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手环细细打量,手环很精美,内外都有一缕一缕细细密密的缝隙,手环有一点厚度,手感还颇重,用来做暗器也不是不可能。轻轻按压上面的宝石,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试图推动上面的宝石,镶嵌得也很稳固,轻抚手环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凸出或者凹陷的机关。
胡熙昂冷着一张脸,叫道:“看够了吧,还给我。”
真的不是他吗?单御岚再次陷入的沉思,第二层大殿上的人并不多,能靠近酒杯的人更少,杯中也没有发现其他银线或者可疑的东西,所以胡熙昂趁着拿起酒杯的时候下毒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他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暗器的呢?如果手环就是暗器,如何才能证明?!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这个手环究竟是不是凶器?!现在手环没有任何异状,要如何证明它就是暗器呢?
单御岚手握着手环,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默不作声。胡熙昂冷眼旁观,也不说什么,只急着要回自己的手环。
卓晴一边捶着刚才蹲得有些酸的脚,一边仿佛不经意一般的与墨白聊天,只是声音有些大而已:“我记得你刚才说赤寰丝虫的毒素是穹岳国特有的,与别的毒都不一样对不对?”
墨白隐隐感觉到卓晴已经想到了办法,应和的回道:“是。”
卓晴耸耸肩,看着脸色已然微变的胡熙昂,说道:“既然如此,就算解不开手环中暗器,只要能证明手环上存在数量足以致命的赤寰丝虫的毒素,胡将军就需要好好解释了。”
对啊!凶手选了如此特别的毒药是为了陷害穹岳,这样的独一无二性同时也更容易暴露自己。他只想到找暗器,其实也可以从毒物上下手!再看一眼手中的手环,单御岚眼前一亮:“来人,拿一盆清水上来。”
“是。”
很快,宫女端上来一盆清水,单御岚把一支银针放入水中,没有任何变化。接着把手中的手环轻轻投入水中,不一会,手环细细密密的纹理间,慢慢渗出了淡淡的红丝,很快融入水中。而水中本来银白的长针,也慢慢的变成了黑色,淡淡的咸腥味与那杯有毒的酒发出的味道是一样。
将水盆轻推到胡熙昂面前,单御岚冷声说道:“胡将军可以解释一下,你随身佩戴的手环为何会带着赤寰丝虫的毒素,你不会是要说是酒溅上去的吧?”他不相信他会用这么拙劣的说辞来辩解。
胡熙昂的脸色有些泛白,却未见惊慌,也不做辩解,平静的回道:“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承认了?!但是动机是什么呢?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一个人吧,还是本国的公主!
显然这个问题,旭寻斯是最急于知道的,怒视着胡熙昂,旭寻斯痛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穹岳和北齐交恶,对你有什么好处?!胡老将军一生为国为民,忠烈结义,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你闭嘴,你们旭家没有资格提我爹的名字!”本来还算平静理智的胡熙昂忽然像是被点爆了一般,旭寻斯的话刺痛了胡熙昂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胡熙昂逼向旭寻斯,高大魁梧的身材、双目刺红的怒颜,让旭寻斯惊得后退了一步。
瞪视着旭寻斯,夹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甘,更多的是满腔的怒火与恨意,胡熙昂厉声说道:“我爹就是太迂腐,不肯与迪弩结盟,坚持要报效朝廷,坚持所谓的气节,结果呢?他力战迪弩的时候,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皇室做了什么?不派援兵,苛扣粮草,让他腹背受敌,最后惨死在敌军乱箭之下。这就是你所说的忠烈结义,你们这些人只知道混战,只会在宫廷里指手画脚,不顾民生疾苦,不管战士辛劳的人,根本不值得我爹效忠。”
旭寻斯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敢置信的问道:“所以你故意杀死七妹,破坏北齐与穹岳结盟,两国交恶,好让北齐也腹背受敌是吗?”
“你说得对,我就想看看你们死到临头的样子!最好也让你们尝一尝乱箭穿心的滋味!”胡熙昂几近癫狂一般的大笑起来,他充满整个身体和心灵的仇恨,让所有人都惊得不自觉倒吸了一口气。
胡熙昂的癫狂让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燕弘添朗声叫道:“来人,把胡熙昂暂时收押。”
“不用麻烦了。”笑声终于停歇,带着沙哑的嗓音,胡熙昂似乎有些筋疲力尽了,淡淡的叹道:“罢了,事情已经败露,我就去陪那个倔脾气的老头子好了。”
说着,他拿起手边水盆里的银针,朝着自己的太阳穴狠狠的扎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高大的身影已经直直的倒在大殿之上。
单御岚赶紧上去查看,只见他抽搐几下之后,竟也不动了,脸色发青,手脚僵硬,双眼外突。
单御岚缓缓起身,低声回道:“他死了。”
又死了一个?!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接风宴最后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夙凌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他是见过胡老将军的,也十分敬佩他的为人。胡熙昂不明白,或许北齐王室真的不值得效忠,但是胡老将军守护的又何止是北齐王室,更多的是北齐的百姓。
一行三人,现在居然只剩下他自己,旭寻斯只觉得悲凉而丢脸,为自己,为北齐。深吸了一口气,旭寻斯忽然半跪下身子,低声请求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北齐的悲哀,因此照成的误会,还请穹帝海涵,容许我将二人的遗体带会北齐。”
轻轻扬手,燕弘添并没有为难他,朗声说道:“准了。来人,送三皇子回驿馆。单卿家,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
燕弘添说完便匆匆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殿外,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卓晴一眼。卓晴松了一口气,燕弘添对她,不是!是对青枫流露出来的种种情绪,都显示着他们之间一定有一段纠葛,而她,并不像把自己陷入这样的纠结的情境之中。
卓晴再次抬眼看向不远处青灵所在的方向,却只看见三个与她一同被看管起来的太监,大殿之上早已没有了青灵的影子。
难道是被皇后带走了?!卓晴有些担心,但是转念一想,就算真是被皇后带走了,她又能怎么样呢?不自觉的,卓晴的目光转向了楼夕颜,不想正好与朝云公主含泪的眼撞个正着。泪眼朦胧中,是浓浓的情殇和淡淡的幽怨。卓晴不禁皱起了眉,她可不像做别人的假想敌,收回视线,卓晴绕过楼夕颜,向着殿外走去。
就在卓晴和他插肩而过的时候,手被人截获,微凉的触感,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未等卓晴回头,温和低吟在耳边响起:“先到马车上等我,我一会就来。”
他话音刚落,卓晴不用回头,已经能感受到背后那焦酌的视线。
她自己又不能出宫,不去外面等他还能去哪?他一定是故意的!好在他牵着她的手也已经送开了,卓晴懒得和他废话,省得她的解释在人家眼里成了炫耀,否认成了打情骂俏。
卓晴走的潇洒,燕如萱的心却是狠狠的痛,看着楼夕颜还注视着那个女人的侧脸,燕如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喜欢她?”
楼夕颜回过头,只淡淡的回道:“时候不早了,公主早点回宫休息吧。”
“你喜欢她?”她今天一定要知道!这么多年,她已经受够了这样不温不火的对待!
眼底未见波澜,楼夕颜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说道:“臣刚才已经在大殿之上说了,她是臣的夫人。”
紧握着双拳,燕如萱没有像往常的任何一次那样选择逃避,带着哽咽,燕如萱坚持问道:“我只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她才不管什么夫人,什么名分,她只想知道,在他心里,他到底喜欢谁?!
眼前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楼夕颜手动了一下,又缓缓落下,只简洁的回了一个字:“是。”
是……
燕如萱脑子里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说是?!
他喜欢的,不是她……
在他没还有意中人时候,她可以欺骗自己,他还是喜欢她的,但是现在,她还能怎么骗自己?!
她应该怎么办?她好喜欢他啊!她喜欢他好久好久了,在那个落英缤纷的季节,被那抹若有似无、如羽毛般轻盈和煦的笑容所俘获。她的心,在那时起就不是她的了,她现在要怎么办?
燕如萱神情呆滞,楼夕颜有些忧心,她是一个好女孩,却太过于脆弱,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恪守君臣礼仪,疏离淡漠,却不敢对她直言的原因。
燕如萱忽然转身,慢慢的朝着殿外走去,如行尸走肉般失神的样子,让楼夕颜忍不住跟在她身后。
大殿上,人已经散的所剩无几,殿门口,公主的贴身丫头迎了上来,楼夕颜也停下了脚步,目送着燕如萱渐行渐远,另一侧,卓晴不耐的声音传来道:“你是谁?”
楼夕颜抬眼看去,拦在她身前的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内侍管高进。
走到卓晴身侧,楼夕颜将她护在身后,故作不解的问道:“高公公有何事?”
高进拱手行了一礼,才低声回道:“皇上宣楼相和青姑娘入内殿。”
有完没完!卓晴黑着一张脸,她累死了,有什么话不能改天说?!
请他和她一起吗?不见得吧,若是真有心请他,为何高进直奔青枫而去,以他对皇上的了解,此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楼夕颜并不深究,扬起招牌的优雅浅笑,回道:“那就烦请高公公带路。”
“不敢当。”高进带着两人一起绕过大殿,往后走去。
卓晴面露烦躁,楼夕颜一派悠然的轻声安慰道:“放心,不过是面圣而已,一切有我。”
她放什么心啊!卓晴有苦难言,问题的关键出在――她不是青枫啊!
她根本不知道青枫和那个霸道狂烈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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