胡说什么?”
“猫,是猫”
那婆婆嘟囔着,沉砚说她好像看着有些疯癫,沉砚可以肯定那些村民都是人,不是什么死人村。
“都死了,都被猫咬死了,我看到了。”那婆婆满眼惧意,说什么满地都是尸体,趴在人心口掏着心窝子的野猫,一群借着一群。
她说她害怕死了。
忽而婆婆攥着我的手:“欢儿,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爷爷不行了啊。”
她忽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刚巧这会儿有人来,嫌弃的很:“姑娘,你别跟钱婆婆说话,她这人啰嗦的很,哦对了,你们不是找余欢吗?她就是余欢的小奶奶。”
我怔了一下,听到“余欢”二字,那钱婆婆忽而抖了一下,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说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的话。
“她这是受刺激了?”我拧眉,问那村子里的人。
他摇头,说这钱婆婆本来精神就有点不正常,总是说些鬼神的事儿,说什么她能见鬼。
“这不胡说吗?她还说这几天看到余欢的魂魄,说那闹事儿的都是余欢呐。”那村民轻声道,笑着说余欢是个懂事的姑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钱婆婆歪着脑袋,轻声道:“欢儿说她今晚回来,她回来看我。”
“你瞅瞅,这样子,唉。”村民叹了口气,背着锄头就往前面去了。
沉砚说今晚不如在钱婆婆家里守株待兔,我拧眉:“为什么不直接把余欢的骸骨找到?”
“顾玄武这只老狐狸,被那村民给骗了,白白给他婆娘医治,他倒是不会清楚,余欢的尸骨在什么地儿。”沉砚眯着眸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不懂。
沉砚说从刚才那村民接头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压根不清楚,钱婆婆把人葬在那里。
这有些疯癫的老人,实在太难以捉摸了。
果不其然,屋子里有了争吵声,我忙走过去。
彭轻轻叉腰:“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来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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