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哒哒哒——’
突然,一阵急促的勒马声伴随着马蹄声传来,马车骤然停下,一阵晃动,止了皇甫宁的动作。
苏馥珮眸中一亮,立即推开皇甫宁,坐起身子来。
差一点就亲到苏馥珮那诱人的唇,突然被阻断,皇甫宁心头一阵恼怒,朝马车外怒问:“天酬,何事?”
“王爷,我们被包围了!”天酬略带慌乱的声音钻进来。
皇甫宁眉头一拧,对苏馥珮威胁道:“不准出声,否则本王现在就杀了你!”说罢挑帘出了马车。
苏馥珮暗骂,该死的皇甫宁,还不知道谁杀谁呢?
她理好衣发,挑开侧帘往外面看去,已是半夜时分,因是十五月圆之夜,有极亮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清外面的一切。
只见得外面全是骑马的黑衣男子,个个冰寒阵阵,已将马车围住得水泄不通。
而众多黑衣男子前,一骑高头大马上,是那满身紫玉之气的皇甫翊,紫衣玉冠,绝代风华,身影挺拔,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势,无比摄人心魂。
此刻,皇甫翊身上已无在巷子时的怒气,而是满身冰寒,将周身的紫气都凝成了寒冰。
他身边,跟着蓝鹫和一名黑衣男子,白衣女子,还有那名看到她吃惊的青衣女子。
个个冒着摄人的寒气,似要将马车给冰冻住。
苏馥珮微微蹙眉,放下帘子坐回去,心中想着该如何才能逃脱这些人的纠缠?
她实在不想再与这些人牵扯不清下去了,她只想过小老百姓的平静日子,什么国家天下,那些对她来说都高尚了。
她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便不想插手这个世界的事,除了小豆芽,她谁都不想管。
皇甫宁已经下了马车,扫了四周围着他的人一眼,朝高头大马上的皇甫翊看去,眸子微微一沉。
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竟让皇甫翊从不示人的暗卫都派出来了,他倒是想知道,皇甫翊究竟还有多少实力没亮出来。
他勾嘴一笑,负手而立,满身华贵地看着皇甫翊道:“六哥这是做什么?”
皇甫翊恢复平日的温润,驱散满身冰寒,淡淡地看着皇甫宁问:“七弟有伤在身,不在府中休养,来此荒芜之地做什么?”
“就是因被六哥所伤,躺得太久,所以想出来活动活动,没想到跑远了!”皇甫宁笑答,亦一脸平静。
皇甫翊紫眸微眯:“确实跑得够远,七弟这是跑了几天几夜吧?小心身子受不住。”
“有劳六哥挂心了,七弟还死不了!”说到后面几个字时,明显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但脸上仍旧挂着兄弟间的亲昵笑容。
皇甫翊勾嘴一笑,并不理会皇甫宁的咬牙切齿,而是撇了一眼马车道:“七弟从来不坐马车,为何这次坐了马车出来?”
“六哥刚刚不是说我身子不好吗?骑马伤身,因而坐了马车。”皇甫宁不慌不乱地答。
“是吗?”皇甫翊眸中闪过一丝犀利道:“可这辆马车是轩辕国的,而七弟说从皓月国来,为何会有轩辕国的马车?”
皇甫宁一愣,眸中深隧了几分,想了想,回道:“刚刚我的马车坏了,正巧遇到有轩辕国的人经过,所以买下了他的马车。”
皇甫翊莞尔一笑:“原来是这样?可是本王好像听到马车里有女人的声音,七弟真是好雅兴。”
皇甫宁眸中一沉,否定道:“六哥听错了,马车里只有我一人,怎么会有女人呢?”
“难道本王听错了?那让本王看看便知是否听错!”皇甫翊驾马向前。
“六哥!”皇甫宁向前拦下皇甫翊:“六哥何时对我是否有女人而关心了?六哥不是一向只关心天下苍生吗?”
皇甫翊并不停,仍旧缓缓前行,满身紫气道:“我们是亲兄弟,本王自然关心你,况且这马车里的人,本王怀疑是苏姑娘!”
皇甫宁脸色微变,眸中闪现犀利的寒光:“六哥执意要看?”
“是!”皇甫翊坚决地答,停在皇甫宁面前,冷冷看着他。
皇甫宁挑眉,拳头拽住:“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本王吗?”皇甫翊云淡风轻道。
皇甫宁紧了紧拳头:“六哥今夜是要与我翻脸?”
他不信皇甫翊会为了苏馥珮那个女人与他撕破脸皮,上次将他打伤,是因为他掳了皇甫翊的儿子入宫,皇甫翊重视唯一的儿子,因而下手才那般重。
“翻脸?”皇甫翊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轻笑了两声道:“本王若要与你翻脸,你认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皇甫宁咬牙,但皇甫翊这话却是实话,他的势力在朝中,皇甫翊虽不笼络朝臣,但他身边高手如云,若想杀谁,那人定没有活命的机会。
六年前那一次,他倾覆所有的顶级杀手,也只能将他打成重伤,三国合力暗算,仍旧未能取他性命,不知是父皇庇佑他,还是他果真命不该绝!
皇甫翊看着他再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本王也不妨挑明了说。你所做的桩桩件件,本王心里都清清楚楚,你有什么心思,本王也都明白。之所以对你一忍再忍,是看在我们同为一个父皇的份上,七弟若继续肆无忌惮下去,他日惹怒本王出手,后果你一力承担!”
元宵之夜,月儿明亮地挂在空中,明亮得有些过分,带着几分苍白。
月华洒落,照在皇甫宁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微微泛白。
四周全是人,却极静极静,没有人敢说话,就连马上也都不敢出声,直直望着相对立的两名绝美男子。
夜色下,高头大马上的皇甫翊,萦绕着满身紫气,风华万千绝代,容貌绝世倾城,他俨如一个帝王高高在上,俯视着月光下脸色发白的皇甫宁,聚集万千月华于身,都幻化成淡淡的紫气。
此刻,没有任何人能与之争辉,没有任何人,皇甫宁这样想。
他不愧是从小跟在先皇身边长大的,不但承袭了淑贵太妃的万千绝代,还渲染了先皇无人能及的帝王霸气,虽然外面看上去温柔得像只小猫,但骨子里仍旧透着那丝摄人心魄的虎者之气!
先皇众多儿子,独对皇甫翊宠爱无双,先皇众多女儿,无人能出睿佳左右,皇甫宁甚觉奇怪,如果说宠爱皇甫翊是因为淑贵太妃,那宠爱睿佳是为何?
他知道,先皇并不是很喜欢母妃,因而对他也总是冷冷淡淡,先皇甚至不喜欢皇上,若非弥留之迹,皇甫翊不在身边,是皇上打退了逼宫的几位兄长,皇甫赢如何能当皇帝?
看着这样的皇甫翊,皇甫宁眸中越发妒忌怒恨。
若非当年他早得知先皇要将皇位传给皇甫翊,他先下手为强,现在这个天下早就是皇甫翊的了,只是他算漏了的是皇甫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甫赢坐收了渔翁之利!
可恶之极!
没听到皇甫宁答话,皇甫翊深吸一口气,淡去眸中的冰寒道:“车上的人留下,本王放你走。”
可能吗?皇甫宁甘心吗?
他奔波了这么多日,才把苏馥珮弄到手,如今要他拱手让给皇甫翊,他绝不甘心!
“六哥今日是要强人所难?”皇甫宁厉声道:“就算我车中的女人是苏馥珮,这与六哥何干?”
“当然与本王有关,本王的儿子很想她,整日在府中哭着喊着要娘,本王必须把她带回去!”皇甫翊定定道。
静静坐在马车里听着他们兄弟对话的苏馥珮,听到皇甫翊的话,心猛地一痛,双手紧紧拽住。
小豆芽哭了?在找她?
儿子……
皇甫翊和皇甫宁紧紧盯着对方,目光剑拔弩张,冰寒阵阵,眼看双方就要动起手来。
这时——
“不用看了,是我!”苏馥珮挑帘出了马车来,她愿意跟皇甫翊回去,她舍不下小豆芽,她不会再离开他。
皇甫翊眸中一亮,果然是你!
皇甫宁脸色大变,转身往苏馥珮而去,该死的女人,谁让你出来的?
皇甫翊见状,眸光一沉,已飞离马背,轻声落在了苏馥珮面前,朝皇甫宁喝道:“七弟还想如何?”
皇甫宁咬牙,眼看苏馥珮就要被皇甫翊夺去,他心中不甘,再也顾不得什么,抬手便朝他打去。
皇甫翊眸子布上冰寒,轻轻抬手,挡去皇甫宁的手,再大手一转,打向皇甫宁的胸口。
皇甫宁吃了皇甫翊一掌,后退了数步方才停下,赶紧捂住痛裂的胸口,努力压下胸腔内的汹涌,脸色惨白。
“王爷!”天酬惊呼一声,赶紧飞身向前扶住皇甫宁。
皇甫宁的一众护卫也齐齐拔剑对着皇甫翊。
黑风等人飞身而下,落在皇甫翊面前。
皇甫宁愤恨交加,却边拽拳头也是无能为力,武功只恢复了一半,根本无法抵挡皇甫翊这一掌,皇甫翊,此生若不杀你,皇甫宁誓不为人!
“退下!”皇甫翊轻声道。
黑风等人立即退到一旁。
皇甫翊扫向皇甫宁,轻喝道:“明着也敢对本王出手了?你果真以为本王是病猫吗?”
皇甫宁说不出话来。
苏馥珮静静看着他们,心中无悲无喜。
再看了皇甫宁一眼,皇甫翊收回视线朝黑风等人命道:“青绝白鲤去接应贺章,一定要把他安全带回皓月国,黑风护送宁亲王回去,蓝鹫过来驾车。”说罢拉着苏馥珮上了马车。
“是!”众人领命。
青绝白鲤上马而去,蓝鹫过来驾车,马车快速起步,往皓月国而去。
皇甫宁咬牙切齿,双眸喷火,眼睁睁地看着皇甫翊把苏馥珮带走,却无能为力。
黑风看着皇甫宁道:“宁亲王,请上马吧!”
皇甫宁扫了黑风和围着他的众人一眼,冷哼一声,上了马,驾马而去。
天酬众人跟上,黑风众人也跟上,一阵马蹄声,震得地动山摇。
经过皇甫翊的马车时,皇甫宁狠道:“我在京城等着六哥!”说罢狠狠瞪了马车一眼,快速而去!
皇甫翊坐在马车里,淡淡勾嘴一笑,听着马蹄声远去,皇甫翊对蓝鹫道:“慢些,我们不急!”
如何能不急,只是不想这个女人身子受不了!
“是,王爷!”蓝鹫应了声,立即放慢了速度。
苏馥珮瞪着皇甫翊,显然还在为皇甫翊强吻她的事生气,看着像只羊,原来是披着羊皮的狼!
皇甫翊被苏馥珮瞪得有些心虚,撇过头不敢看她,吞吞吐吐道:“在巷子……是本王不对!”
苏馥珮没做声,当然是你不对,难道还是我不对?
没听到苏馥珮的回话,皇甫翊心底发毛,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用看也知道苏馥珮现在一定怒火狂烧,恨不得杀了他!
苏馥珮瞪得眼睛有些酸,她收回视线,揉了揉眼睛。
罢了,被你亲了我又不能亲回来,注定要吃这个哑巴亏,打了你一巴掌,也算出了气。
想到小豆芽,她心头一阵愧疚,问道:“小豆芽他真的哭着找我吗?”
终于说话了,皇甫翊如负释重,朝她看去,见她一脸愧疚,不由得柔声道:“当然,哭得可伤心了,把银票也甩在了地上,知道是你丢下他走了。”
苏馥珮心头抽紧,拽住双手。
想到小豆芽伤心哭泣的小模样,心中如同被不怀好意的人泼了锅滚烫的油,极痛极痛。
看到苏馥珮这般悲痛,皇甫翊心疼不已。
她永远是坚强的,强硬的,似永远打不倒,但只要提到小豆芽,她便会单薄得让人想搂进怀中抚慰。
皇甫翊声音再柔了几分道:“本王知道你是想让小豆芽和本王父子团聚,但你想过没有,小豆芽与你早已如同亲生母子,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你陪在他身边,让他慢慢走出失去双亲的阴霾。
他早已认定你是他的娘亲,本王甚至认为,你在他心中的份量,比兰雪还重。本王知道,你也很爱他,舍不得丢下他,你独自离开,心中的伤痛不比他少。”
苏馥珮闻听此言,只觉心中更痛,更闷,更难受,咬了咬唇瓣没作声。
皇甫翊叹了口气,再道:“除夕夜那晚是本王的错,本王把你当成兰雪了……躲进宫不回府,一是无颜面面对你,二是怕你带小豆芽离开,想把你留下来。
本王很少去了解女人,因而不知道女人的心思,特别是你这样一个独特的女人,本王对你手足无措,无论本王有多让你恼怒,请看在小豆芽的份上,原谅本王!”
好诚恳,好动听的话!
苏馥珮抬眸撇了皇甫翊一眼,然后看向对面被风吹动的侧帘,轻抬唇瓣道:“可以!”
苏馥珮可以原谅你,两次被你夺去的吻,我都可以当作不存在,但兰雪不可能原谅你,因为你,她受了四年的折磨,以至于那样一个可歌可泣的女人芳华早陨。
十九岁,是个多么美好的年龄,在现代,还可以谈无数次恋爱,可以肆意挥霍青春的年龄。
母早亡,父不理,十五年的咬牙忍受,在一个婆子的帮助下,躲在黑暗处学就一身才华,只为有一日,能让你青莱。
虽然知道她嫁的人不会是你,仍旧保留着心中对你的美好执着。你可知,年少的她多少次坚持不下去,一想到那次你驾马从她身边而过,笑容如同三月里最温暖的阳光,她就会含痛忍泣坚强下去。
终于如愿嫁与你为妻,尽量去迎合你的想法,体谅你的心酸,那一个月她是幸福的,可是她的幸福为何那般短暂?
一个月而已,便彻底被推进了暗无天日深渊当中,从此身体和心理上承受着无与伦比的伤痛。
这还算了,最可恨的是,连小豆芽那么小的孩子,也要跟着她受罪。
三岁,是个不谙世事的年龄,是个在父母怀中撒娇要玩具的年龄。
而他,遍体鳞伤,整日提心吊胆,以至于思维早熟,早就就超过了一般的同龄孩子,成熟得让人心疼。
这些都是谁的错?是你,皇甫翊!
所以,想让兰雪原谅你,不可能!
听到苏馥珮的话,皇甫翊眸中一喜,你真的可以原谅本王?
苏馥珮吸了吸鼻子,眸中有些涩痛,她看向皇甫翊冷漠道:“苏馥珮可以原谅你,因为她没必要去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皇甫翊眸中的亮光瞬间熄灭。
她说,可以原谅他,因为她不在乎他,他在她心中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话比不原谅他、骂他、打他还让他难受。
皇甫翊不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开苏馥珮的心扉,让他能走进去,抚慰她的伤痛,感受她的忧伤。
马车仍旧慢慢地在黑夜中行驶,车里安静极了,谁都没有再说话。
苏馥珮仍旧想念着小豆芽,想得心肝疼,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思绪慢慢模糊,终是睡了过去。
马车里并没有被子,春寒之夜仍旧极冷,皇甫翊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苏馥珮披上,靠在马车上看着她。
苏馥珮睡得并不安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眉头也拧得紧紧的。
皇甫翊的心也微微颤痛。
你究竟看了多少世态炎凉,受了多少辛酸苦难,才让你将心门关得那般死,没有任何人能走进去?
日夜交替,苏馥珮陷入昏天黑地之中,不知道何时醒过,也不知何时吃过东西喝过水,总之全身无力,连眼皮也不想抬。
任由马车里那个男人照顾着自己,时不时听到耳边传来几声轻柔的喊声,似儿时父亲将自己搂在膝盖上,轻轻唤着丫头。
苏馥珮在这样温柔的声音下,慢慢失了防备,嘴角勾起笑容:“再叫一声丫头好吗?”
皇甫翊微微一愣,她说什么,再叫她一声丫头?
沉了片刻,皇甫翊依言轻唤:“丫头。”
苏馥珮嘴角勾起更深的笑容,眉头也渐渐松开了。
原来她喜欢别人叫她丫头,皇甫翊静静望着她,也勾了勾嘴角。
皇甫翊怕苏馥珮身子受不了,更是让蓝鹫放慢了速度,达京城之时,已是八天以后的下午。
到了翊亲王府门口,苏馥珮仍旧在睡,脸色十分憔悴,皇甫翊抱着她下了马车,快步进了府。
小豆芽听到马车声音,带着小白冲出前厅,终于见到皇甫翊回来了,兴喜不已地喊道:“爹爹!”却见皇甫翊抱着苏馥珮,苏馥珮闭眼,他急道:“娘怎么了?”
皇甫翊安慰道:“娘累了,在睡觉,小豆芽别挡心。”说罢对钟棋命道:“快请大夫!”然后抱着苏馥珮往客房而去。
钟棋立即命人去请大夫,然后拉着小豆芽带着小白跟上去。
将苏馥珮放到床上,皇甫翊拉被子给她盖上,探了探她的头,发现并没发烧,他已经将速度放得很慢很慢了,为何她还是受不了?
小豆芽着急地拉着苏馥珮的手喊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病了?”
小白仰头看着床上的苏馥珮,眸中也尽是亮光,轻轻吠了几声。
皇甫翊轻轻搂他入怀,柔声劝道:“没有,娘没病,娘是坐车坐累了,让娘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小豆芽乖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在皇甫翊怀中,看着苏馥珮,眸中全是心疼。
大夫很快过来了,皇甫翊抱起小豆芽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让大夫给苏馥珮脉。
大夫诊过之后,起身对皇甫翊回道:“翊亲王放心,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晕眩之症,不习惯舟车劳顿,比较嗜睡而已,好好休息便可!”
众人松了口气,大夫离去,皇甫翊把小豆芽抱出去,让苏馥珮好好睡一觉。
沐浴完出来,皇甫翊从钟棋口中得知,黑风早在四天前便把皇甫宁送回了府。
贺章怕追不上他们,带着青绝等人抄了小路,提前三天回到了京城。
发现他没回来,青绝白鲤二人又返回去找他,不知为何错过了,贺章在府中陪了小豆芽一天,便回了龙泽山庄。
皇甫翊让钟棋派人去龙泽山庄通知一声,让贺章别担心,再让人把青绝白鲤找回来。
准备去吃点东西,却找不到小豆芽的身影,然后整个翊亲王府都混乱了,差点将翊亲王府翻了过来,也没找到小豆芽的身影。
皇甫翊发了极大的火,指着钟棋、赤焰、黑风、蓝鹫怒道:“堂堂翊亲王府,内外重重把守,竟让人把小世子带走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本王对你们太仁慈了?”
回来这一路,几乎都在照顾苏馥珮,本就没休息好,心情已然不好,这才刚把苏馥珮找回来,儿子又不见了,此刻的怒火更是无法控制。
“属下该死!”四人抱拳低头无比惶恐。
众人暗想,不可能有人潜入翊亲王府带走小世子,他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可能有人带走小世子他们不知道?除非这个人是钻地的!
“王爷,没有任何人进过翊亲王府,小世子也没有出过府,怕是还在府中,属下再找找吧!”钟棋劝道。
皇甫翊怒道:“那就快去!”
“是!”众人抱拳领命快速散去。
看着众人散去,皇甫翊眸中杀气腾腾,谁要是敢动小豆芽,他一定要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深吸了口气,他朝苏馥珮房间而去,她若醒来见不到儿子,不知有多伤心。
推开房门进去,里面是轻浅的呼吸声,而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房间,见到他来爬起来甩了甩尾巴。
皇甫翊心头一喜,难道小豆芽在苏馥珮房间,左右找了找没看到,他快步过去,往床上一看,小豆芽竟搂着苏馥珮在床上睡着了,满脸开心的笑容,幸福不已。
他眸中一喜,松了口气。
本以为小豆芽心疼苏馥珮,会听他的话不来吵着苏馥珮睡觉,所以没来苏馥珮房间找,没想到小豆芽会跑到苏馥珮床上来,搂着苏馥珮一起睡觉。
小豆芽一定是趁他沐浴之时,偷偷跑进了房间,钻进了被子里。
他勾嘴一笑,这孩子,可将他吓死了!
他转身出去通知众人别找了,然后再坐回到苏馥珮床边,静静看着他们母子。
母子俩紧紧搂着相拥而眠,此刻两人嘴角都挂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即使在马车里看到苏馥珮那开心的笑意,也不及此刻的笑容幸福。
小豆芽只有要苏馥珮身边才会开心,苏馥珮的温柔也只对小豆芽一人,而他,也不想失去他们母子。
皇甫翊心中无比坚定,儿子他要,苏馥珮,他也要。
坐了好久,直到夜深了,皇甫翊才起身离去,吃了点东西,回房睡下。
翌日。
苏馥珮早早便醒了,睁开眼一看,发现已经回到了翊亲王府的客房,而腰上有一双温热的小手紧紧搂着,她心头一喜,转头看去,见小豆芽正满脸幸福地睡在她旁边。
儿子!真的是你,娘以为在做梦呢!
半个月没见到小豆芽,苏馥珮想念不忆,低头亲了亲小豆芽的额头,娘好想你,儿子!
这时小豆芽也醒了,睁开眼一看,见苏馥珮正双目含笑地望着他,他惊喜喊道:“娘,你醒了?”
小白听到小豆芽的声音,也爬起来猛甩尾巴:“汪汪汪……”
苏馥珮猛地点头:“嗯,娘醒了,儿子!”
还有小白的声音,最熟悉的亲切,真好。
“娘,您终于回来了,孩儿好想娘,爹爹说你回村子给孩儿拿霉豆腐了,可是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小豆芽伤心地问。
苏馥珮把小豆芽的头按在胸口,心疼不已:“娘有些事情耽误了,村子有人办喜事呢,请娘喝喜酒!”苏馥珮编谎话哄道。
二柱子说年底成亲,现在怕是已经成亲了吧?她曾许诺了一百坛喜酒,看来是失言了!
“是不是二柱子叔叔娶翠柳婶婶了?”小豆芽欣喜问道。
小豆芽竟然也还记得这件事?
苏馥珮笑道:“是啊,是二柱子叔叔和翠柳婶婶成亲了,请娘喝了好多喜酒,还吃了红鸡蛋,本来想给小豆芽带些回来,在路上遇上坏人了,全给摔了呢!”
小豆芽舔舔嘴,却笑劝道:“没关系,只要娘回来了就行,孩儿不想吃红鸡蛋!”
“乖儿子!”苏馥珮心头愧疚不已:“娘等会就给你做红鸡蛋吃,给小豆芽补上好不好?”
“好,娘真好!”小豆芽爬在苏馥珮胸口上,幸福不已。
听到小豆芽的话,苏馥珮心头柔软成一片,儿子,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娘真的好空虚,原来娘是那般舍不得你,从今以后,娘不会再丢下你离开了!
“娘,你还困吗?”小豆芽问。
苏馥珮笑着摇头:“看到小豆芽娘就不困了,娘昨天晚上睡得好安稳,都是因为有小豆芽在身边呢!”
小豆芽也道:“孩儿也是,娘不在身边这些日子,孩儿晚上都睡不安稳,总是听着声音,希望是娘回来了,回来抱着孩儿,回来给孩儿讲故事,教孩儿学三字经,可是每次听到有声音,爬起来一看,都不是娘,孩儿好难过……”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实在说不下去,紧紧搂着苏馥珮,瘪着小嘴,一脸的委屈。
苏馥珮痛如刀绞,想到小豆芽半夜无数次掀被子爬起来,期待的眸子暗淡下去时,她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儿子呀,娘何尝不是这般夜夜睡不安稳,睁眼闭眼都是你,你可知你不在娘身边的那段日子,娘有多难过?
沉了一会儿,小豆芽抬头伸手指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个花灯道:“娘,那是皇伯伯给孩儿的花灯,上面有爹爹和娘的画像,孩儿每天都抱着花灯等娘回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放在床边,就当是娘陪着孩儿睡觉。
娘,下次要回村子,可不可以带上孩儿,孩儿会很乖很听话的,娘让孩儿做什么孩儿就做什么,一定不会像爹爹一样惹娘生气的,娘,好不好?”
抬头看着苏馥珮,眸中全是期待,一张小脸上尽是难过。
苏馥珮再也忍不住滚下泪来,猛地点头:“好,好,小豆芽,娘答应你,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把你带在身边,娘再也不会离开你。”
小豆芽眸中一喜,布上开心的笑容,笑道:“谢谢娘!”
苏馥珮泪流满面,再道:“儿子,娘若带你回我们的小木屋,你愿意跟娘回去吗?”
“当然愿意,娘在哪孩儿就在哪!”小豆芽想也没想地答道。
苏馥珮心头一阵欣慰,问道:“可是如果回去,你就不能和你爹在一起了,小豆芽不难过吗?”
小豆芽低头垂了眸子,想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回道:“孩儿还是想和娘在一起,以前孩儿很想爹能回来,如今爹回来了,孩儿也见到了,孩儿就很高兴了。”
听到这话,苏馥珮心中更加愧疚,难过道:“儿子,对不起,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原谅娘!”
小豆芽紧紧搂着苏馥珮道:“娘,孩儿不怪您,只要娘回来就好,娘,孩儿很爱很爱您!”见苏馥珮哭了,他起身给她擦去眼泪,劝慰道:“娘,不要哭,孩儿都没哭呢,孩儿知道娘不会丢下孩儿的,爹爹说会把娘接回来,孩儿相信娘,也相信爹爹。”
“小豆芽……”听到这话,苏馥珮更加泪如雨下,紧紧搂住小豆芽,伤心地哭了起来。
儿子,娘是脑袋被驴踢了,所以才会想着把你一个人留下来,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你。
小豆芽,你是这个世上最纯净的孩子,不该受到半分折磨伤害,娘的爱用错了方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到苏馥珮的哭声,小豆芽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将这半个月来对苏馥珮的思念和害怕苏馥珮丢下他的恐慌全化作眼泪发泄出来。
母子俩抱头痛哭。
门外的皇甫翊紧紧拽着拳头,亦痛得心胆惧裂。
为何他们母子总是能这么轻易地就触动他心底的柔软,为何每每一看到他们母子,心就会痛?忍不住想将他们搂入怀中,忍不住想倾付所有的爱给他们!
小豆芽说,只想和娘在一起,可是他也想和他们母子在一起,难道这无法两全吗?
不忍再听里面的哭泣,皇甫翊转身而去,步子沉重,背影无比落漠。
哭了好一会儿,苏馥珮放开小豆芽,给他擦去眼泪道:“儿子,别哭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再哭,娘会让你永远幸福快乐!”
小豆芽也给苏馥珮擦去眼泪,亲了亲苏馥珮,而后笑道:“好,娘也不哭了,孩儿不哭了。”
苏馥珮点点头:“娘去给你做红鸡蛋吃!”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小豆芽的笑容珍贵呢?
“好。”小豆芽乖巧应道,然后爬起来自己穿衣服。
苏馥珮吃惊不已:“小豆芽自己会穿衣服了?”
“嗯,娘不在孩儿身边,爹爹不会帮孩儿穿衣服,钟棋叔叔也不会,孩儿又不想让府中的姐姐给孩儿穿,就自己穿了,娘,孩儿是不是很聪明?”小豆芽笑着问。
苏馥珮猛地点头,心头又一阵难过:“小豆芽很聪明,小豆芽是世上最聪明的孩子,娘以你为傲呢!”
小豆芽笑得更开心了,把衣服装好,爬下床,帮苏馥珮提着鞋子道:“孩儿给娘穿鞋子吧!”
苏馥珮哪会让小豆芽给她穿鞋子?赶紧道:“不用,娘自己穿,小豆芽真乖呢!”
“那好吧,孩儿去姐姐端水,娘快点穿好起来!”说罢朝苏馥珮笑了笑,跑出门去。
苏馥珮心头一阵柔软,儿子呀,才半月未见,你又懂事了不少,娘心疼呢,很疼很疼!
她赶紧穿好鞋子梳好头发,正放下梳子,小豆芽便带着一个丫头进了房间,丫头把水放下后离去。
母子俩梳洗了一番,然后出了房门。
今日天空无比透亮,好像要出太阳,空气中的寒气也退了不少。
苏馥珮心情极好,拉着小豆芽,带着小白往厨房去。
路过的下人见到她,无不开心不已,皆朝她行礼问安。
苏馥珮微微点头,心中暗想,没想到她在翊亲王府还挺受欢迎,笑了笑,转过回廊到了厨房。
“苏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几名厨子皆喜笑迎了上来。
苏馥珮笑道:“嗯,回来了。”
“苏姑娘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在,小世子东西吃得极少,眼看着都瘦了呢!”纪厨心疼道。
苏馥珮也心疼不忆,揉了揉小豆芽的头。
小豆芽回以一笑,娘,孩儿没事。
看到他们母子俩感情这么好,众人都高兴不已,如今苏馥珮回来了,王爷便不会再发火了,小世子也开心了,真好。
纪厨笑了笑,问道:“苏姑娘要做早膳吗?”
苏馥珮点点头:“我给小豆芽做红鸡蛋吃,大家要不要一起吃!”
“好,庆祝苏姑娘和小世子母子团聚,大家一起做红鸡蛋吃!”纪厨老实笑道。
众人也喜笑应了声是,立即动起手来,起火烧水清洗鸡蛋,边干活边与苏馥珮说笑,小豆芽蹲在苏馥珮旁边,挽起袖子帮忙清洗鸡蛋。
厨房内尽是说笑声,热闹极了!
正洗着鸡蛋,皇甫翊来了。
“王爷!”众人立即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朝他行礼。
苏馥珮没动身,继续洗鸡蛋,小豆芽仰起头喊道:“爹爹。”
皇甫翊朝众人扬手,让他们继续忙,而他走到小豆芽身边蹲下来,笑问:“小豆芽也在帮忙?”
“嗯,孩儿和娘一起洗鸡蛋,娘说要做红鸡蛋给孩儿吃!”小豆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看到小豆芽如此开心的笑容,皇甫翊心中无比温暖,揉了揉他的头笑道:“爹爹也帮忙!”
众人一惊,王爷也要帮忙?却不敢做声,继续手中的活。
“好!”小豆芽更开心了,问苏馥珮:“娘,让爹爹和我们一起洗鸡蛋好不好?”
苏馥珮朝小豆芽微笑:“随他喜欢!”
小豆芽回以一个微笑,又朝皇甫翊笑了笑,双手拿着一个鸡蛋搓洗着。
苏馥珮抬袖子给小豆芽擦了擦不小心溅到脸上的水,把皇甫翊当成了空气。
皇甫翊看了苏馥珮一眼,边挽了袖子边道:“你身子好了吗?为何不多休息一下?”
“我没事了。”苏馥珮淡淡地答道。
皇甫翊见她如此冷淡,心头隔应得慌,也不再说话,学着苏馥珮的样子把一个鸡蛋搓洗干净,放到菜篮子里。
兴是放鸡蛋时手重了些,鸡蛋破了,流得洗好的鸡蛋上清黄一片。
众人一愣,王爷哪是做这事的料啊?
苏馥珮瞪着皇甫翊,这么点小事都不会做,真没用,娘给这样的男人,不饿死才怪!
皇甫翊被苏馥珮看得面上一窘,不关他的事,是这蛋太轻了!
小豆芽看到皇甫翊把鸡蛋打破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对苏馥珮笑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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